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五章 您這樣不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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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個難得的晴天,傍晚的雲霞紅得耀眼。
    奚午蔓看見小阿棋臉上的傷,傷口滲出的血比晚霞更紅,紅得刺眼。
    小阿棋臉上的傷是托奚午乾的福,奚午乾佯裝的無辜,令從來沒什麽母愛的奚午蔓的拳頭都硬了。
    奚午乾一隻大手緊緊抓住小阿棋的肩膀,麵帶一貫的和藹笑容,而眉眼間顯現的冷酷又將他內心的冷酷暴露無遺。
    “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有空,而且我想,你一定不會拒絕跟我共進晚餐。”奚午乾說得自信。
    奚午蔓麵無表情,沒有答話。
    “你要知道,蔓蔓,我訂的餐廳,可是阿棋念了好久的。”奚午乾的手從小阿棋肩頭移向那張稚嫩的臉蛋,指腹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的,正好撫上小阿棋流血的傷口。
    奚午乾也不在意手指沾了血,似乎那正合他意。
    他臉上的笑容中添了幾分滿足,仿佛那手指喝飽血,也跟著滿足了。
    “抱歉,阿乾哥,我哥哥還在家裏等我們。”奚午蔓委婉拒絕。
    “阿承?”奚午乾眉頭微挑,“你確定?”
    “這沒什麽不確定的。哥哥出差,今天回來,我答應和小阿棋一起陪他吃晚飯。”
    “我已經給阿承說過了,他的意思是,小阿棋應該跟我這個伯伯培養培養感情,蔓蔓也應該多跟我這個堂哥往來,畢竟,我們是一家人。”
    奚午蔓緊咬牙關,皮笑肉不笑地與奚午乾對視。
    奚午乾沒摟小阿棋的那隻大手一抬,很大方地說:“你要不放心,可以向阿承確認一下。”
    看著奚午乾的自信神態,奚午蔓知道沒有打電話給奚午承的必要,但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希望,摸出手機撥通奚午承的電話。
    您說說,打這通電話做什麽呢?自討沒趣。
    非得電話那頭的奚午承說,對,今天晚上你同小阿棋一起跟阿乾哥吃飯。非得確認自己在對方的心裏沒那麽重要。
    無聊。
    莫大的無聊感再次湧上心頭。奚午蔓放棄生命般,放棄了向奚午承講自己心中擔憂的打算。
    他根本不會關心。他有比她更重要的事。
    她知道其實她沒有那麽重要,重要性沒那麽高的人,隻配得上逆來順受。任何要求——哪怕是再小不過再合理不過的要求——都會被指責是無理取鬧。
    奚午乾訂的餐廳在黑桃大道,離黃昏後說遠不遠,車程不到五分鍾,說近也不近,走路得半鍾頭。
    吃過晚飯,奚午乾手下的人就帶小阿棋離開了。
    雖然奚午乾吩咐要好好照顧小阿棋,但哪怕是傻子都知道,他們對小阿棋怎麽個照顧法,完全取決於奚午蔓。
    逆來順受。
    不想小阿棋缺胳膊少腿,不想小阿棋活受罪,就必須逆來順受。奚午蔓知道。
    所以奚午乾起身,奚午蔓也跟著起身。奚午乾下樓,奚午蔓也跟著下樓。
    她跟在他身後,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穿上大衣,離開餐廳,上了停在門口的黑色轎車。
    在那一片璀璨燈火中,在那一片非凡熱鬧中,她跟在他身後,像寵物狗跟著主人,進到黃昏後的大門。
    乾先生的包廂,已經有好些人等在裏麵,都是乾先生的朋友。至少是合格的酒肉朋友。
    奚午蔓跟著奚午乾坐到沙發上,正要坐下,被奚午乾出聲打斷。
    “你坐下,方便倒酒嗎?”奚午乾雙臂搭於沙發靠背,嘴角勾著譏笑。
    包廂裏突然詭異地安靜,奚午蔓聽清幾個男人克製的竊笑。
    “呐。我們這兒呢,十來號人。”奚午乾的視線迅速掃過包廂內的人群,穩穩落在奚午蔓臉上,“都空著酒杯,可就等你呢。”
    “倒酒這事兒,應該交給專業人士。”奚午蔓保持著禮貌。
    “或者你認為,專業人士應該從小培養?”奚午乾仍譏笑著。
    太陽穴突突跳著,劇痛險些令奚午蔓喪失理智。
    “您不要太過分。”奚午蔓保持著冷靜。
    “過分?”奚午乾突然站起身,反手一巴掌甩到奚午蔓臉上,打得她一個不穩。
    趁她往下倒的當口,猛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彎腰,將她的臉砸向桌角。
    “這就過分了?你一個靠爬男人床立足的婊子,跟我裝什麽?”奚午乾在奚午蔓耳邊怒吼。
    他的聲音很低,在安靜的包廂內還是格外清晰。
    包廂裏的人都麵麵相覷,隨即不約而同,看戲般瞧著奚午蔓,要不是會有對奚午乾不敬的嫌疑,定會拍手叫好。
    奚午蔓咽下嘴裏的血,舌尖又嚐到更濃的腥味。
    “我警告你——”奚午乾的聲音戛然而止。
    抓住頭發的大手突然離開,奚午蔓重心不穩,直直撲倒到地。
    “蘇先生?!”奚午乾稍顯慌張的聲音。
    他迅速起身,恭敬走近從剛打開的門外進來的蘇慎淵,笑容近乎諂媚。
    “您怎麽屈尊到了這裏?”奚午乾問。
    “來接一個人。”蘇慎淵的視線越過奚午乾,越過那些看熱鬧的一臉懵的人群,落在奚午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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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見她臉上的傷,像是為確認,雙手揣在衣兜裏,走近她,彎腰,半眯了眼睛,端詳她的臉。
    “這傷,可不像是自己不小心撞到桌角的。”他的語氣聽不出情感。
    奚午蔓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她盡量不去看蘇慎淵。她不敢看蘇慎淵。單是聽見他的聲音,就想哭,而現在,必須阻止淚腺分泌更多液體。
    現在可不能哭哭啼啼。
    “蔓小姐,請如實告訴我,除了我已經看見的,你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蘇慎淵問。
    奚午蔓緊咬牙關,將委屈連同回答咽下。
    蘇慎淵沒逼著她回答,以安慰小孩子的溫柔口吻說:“我已經派人送阿棋回虛煙院子了,你現在想回去的話,我送你。”
    他說著,向奚午蔓伸出右臂。
    奚午蔓搭上他的手臂,借力站起身,見他抬手示意,才大膽走在他前方,向大開的門去。
    奚午乾上前一小步,又怯怯地迅速停住。
    這樣的膽怯傳遞給了奚午蔓。奚午蔓停住腳步,仿佛再往前一步,就會再遭到暴力。
    蘇慎淵靠近她,不經意般輕輕推了推她的後背。
    她聽見他說“走”,當即放下心來,繼續往前。
    “您這樣不合適吧,蘇先生。她是奚家人。”奚午乾試圖理直氣壯些,到底沒能。
    蘇慎淵頓足,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看在你是奚家人的份上,乾先生,我提醒你一句,蔓小姐要有什麽三長兩短,你會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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