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柱從鍋裏拿了個玉米餅，掰了一小塊遞給了她。
    “再吃點？”
    劉小雨沒有客氣，伸手接了過去……
    趙德柱沒有吃魚，也沒有吃玉米餅，而是伸手把那碗玉米糊糊端了起來，然後一口氣給喝光了。
    溫度正合適，不冷不熱……
    喝完了他一擦嘴，出去就把碗給刷了。
    將那個碗放回去，他就打算出門了。
    “三鍋……你能不能帶我去玩啊？”
    “我也想去劃船……”
    劉小雨瞪著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他。
    趙德柱搖了搖頭。
    “不行，三哥不會遊泳，你要是掉水裏，我救不了你……倒是你淹死了，就沒辦法吃蝦，喝奶粉了……”
    “那我不去了！”
    對於一個饞嘴的小丫頭來說，生死她不明白代表的什麽！
    但她知道不能吃好吃的，不能喝奶粉代表的啥……
    “小三子，你別上山！”
    “也別去釣魚！”
    “姥姥，我魚竿都沒拿，用啥釣啊？”
    “我空著手，也不敢進山啊……”
    “那你早點回來，中午……”
    “姥姥，中午我不回來了，劉文說今天他從家裏帶土豆和地瓜，我倆餓了就找地方烤著吃。”
    這時候坐在搖椅上的老爺子開了口。
    “生火的時候注意點……別把柴火垛給點了……”
    “用完了，把火滅幹淨再走！”
    “知道了姥爺……那我走了！”
    趙德柱沒想到老爺子的消防安全意識這麽高……
    其實也不是老爺子有什麽安全意識，是他有前科……劉三旺的婚房就是被他給點的。
    趙德柱從院子裏出來，就看到外麵站了七八個光腚的小男孩。
    有三五歲的，還有七八歲的……
    小男孩光腚不是圖涼快，是家裏條件不好，不舍得給孩子們做衣裳。
    好點的弄個小褂子穿，蓋著點肚子，別著涼就行。
    條件不好的，那就赤條條什麽都不穿……
    “哥……你家不吃肉了啊？”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怯生生的問了他一句。
    旁邊那個大一些的孩子，立馬就糾正了他一下。
    “你不能喊哥，俺爹說了，俺得喊他小表太爺……”
    “小叔……你也得喊他表太爺……”
    趙德柱衝那倆孩子笑了笑。
    “你喊我表太爺，他喊我表爺爺！”
    “表爺爺……燉肉好吃不？啥味的啊？”
    “小叔，那燉的是魚……”
    趙德柱沒說話，他看著這幾個光腚娃娃，心裏突然酸酸的……
    未來三年……這幾個孩子，能剩下幾個？
    趙德柱歎了口氣，把手伸進了口袋裏，掏了一把蝦條。
    “我這有好吃的……你們一人一把……都別搶……”
    “來這邊，我給你們分……”
    趙德柱心虛的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就帶著那些孩子去了旁邊。
    那些孩子一聽有好吃的，立馬就眼巴巴的跟了過去。
    走遠了一些，趙德柱就給那些孩子分了一下蝦條……
    每個孩子一大把！他們的手太小了，抓不住，就把衣服掀起來兜著。
    沒有衣服的那個孩子也聰明，跑去旁邊的玉米杆堆那，扯了幾個枯黃的葉子過來。
    幾個葉子交叉迭放，弄成了一個葉子碗……
    “你倒是挺精的……你叫啥？”
    “四狗……”
    這年頭大人覺得孩子名字取賤點，好養活……
    不是狗就是貓，有的還叫什麽驢，什麽蛋的……
    趙德柱他們哥仨的名字，是後來改的，是趙大山找了有學問的人幫忙取得。
    原來他叫三蛋……
    “表爺爺，這是啥啊？真香……”
    “哢滋哢滋的……”
    “這是肉嗎？”
    “俺吃過肉，不是這個樣……”
    “這是麵做的……別跟別人說……趕緊吃了！”
    “誰要是說出去，我以後就不給你們好吃的了……”
    趙德柱知道他這句話沒啥用，小孩子的嘴管不住的。
    但他也不怕，要是有人找他問，他就一問三不知，打死不承認。
    老子就是沒給過……
    那些孩子吃了幾根蝦條，然後就放慢了速度……往嘴裏塞一根，然後含著不用牙去咬……
    不過也有兩個孩子口急的，幾根幾根往嘴裏塞，嚼兩下就咽了。
    有種豬八戒吃人參果的感覺……
    蝦條這種東西，對趙德柱來說，不算什麽。
    但在他們眼裏，那就是人間美味……和豬肉不相上下的好東西……
    趙德柱歎了口氣，又一人分了一把，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也不知道這些孩子有幾個能長大成人……將來要是出一個作家……會不會把我寫進書裏？”
    “等他們成了父親，當了爺爺……總有一天會吃到蝦條的……”
    “那時候他們應該能想到我吧？”
    趙德柱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撇撇嘴補充了一句。
    “那幾個三五歲的，可能不記得了，年紀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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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句他就加快步伐去了劉鋼蛋家……
    結果他撲了個空，劉鋼蛋家沒人……
    “他們兩口子應該上工去了，劉文應該去水庫邊巡邏了吧？”
    趙德柱立馬跑去了水庫邊……找了一圈還真讓他找到劉文了。
    他帶著兩個民兵，正坐在岸邊的幾棵樹下抽煙呢！
    “好抽吧？”
    “這煙一盒八毛多呢！”
    “城裏的大幹部才抽得起……”
    “昨晚上小表叔給了我一盒……讓我爹要走了一大半……我留了兩根！”
    “分一根給你們嚐嚐……夠意思吧？”
    趙德柱笑著搖了搖頭……這小子……一根煙都能吹半天。
    “劉文！”
    他喊了一嗓子，劉文就嗖的一下把頭轉過去了。
    “小表叔！”
    他笑著站起來，朝著趙德柱走了過去。
    “小表叔，你咋來了？”
    “你把那個小給我去了！”
    趙德柱被他叫的，感覺都快縮陽了……
    “表叔……你咋來了？找我有事啊？”
    “有事，我問你……村裏前些日子，是不是有孩子進山玩，被狼吃了？”
    “好像有這回事……我聽俺爹說過！”
    他這句話剛說完，那倆民兵就湊了過來。
    “表叔……這事俺知道……”
    “俺也知道……”
    趙德柱看了他倆一眼，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來一把中華煙，打開給他倆分了兩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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