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冷眼看著端妃，即便屋內燈光昏暗，端妃依舊能感受到那道冰冷的視線，她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靜靜地伏在床榻上。
    “從前，朕是虧欠於你，可這也不能抵消你所犯下的罪孽，你設計陷害熹貴妃，差一點害她丟了性命！”
    “欺君罔上，更是將心思動在朕的身上，不管這巫蠱娃娃是否出自你的手，可你這麽多年對太後不敬是事實！”
    “如此諸多罪孽，實不配再撫養朕的公主，免得再將她帶壞，即日起，朕會將溫宜暫且交由熹貴妃來撫養！”
    端妃猛然起身，掙紮著下地，跪在皇上跟前緊緊抱住他的雙腿苦苦哀求。
    “皇上，臣妾知錯了！您要怎麽懲罰臣妾，臣妾都認，求您不要將溫宜從臣妾的身邊搶走，臣妾不能沒有溫宜啊！！”
    皇上擰眉，“朕的公主，決不能交由你這般蛇蠍心腸的人教導！”
    “蛇蠍心腸？”
    端妃震驚地看向皇上，她鬆開皇上的雙腿緩緩起身，看著皇上那滿是厭惡的眼神，心中一陣冷笑！
    “臣妾蛇蠍心腸？”
    “皇上，你可以說任何人蛇蠍心腸卻唯獨不能說臣妾！”
    “臣妾自嫁入王府後恪守本分，哪怕您迎娶再多女子進府，臣妾也沒有心生歹意，從未想過加害任何人！”
    “若不是您與太後利用了臣妾，臣妾何至於此？臣妾不過是想有個孩子常伴身邊，不過是為了自保才不得已去害年世蘭和熹貴妃！”
    “可這後宮中的女人，又豈止臣妾一人設計害過人？”
    “皇後自不必多說，年世蘭，她當年囂張跋扈，她的手裏不知染上多少人的血，還有熹貴妃，您最寵愛的熹貴妃！”
    “今日之事也是出自她手，您以為她的雙手就是幹淨的嗎？您以為她真如表麵那般純良無害嗎？”
    “哈哈哈哈……”
    “恰恰相反，她才是使盡陰謀手段，她才是真正的蛇蠍心腸，您居然還要將公主交由她撫養？真是可笑！”
    “皇上，您英明一世，怎麽老了老了，反而糊塗了？您被這個熹貴妃給徹底迷了心智，已經忘了當初自己為什麽要登上這皇位了嗎？”
    “大膽！”皇上怒視著端妃，龍顏震怒，猛然出手給她一個耳光！
    端妃臉上吃痛，跌坐在地，她緊緊捂著自己的臉頰，絕望地看向皇上，目光中有哀傷、有痛恨、亦有憐憫！
    “皇上如今看臣妾是百般厭惡，早已忘了當初你是怎麽討好臣妾的吧？當初在宮中，你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而臣妾卻深得皇太後喜愛，甚至先帝對待臣妾都比對你好！”
    “你因得罪太子被罰跪時，臣妾正陪著先帝爺說笑，你在宮中受的屈辱，臣妾都看在眼裏，所以臣妾可憐你，覺得你明明是身為高貴的皇子，卻活得連臣妾這個大臣之女都不如！”
    “後來，你接近臣妾，時常討臣妾歡心，與您接觸久了，臣妾覺得與您同病相憐，漸漸地，也就真心喜歡上了您！”
    “為了嫁給您，我不顧父親的反對，甘願為側福晉！”
    “這麽多年來，臣妾也隻是想陪伴在皇上的身邊，能常常見到您，陪您說說話臣妾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哪怕您利用了臣妾，臣妾也不曾真正地恨過您！”
    “可您為何就是不肯放過臣妾呢？臣妾就隻剩溫宜了，您為何非要將她從臣妾身邊奪走呢？難道您忘了，是因為你，臣妾才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嗎？您欠臣妾一個孩子！”
    “這是你胤禛欠我齊月賓的！！”
    端妃聲嘶力竭地怒吼著，仿佛要將她這數十年受的委屈盡數吐出，皇上早已聽得青筋暴起，十指緊握！
    “瘋了！你簡直是瘋了！”
    “是！臣妾瘋了！臣妾早就該瘋的！”
    端妃猩紅著眼，任由淚水橫流，她不甘地看向皇上，透過他蒼老的麵容，看向曾經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甘願為了他放棄一切的少年郎！
    “臣妾是瘋了，臣妾當初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可為何偏偏要嫁於你？臣妾以為，自己與皇上兩情相悅，哪怕我不做你的嫡福晉，你對我的愛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可是我錯了！你對我的深情與愛意，不過是利用我父親為你效力，助你登上這皇位的工具罷了！”
    “你對我或許有過些許短暫的愛意，可這些愛隨著時間的流逝，和一個個更加年輕貌美、對你大事有利的女子出現，已經所剩無幾！”
    “可笑的是，我仍固執地站在原地，滿心期待著獨愛我的少年郎，能夠回過頭來再看我一眼！”
    “我是瘋了，才傻傻地相信你那些甜言蜜語！”
    “我是瘋了，才會為了你去傷害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
    “我是瘋了，才會一直愛慕你，直至今日！”
    “少年情誼，不過就是一場精心的算計，可我卻深陷其中，為此磋磨一生！胤禛，你欠我的，你要拿什麽來還我？”
    皇上冷眼看著端妃，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從未見過端妃這般瘋癲的模樣，也從未從她口中聽到過這般狂悖之言，在他的印象中，齊月賓從來都是知書達禮、端莊持重、識大體、懂進退！
    或許真的是瘋了吧！
    皇上並不願再與她多費口舌，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個不受待見的四皇子胤禛，他是皇上，沒有人敢質疑他，也不容許有人對他不敬！
    “蘇培盛！”
    “老奴在！”
    “傳朕旨意，齊氏心思歹毒、坑害嬪妃、詛咒太後，以下犯上，德不配位，即日起，褫奪封號，貶為庶人，賜白綾！”
    “嗻！”蘇培盛心中猛然一驚，剛想轉身去傳旨，忽聞身後傳來齊月賓的笑聲，聲聲淒厲卻又滿含嘲諷！
    “皇上，怕是要您失望了！臣妾的這條命啊，您還取不走！”
    齊月賓說著轉身從枕頭下取出一道聖旨，笑著看向皇上，“這是太後臨終前寫下的懿旨，讓您無論如何留臣妾一命！”
    皇上眉頭緊蹙，一臉惱怒地從她手中接過懿旨，看清上麵的內容後，怒不可遏，當即將那懿旨摔落在地！
    “朕若是不遵這懿旨，你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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