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柱想到了大鍋飯的事情，就走到老爺子身邊蹲下了，伸手給老爺子捏了捏腿。
    “你小子……無事獻殷勤，想幹啥？”
    “姥爺，我看您跑了半天，肯定累了，給您捏捏！”
    “你小子能這麽有孝心？”老爺子打量了一下趙德柱，接著往後一躺，閉上了眼睛。
    這外孫，有點不一樣了……眼神幹淨了，說話也不那麽毛躁了……還知道孝敬老人了。
    他是不是被人借屍還魂了？
    “姥爺，我聽大舅說，咱們村要搞大鍋飯？”
    “嗯……村長找我說過，說是上麵要求的，有活一起幹，有飯大家吃！”
    “姥爺，你覺得……這個法子，行得通嗎？”
    老爺子搖了搖頭。
    “胡搞！”
    “一起幹活……那偷懶耍滑的少幹不幹，原本勤快的一看少幹活也能吃上飯，那誰還肯真賣力氣？”
    “都不賣力氣，收成呢好？”
    “頭一年吃老本，明年收成不好，老本又吃幹淨了……要是趕上雨水不好，那是要餓死人的！”
    趙德柱沒想到姥爺能想這麽明白。
    “姥爺，村裏是不是讓把家裏的糧食都交上去？”
    “是……”
    “那您可留個心眼，把糧食藏起來一些……明年要是沒吃的……也能熬過去！”
    趙德柱怕他不聽，又急忙扯了個謊……
    “姥爺，我這幾天釣魚，認識了龍城大學的一個老師，人家是有大學問的……是研究天氣的大能人。”
    “他說明年可能是大旱之年……可能要大旱三年……很多地方要絕收。”
    “他還和我說，要多囤糧食……”
    老爺子睜開眼坐了起來。
    “他真這麽說的？”
    “是啊……我覺得他說的太嚇人了，大旱三年……咱們村挨著水庫，也不缺水用……”
    “你懂個蛋！”
    老爺子一瞪眼，嗓門也拔高了一些。
    “你年紀小，不知道啥叫大旱……守著水庫咋了？到那時候水庫一天一個樣……咱們這的水庫，不光咱們村用，下遊還有很多村子呢！”
    “龍城也用咱們這的水……真要是大旱，不出兩月，水庫就幹了……”
    “小三子，那個老師還和你說啥了？”
    趙德柱搖了搖頭，他不懂什麽天氣形象，說多了漏洞也多。
    “沒了，他就說明年雨水不好，要大旱三年……他讓我和家裏人說，多囤點糧食……”
    老爺子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
    “人禍天災……造孽啊……”
    “姥爺，你是不是也知道點啥？”
    “不知道……”
    老爺子那模樣，哪像是不知道的樣，他隻是不願說罷了。
    老爺子躺回去，閉上了眼……
    “姥爺，那我說的多囤糧食……”
    “我心裏有數。”
    趙德柱很識趣，沒有繼續抓著這個問題問。
    大舅從後院弄了兩根三米多長的魚竿過來，趙德柱就把魚鉤和魚線交給了三舅。
    劉三旺可不會綁魚鉤，這活最後還是落到了二舅手裏……
    “老三，你這魚線哪裏弄的？這麽結實？”
    “這用啥做的？看著不像線啊……”
    “那個大學老師送我的，我也不知道是啥做的。”
    莫須有的大學老師，再次成了背鍋俠。
    趙德柱一邊給姥爺捏腿，一邊考慮等回了家，要不要把大學老師拿出來說事……
    讓家裏人也多囤點糧食。
    家裏糧食囤多點，堅持的也久一些……他隔三差五往家弄點糧食，就能把這三年熬過去。
    要是家裏囤的糧食不多，他就要天天往家弄吃的。
    到時候去哪找那麽多理由，解釋糧食的來源啊？魚缸弄好的時候，大舅媽就從廚房出來了。
    “飯好了，放桌子吃飯吧！”
    午飯是在堂屋裏吃的……
    姥爺家的院子很大，房子也不少……
    堂屋坐北朝南，有三間房子。
    一間當客廳飯堂用，左邊那間大一些的，是姥爺和姥姥的房間。
    右邊小一些的，是三舅住的地方。
    東屋有三間，一間大的是大舅一家三口住，另外一間當糧倉用，還有一間雜物間。
    西屋有四間，一間二舅一家住，兩間空著，還有一間是廚房。
    趙德柱他們家來走親戚的時候，大都住西邊那兩間空屋……
    趙德柱洗了手，就扶著姥爺進了屋。
    他眼睛掃了一下，桌子上放了兩隻扒雞，還有一碟辣椒炒雞蛋，一盆子蒜拌茄子。
    還有一大碗炒豆橛子……
    這些菜都是姥爺在後院自己種的。
    55年的時候，就允許村民社員有自留地了，不過麵積都不大……
    姥爺家的自留地就在後院，種起來方便，也不怕人偷。
    主食是雜合麵窩頭，玉米麵窩頭。
    不過他們吃的這個玉米麵和趙德柱在家吃的不太一樣。
    趙德柱在家吃的玉米麵，是細糧！是用玉米粒磨出來的。
    姥爺家這個……是用整根玉米粉碎出來的。
    就是說玉米麵裏，有一些玉米芯……吃起來不是一般的刺嗓子。
    吃多了都拉不出屎來……
    旁邊還有一個盆，裏麵放了幾個蒸地瓜和蒸土豆。
    還有三個黃澄澄的窩頭……
    那三個窩頭明顯比其他的窩頭要黃一些。
    因為雜質少，所以顏色也就好看了一些。
    “德柱，你吃這個……”
    姥姥拿了一個黃澄澄的窩頭遞給了他。
    趙德柱接了過去，然後轉手給了小丫頭。
    然後他伸手拿了一個雜合麵窩頭……
    這雜合麵，是高粱，玉米，小麥和部分豆類，混合到一起磨出來的。
    其中高粱和玉米占了大頭，小麥和豆子極少……
    這玩意口感也不是很好，但總比加了玉米芯的玉米麵窩頭好上一些。
    “德柱，那是你姥姥給你蒸的……”
    “大舅媽，我都多大了，不吃細糧了……表妹還小，吃點好消化的。”
    “這……”
    不等大舅媽把話說出來，趙德柱又把手伸了出去。
    “姥爺，這個雞腿是你的……這個是姥姥的！”
    “這個給小雨……”
    三個人，四個雞腿，最後還剩了一個。
    趙德柱猶豫了一下，將其放到了姥姥碗裏。
    “您吃倆！”
    接著他又把雞翅膀掰了下來，兩個舅媽一人分了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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