他看到趙德柱空著手，皺著眉問了一句。
    “東西我們村的人早送過來了……不過比咱們之前說的要多了一些。”
    “多了？多點好，多點好！”
    那人咧嘴笑了起來……趙德柱心裏鬆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這人要不了那麽多呢！
    “你們村的人呢？東西呢？”
    “在那邊放著呢……不過你們要拿些袋子，要不沒法裝。”
    “那你們咋送過來的？”
    “用地排車子拉來的……他們不敢在這久留，把魚倒下就走了！”
    “那魚……”
    “還活著呢！”
    “我跟你去看看……小李，小王你倆也跟我過去！”
    “你們回去拿麻袋……”
    那人說完就帶了倆人，跟著趙德柱去了路對麵的火車站裏……
    到了放魚的地方，那人就從皮包裏掏出一個手電筒，打開照了一下。
    看到地上那些活蹦亂跳的魚，他就咧嘴笑了。
    “好好好……都活著呢……”
    “這麻袋裏……”
    “全是王八！”
    那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這四麻袋甲魚，少說也有四百多斤了……他一斤能賺兩毛回扣呢！
    魚雖然多，但一斤他才賺兩分錢，十斤魚才等於一斤甲魚，他自然希望甲魚多一些了。
    “小夥子，我今天和領導說，他還說我要少了……沒想到你送來這麽多……這下好了，我們的問題算是解決了。”
    “村裏人說難得來一次……就多弄了一些。”
    “我還怕你們吃不下呢！”
    “吃得下吃得下……聚餐用不完，還能給工人改善夥食……”
    他讓小王去接了一下拿袋子的人……等麻袋拿來，他們就開始裝魚了。
    一袋袋的裝好，他們就全都扛進了棉紡廠的後門……
    那邊也有人在等……他們拿了個大的秤杆子。
    秤杆子上還係了個繩子口，穿了一根棍子，稱重的時候，一邊一個人，用棍子把秤杆子抬起了。
    一袋袋的過秤……旁邊有人負責記錄。
    趙德柱焦急的等了十多分鍾，才算是忙活完。
    負責記錄的蹲地上扒拉了幾分鍾算盤，才算出來多少錢……甲魚一共是407斤，多了幾兩就沒有算。
    魚一共是2580斤，有三五斤的零頭，也沒有算進去。
    趙德柱沒有斤斤計較，差一點也無所謂。
    “小夥子，甲魚一斤兩塊錢，就是914塊……魚一斤兩毛……那就是516塊錢。”
    “加起來就是1430塊錢……”
    負責算賬的是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他說完數……就從胸前掛著的帆布包裏，掏出來一疊大團結。
    “這是一千……你數數！”
    趙德柱接過去數了一下，那個男人又從包裏掏出一遝，數了四十三張遞了過去。
    “這是四百三十……”
    趙德柱接過去仔細的數了兩遍。
    “行，錢對了！”
    “你們把東西搬去食堂，我送一下這個小哥。”
    和趙德柱聯係的那個中年男人說完這句話，就抓著趙德柱的胳膊出了廠門。
    他抓的可用力了，生怕趙德柱跑了似的。
    倆人從大門出來，就直接去了馬路對麵的那個廢棄火車站。
    倆人往裏走了一段距離就停下了。
    不等趙德柱開口，那人就開了口。
    “甲魚你得給我八十一塊四，魚一斤兩分，你要給我五十一塊六，一共是一百三十三。”
    趙德柱沒有耍賴，數了十三張大團結給他。
    “還差三塊呢！”
    “大哥，我沒零錢，要不……”
    “我有！”
    那人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來七張一塊的。
    趙德柱給了他一張大團結，然後把那七塊錢接了過去。
    “大哥，咱們算是兩清了……”
    “這事你……”
    “大哥放心，我什麽都不說。”
    “那就行……”
    “大哥，你們工廠啥時候還聚餐啊？”
    “這個月沒戲了……”
    “那其他廠子呢？他們要是有需要，您也可以讓他們去黑市找我！”
    “我這幾天晚上，都會去黑市賣魚。”
    趙德柱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包中華煙，塞到了他手裏。
    “俺們莊稼人也不知道啥煙好，就挑貴的買了兩盒，您別嫌棄！”
    那人借著月光低頭看了一眼。
    中華煙？他嫌棄？他哪有資格嫌棄……
    “小夥子，我回頭幫你問問，要是他們有需要，就讓他們去找你！”
    “不過……”
    “您放心，錢的事情，我不提。”
    那人點了點頭。
    “行，天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那人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趙德柱等他走遠了，也轉身跑了出去。
    跑出去一裏多地，趙德柱才把自行車拿出來。
    那兩個鐵皮桶也被他掛到了車把上……
    他哼著小曲，騎車回了家。
    “當了老百姓啊，今個要高興……高興……”
    他嘴上哼著歌，心裏想著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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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掉給那個人的好處費還剩了一千二百九十七塊錢。
    “一千一我留著，回去給娘一百九十七塊錢……”
    “也不行，有點多，我今天出門帶的兩桶魚和老鱉，和昨天差不多……昨天賣了一百出頭，今天不可能賣小二百塊啊！”
    “那就多留下七十塊，給娘一百二十七！”
    “這樣就差不多了！”
    趙德柱剛剛想好要交給家裏多少錢，前麵就一束手電筒的光亮，朝著他照了過去。“幹什麽的！”
    “站住別跑！”
    趙德柱有些無語，這些人真夠陰險的，不早點把手電筒打開，等他靠近了才把手電筒給打開。
    還直接朝著他眼睛照……好在這時候的手電筒，亮度不夠強。
    要不然被這麽一照，他肯定騎車撞牆上。
    趙德柱雙腳沾地，車子一下子就停下了。
    “把手舉起來……”
    趙德柱撇撇嘴……傻逼才……
    嗖的一下！趙德柱成了傻逼，把手舉了起來。
    因為他聽到了拉槍栓的聲音。
    哢嚓一聲，特別的清脆，特別的滲人……
    這年頭巡邏的民兵，可都是配槍的，還都是真槍實彈。
    他身體是被強化過，但不是金屬化，肯定扛不住子彈的！
    “別開槍……我……我不是壞人。”
    “我住錢糧胡同！”
    對麵的人走了過來，等他們走到趙德柱跟前，才把手電筒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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