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到了一年除夕夜宴，甄嬛靜靜地坐在嬪妃一側，眼中滿是落寞，悄然望向對麵，猶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她還是坐在對麵的位置，與果郡王一起，那時的他們，還是人人羨慕稱讚的一對。
    可如今，自己依舊坐在這金碧輝煌的殿內，卻是以皇上嬪妃的身份，而對麵亦沒有了果郡王那熟悉的身影，往昔的種種，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那些曾經的溫情、美好，此刻都化作了無盡的惆悵與思念。
    皇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甄嬛的表情變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雖心中早已烏雲密布，醋意與憤怒交織，但臉上仍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一切都未曾發覺。
    他微微抿了一口酒，目光落在甄嬛身上，緩緩問道：“莞嬪，你可是醉了？”
    甄嬛心中猛然一驚，猶如被冷風吹過，瞬間清醒了幾分，她急忙起身，輕聲回道，“回皇上，這桂花釀初嚐味道雖美，但後勁著實十足，臣妾確實有些不勝酒力。”
    皇上剛欲開口讓她回去休息，未料敦親王此時卻笑著大聲說道：“早聽聞皇上新得了一位莞嬪，今日一見，竟感覺分外熟悉，去歲宮宴，還是在十七弟身旁見著的，臣弟還誇讚他們，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皇上臉色瞬間鐵青，陰沉得嚇人，“你莫不是酒喝多了，兩眼也昏花了，竟連人也能認錯？”
    敦親王不以為意，楊聲道：“臣雖年邁，但還不至於兩眼昏聵，她是誰臣分得清，就是不知道皇上自己，分不分得清。”
    敦親王話語中帶著幾分挑釁，讓整個宮宴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眾人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皇上麵若寒霜，那冷峻的麵容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眼神中透露出凜冽的怒意。
    敦親王福晉見狀，連忙厲聲嗬斥敦親王，“你真是老眼昏花了，喝了幾杯酒就這般胡言亂語，還不趕緊給皇上賠罪！”
    敦親王滿臉的不情願，那表情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但迫於王妃的壓力，他心不甘情不願地看向皇上，硬著頭皮說道。
    “皇上恕罪，殿內燈光昏暗，臣一時看錯了！”
    皇上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緩緩站起身來，眾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在了皇上身上。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甄嬛麵前，那腳步聲仿佛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他用力扯過甄嬛，毫無憐惜之意，將她的臉硬生生置於敦親王麵前，那力度之大，讓甄嬛微微蹙起了眉頭。
    皇上咬著牙，一字一句問道：“這次，你可看清楚了？”
    那聲音中帶著壓抑至深的怒火與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沉悶的雷聲在大殿中回響，讓人不寒而栗，殿內眾人皆膽戰心驚。
    敦親王見皇上真的發怒，心中一緊，連忙佯裝詫異道：“怪了，臣剛還看著這莞嬪與那果郡王福晉十分相似，如今看來，卻是半分也無了！”
    皇上怒視著敦親王，眼神如利劍般鋒利，“既看清楚了，日後便管好你那張嘴，若再讓朕聽到什麽令朕不快的言論，後果，你擔當不起！”
    皇上鬆開甄嬛，甄嬛臉上那被用力拉扯的力度瞬間消失，她隻覺得一陣恍惚，她踉蹌著後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她雙手緊緊握拳，眼中盡是怒氣與委屈。
    槿汐見狀，連忙走上前，心疼地扶起甄嬛，沈眉莊也是滿心擔憂，她起身向皇上行禮，“皇上，臣妾也有些醉了，請容許臣妾先帶著莞嬪回去歇息！”
    皇上看著甄嬛，目光中有著複雜的情愫，有憤怒、有疼惜，亦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悔。
    然後，他對沈眉莊微微點了點頭，沈眉莊和槿汐一同攙扶著甄嬛，從偏門離開了宮宴。皇上的視線緊緊追隨著甄嬛離去的背影，那背影是那麽落寞與無助，仿佛一片在風中飄零的落葉，搖搖欲墜，他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酸痛。
    她們離開後，大殿上靜悄悄地，所有人都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生怕觸怒了龍顏，皇後努力壓製住臉上的笑容，舉起酒杯對皇上敬道：“臣妾敬皇上一杯，祝皇上頤安百益，福壽永年！”
    皇上舉起一杯酒一飲而下，隨後說道：“今日除夕，誰也不許離席，繼續喝起來！”
    管樂聲悠悠響起，舞姬們邁著輕快的步伐翩翩而來，身姿婀娜如柳，舞蹈靈動如蝶，大殿內又恢複到之前的熱鬧景象，隻是每個人表麵笑著，心中卻藏著各自的心思。
    華妃看著甄嬛空蕩蕩的座位，心中莫名有些惆悵，她今日被皇上如此羞辱，在眾人麵前弄得狼狽不堪，她本應該快意十足。
    卻不知為何，腦海中反複出現去年除夕夜，甄嬛與果郡王一起合奏的情形，她當時也覺得這是一對璧人，哪哪都相配，可如今……
    她舉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想用這酒衝散心中那些惋惜與憐憫，“我該怨甄嬛的，不該可憐她！”她心中一遍一遍警告著自己，不知不覺間，已有些醉意。
    頌芝在一旁憂心忡忡地勸道：“娘娘，您醉了，奴婢扶您出去醒醒酒吧！這酒多飲怕是會傷身子的。”
    華妃微微頷首，那嬌豔的麵容上泛起一抹醉意的紅暈。在頌芝的攙扶下，她們悄然離開了熱鬧非凡的大殿，絲竹之聲漸行漸遠，華妃的心卻在這片刻間莫名沉靜了起來。
    她們緩緩來到一處幽靜的涼亭，哪怕是冬天，周圍依舊鬱鬱蔥蔥，月色如水灑在地麵上，頌芝格外小心地扶華妃坐下。
    華妃微微抬眸，輕聲道：“頌芝，你也坐。”
    頌芝惶恐不安，連忙回道：“奴婢不敢，奴婢站著就行！”
    華妃微微皺眉，柔聲道：“要你坐你就坐，你腿腳才剛好，站得時間長了不好。”
    頌芝見華妃關心自己，心中頓時掩不住地欣喜，順勢坐在了華妃旁邊，她剛坐下，就聽到下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嚇得立馬起身，神色緊張地看向華妃。
    華妃輕輕“噓！”了一聲，伸出纖細的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響，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悄悄靠近那發出聲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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