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醫心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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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若昀可不管他,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毫無防備地搭在脈枕上,連脈絡都一清二楚。
寧王進來時恰好聽到明若昀最後一句話,見齊太醫麵色變幻以為明若昀病得不輕,三步並兩步地奔過來問:
“本王在路上給世子請過郎中,他說隻是染了風寒沒有大礙,難道不是?”
齊璜強自穩住心神,電光火石間從寧王和明若昀的話裏提取關鍵信息,收手道:
“確實隻是風寒,隻是世子天生體弱,比常人恢複得慢,下官馬上回太醫院開方子抓藥,隻要按時服用,必定藥到病除。”
隻是染了風寒就病成這樣,要得個更嚴重的病豈不是直接一命嗚呼了?
在場眾人無不心想,弘景帝卻覺得十分安心,當著寧王的麵施恩於明若昀:“世子需要什麽藥太醫院盡管開,沒有的從朕的私庫裏拿。”
為彰顯皇恩浩蕩,也為了讓寧王放心地把明若昀留在鄴京,又命令齊璜:“以後寧王世子的身體就由你專門照看,如有萬一,提頭來見!”
“微、微臣領旨!”
齊璜叩頭領命,心亂如麻地背著藥箱回太醫院抓藥。
明若昀望著他倉惶逃竄的背影,不著痕跡地把手收起來。
腰間垂著的玉佩也隨他這一動重新隱回披風裏,除了他和齊璜,沒有人知道剛剛一盞茶的功夫發生了什麽。
賀九思背對著眾人聽了個全程,等齊璜走了才嬉皮笑臉地給弘景帝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弘景帝負手瞪著他,斥道:“沒規矩,還不快從榻上站起來!”
賀九思趕緊一骨碌爬起來,笑嘻嘻湊上前給他捶肩告饒,“兒臣錯了,父皇息怒~”
董忠趁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禦案上的葡萄皮收走,連殘留的水漬都用袖子擦得幹幹淨淨,速度之快顯然不是第一次做。
弘景帝朝他瞥去“你個老東西倒是有眼力勁兒”的一眼,責問賀九思:“今日又到宮外闖什麽禍了?”
賀九思忙不迭自證清白,“父皇明鑒,兒臣隻是去宮外瞧熱鬧,可沒惹麻煩。”
弘景帝冷哼,“你還有不惹麻煩的時候?”
顯然完全不相信賀九思的連篇鬼話。
太子賀瑄替賀九思說好話:“九弟雖然行事張狂,但一直都很有分寸,父皇大可放心。”
一旁二皇子雍王也跟著幫腔:“太子說的是,九弟還年幼,父皇便饒了他吧。”
你才年幼!你和你母妃全族都年幼!
賀九思一點兒都不顧忌場合地朝雍王狠狠翻了個白眼,指桑罵槐道:“和二哥比我確實年幼,好在我年幼不無知,知道誰是真心維護我,誰是人麵獸心。”
論膽大妄為十個他都不是賀九思的對手,雍王朝寧王父子淡淡一笑,寬宏大量道:“九弟是真性情,為兄自愧不如。”
一副不想讓外人看熱鬧、維護皇家顏麵的姿態。
賀九思最煩他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反正父皇已經見到他回來了,他才懶得在這裏陪賀瑞做戲。
朝弘景帝拱拱手道:“父皇,兒臣今日還沒給淑母妃請安,先告退了。”
說完大步流星地出了偏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眾人視線裏。
寧王不願摻和皇家的是是非非,確定明若昀真的沒有大礙,也和皇帝請旨告退。
弘景帝寵愛賀九思不假,但也不想讓外臣們看笑話,叮囑寧王和世子回府稍作休息,晚上在宮裏設宴為他們接風洗塵,揚手讓他們跪安。
———
寧王府老宅,明語翹首站在門外盼著,看見明若昀的馬車終於回來了暗自鬆了口氣,穩中帶急地奔下台階行禮。
“王爺、世子,可算回來了,讓婢子好等!”
寧王勒馬在府門前站定,抬頭望了望頭頂既熟悉又陌生的禦賜金匾,對明語說:“世子病重,快扶進去好好照料。”
明語臉色當場“唰”的一變,撩起簾子跳上馬車。
“世子!”
明若昀立時用眼色示意她別慌張,壓著嗓子悶咳了兩聲道:“無事,齊太醫一會兒就送藥來……”
明語得了他的暗示把心放回肚子裏,硬擠了兩滴鱷魚淚配合他演戲。
“都怪婢子不小心,明知世子身體不好還粗心大意,萬一世子有什麽不測,婢子日後該如何自處,嚶……”
明若昀頓時露出便秘的表情,嘴角狠狠一抽。
難怪王府的下人們都在傳明語已經被他收了房,演得這麽用力,連他自己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對她做過什麽禽獸不如的事。
“差不多可以了,見好就收。”
明若昀用隻有他們主仆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攏著披風搖搖晃晃地下馬車。
老宅的下人們下餃子似的呼拉拉跪得滿地都是。
為首的老管家還是老王爺在世時的舊部,如今已經年逾古稀行將就木,看到寧王父子回來激動得老淚縱橫,哆嗦著嘴唇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寧王下馬親自扶他起來問他身體好不好,主仆二人相攜往府裏進,所經之處一派凋敝。
垣牆年久失修七穿八洞不說,石縫裏還有雜草生長過的痕跡,宅子住人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但比起雲州王府和鄴京其他勳貴的府邸,這座老宅寒酸得簡直不是一星半點兒。
唯一值得稱讚的大概隻有隨處可見的參天大樹和灌木了。
蒼翠挺拔鬱鬱蔥蔥,破敗的王府被它們襯托著,竟然煥發著勃勃生機。
不過也可能是長期沒有人修剪導致的。
明若昀隨處一看,什麽都沒說。
他身上的這件披風從早上穿到現在,多一刻都不想再穿,讓明語在前麵帶路,回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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