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於澤就轉身要走。
    “你不要命了？！”
    沈芒當即快步走上前，把手裏的保暖服披在了於澤身上。
    “穿上你的衣服，下去。”
    於澤不理，繼續走著，沈芒也隻能拿著保暖服，跟在身後。
    他轉頭衝身後的警衛員擺擺手，示意不要跟上來。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夜幕中。
    於澤渾身都凍的發抖，但脊背依舊挺的筆直。
    沈芒手裏拿著保暖服，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
    雖然也心疼，但是他向來知道於澤什麽德行，除非暈倒，否則不會停下來的。
    果然，沒走幾分鍾，於澤就停了下來，然後晃了晃身形，沈芒熟練的快步上前。
    他伸手穩穩的接住了向後倒去的於澤。
    於澤已經閉上了眼睛，毫無生氣的倒在沈芒懷裏。
    沈芒看著於澤已經凍的青白的臉，輕歎了口氣，垂下頭吻在他的額角，然後緩緩的輸送了些精神力溫暖著於澤的身體。
    刺骨的涼意順著唇瓣傳遞到沈芒身上。
    沈芒脫下了於澤身上冰冷的黑色衝鋒衣，把和他身上一樣的藍色保暖服穿在了於澤身上。
    然後打橫把人抱起，向山下走去。
    他隻用了精神力包裹著於澤，自己是完全的肉身硬抗著風雪。
    他們所在的半山腰不算很高，也就兩百米左右的海拔。
    但是很冷很冷很冷，他穿著保暖服都冷的刺骨。
    難以想象，穿著單薄衝鋒衣的於澤，當時有多麽冷。
    想到這，沈芒又收緊了手臂，緊緊抱著懷裏凍僵的人。
    他低頭看了眼於澤。
    於澤正毫無反抗的依偎在他懷裏，閉著眼，彎彎的睫毛隨著呼吸而輕微顫動著。
    向來除了冰冷就是冷漠的眸子此刻正安靜的闔著，乖巧又溫順。
    沈芒不自覺的彎了下嘴角，眼底一片柔色。
    也隻有在暈倒的時候能這麽乖了。
    隻要一醒，就又會對他張牙舞爪的亮出獠牙來了。
    沈芒抱著於澤走到了山下的基地，看見他的警衛員立馬上前迎接。
    “司令？！您怎麽！”
    警衛隊隊長步川看向沈芒懷裏抱著的人，一下子語塞。
    難怪司令徒步走下來，原來是這個小祖宗又在鬧了。
    “聯係山上的隊伍，告訴他們我先下來了，不用找我。”
    步川點頭應下，“是。”
    他又跟著沈芒走了兩步，“司令，讓我來吧？”
    沈芒看了他一眼，然後收回目光，沒說話也沒搖頭。
    “……”
    步川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的蠢。
    司令向來對這個小祖宗無條件的寵溺，現在人暈倒了，正是溫香軟玉在懷，怎麽可能讓他來抱。
    沈芒一路抱著於澤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輕輕的把他放在床上。
    他立馬打開了製暖器，脫了外套，然後搓了搓凍僵的手臂。
    接著又去解開於澤的外套，替他搓一搓凍僵的四肢。
    冬之星的每個神燈戰士，都知道嚴寒凍僵處理的方法，所以沈芒就並沒有叫基地醫師來。
    隨著製暖器逐漸起作用，屋裏漸漸暖和起來。
    沈芒也脫了鞋上床，和於澤一起鑽進被窩，他伸手，隔著被子緊緊的抱著於澤。
    兩人都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貼在一起的身體逐漸灼熱。
    沈芒看著自己被糟蹋的床，皺了下眉。
    他本人很愛幹淨，放在平時，沒洗過澡是不可能上他的床的。
    甚至不換鞋都不可以進他的臥室。
    他低頭看了眼懷裏的人，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
    算了，人總得有個例外不是嗎？
    他垂下頭輕柔的吻了吻於澤的額角，身體再次貼近了些。
    那個曾經抓著自己衣角叫哥哥的小朋友長大了，但是在他眼裏，於澤一直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小朋友。
    溫暖漸漸包裹全身，懷裏抱著的人讓他感到格外的充實，漸漸的，沈芒就側躺著沉沉睡去。
    睡夢中，他感到有人把他抱進了懷裏。
    是一個溫暖又結實的懷抱，清淺的香橙果酒香味纏繞著他。
    很安心。
    想沉淪。
    於澤麵對麵抱著沈芒，兩人的呼吸交纏著，屋裏飄著青提的果香和香橙果酒的清香。
    於澤看著近在咫尺，他恨了無數個夜晚的臉，大手慢慢的撫上了沈芒的脖子。
    現在的沈芒毫無防備，隻要他用力一擰，沈芒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恨沈芒，他想殺了他，他想替家人報仇。
    於澤的眼裏閃著滿滿的仇恨，床頭暖暖的燈光照著他的眼睛。
    那雙滿是恨意的眼裏明明滿是淚光，恨意的深處，是被掩蓋的，濃濃的——愛意。
    沈芒似乎睡得不踏實，微微動了動，皺起了眉頭，他往於澤懷裏蹭，於澤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轉而放在了他的肩上。
    沈芒往於澤懷裏鑽了些，雙臂抱著於澤，又安靜下來。
    可他的眉頭依舊皺著。
    於澤看著沈芒皺眉的模樣，下意識的伸手替他撫平皺起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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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麽後，於澤愣住了。
    手就這麽懸空停頓了好幾秒。
    他最終還是輕歎了口氣，再次抱緊了沈芒，然後輕輕在他後背拍著安撫。
    於澤靜靜的抱著沈芒，睜著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
    沒有恨意也沒有愛意，就這麽淡淡的。
    帶著點迷茫。
    為什麽呢，為什麽他和沈芒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針鋒相對，鋒芒畢露，想盡一切辦法去傷害對方。
    可他們曾經明明是相愛的。
    愛恨相生相克。
    片刻的恍惚間，他也分不清到底是愛更勝一籌還是恨甘拜下風了。
    有緣無份，恐怕就是他們的宿命了。
    寂靜的房間裏，於澤聽著沈芒結實有力的心跳。
    有那麽一瞬，他想把他叫醒，他想捧著他的臉，他想告訴他，他很愛他。
    但是他們之間隔著三條人命，他永遠也無法跨過這三條人命去擁抱對麵的沈芒。
    他愛沈芒，但是他也愛他的家人。
    愛恨隻能糾纏，但永遠無法抵消。
    於澤閉了閉眼，壓下滿腔的複雜情愫，吻了吻沈芒的額頭。
    看著熟睡的沈芒，他久違的溫柔笑了笑，“晚安。”
    他輕聲的說著，然後輕輕把沈芒抱進懷裏。
    沈芒微微顫動著身體，放在於澤背上的手指輕微的收緊了些。
    晚安，小澤。
    他們相擁入眠。
    一如曾經。
    卻再也回不到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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