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香山寺賦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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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兒並非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曾經盱眙之夜,厲延貞同樣講出過這樣一番話,被鸞衛的李元良等人,稟報給了武則天。上官婉兒作為鸞衛消息的傳遞者,怎能不知道,厲延貞曾經有過這樣的一番話。
    親耳聽到厲延貞所言,所受到的震撼,要比自己從密奏之中所看到的,震撼太大了。
    無論是太平公主,還是上官婉兒,從內心來說,都想要為厲延貞的這番話,豎起大拇指。
    可是,畢竟這是一個男尊女卑,已經傳承千年根深蒂固的時代,即便心中大為讚同,就是作為顯貴如兩人的她們,也不敢輕易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太平公主強壓心頭激動之意,幹咳一聲,掩飾自己的情緒,也讓自己平靜下來。不過,臉上已經開始悄悄浮現的紅暈,卻出賣了她的內心。
    “厲先生,如此驚世駭俗言辭,還是要謹慎為妙。男尊女卑,上下有別,此乃聖人之言,先生此言豈不是批駁聖人有過嗎?”
    太平公主言辭看著,是像在對厲延貞斥責,可是語氣卻更像是溫柔的提醒。
    太平公主雖未真的斥責,但是見她和上官婉兒的神情,就知道兩人心中所想。肯定對所謂的聖人之言,沒有一點敢於辯駁之意。
    想到這裏,厲延貞心中對很多有毒的所謂聖人之言,毒害了數千年的民族,而感到心中悲哀惋惜。
    厲延貞眼中充滿了無奈,微微搖頭歎息了一句:“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先賢誠不欺我也!
    太平公主聞聽這句話,眼中放出光彩,驚喜的對厲延貞問道:“厲先生,聽你剛才一番言論,難道先生所習,乃是始祖玄元皇帝的道家之說?”
    “殿下誤會了,小子自幼為謝康先生開蒙解惑,並未授業於他人。謝康先生,乃是儒家正統子弟。小子方才一番言論,不過自己的一番胡思亂想,倒是讓殿下和大人見笑了。”
    “厲先生大才,婉兒自去歲就數次所聞。前麟台中書令裴相,曾以清明公子讚許先生,更令婉兒心生仰慕。今日,有幸得見先生真容。不知,婉兒和公主,是否有幸能夠聆聽到厲先生新作?”
    上官婉兒一直在找機會,將話題給扯開了。她雖不知道厲延貞,究竟有何意圖。但是,若是再讓太平公主繼續追尋下去,恐今後厲延貞在她麵前,會心生芥蒂出來。
    由於駙馬薛紹派人傳來的消息,本來太平公主已然失去了興致。不過,先有厲延貞的一番驚世言論,又有上官婉兒的逗引,她心中雅趣之意,再次被調動了起來。
    太平公主聞言,興趣盎然笑著對厲延貞說道:“婉兒所言不錯,先生今夜若不能留下一作,豈不辜負了這上天安排的機緣?紅兒,給先生備上蜜漿。”
    此前說過,現在的人對飲茶,還未到後世的狀態。所以,多數人都以蜜漿來招待客人。當然,如太平公主這樣的顯貴,府中茶當是不缺少的。不過,此時她夜留香山寺,恐還沒有那個條件。
    “能的殿下和大人賞識,乃是延貞之幸。隻是,小子不過讀了幾本書,胡謅了幾句歪詩劣辭,當不得殿下和大人如此抬愛。
    正如殿下所言,今夜能夠得見殿下和大人,乃是上天給小子的機緣。小子,也不能有備上天安排,還請殿下容小子斟酌一番。”
    太平公主微微點頭,言道:“先生請,我等不會攪擾先生冥想。”
    說完之後,她向上官婉兒示意,兩人便沉默下來。不過,兩雙秀目,散發著光彩神意,期盼的盯著厲延貞。
    雖說,自己上一世在圖書館,也算是博覽群書。可是,想要剽竊一首應景的詩詞來,還真的無法立刻想到。
    更重要的是,作出來的詩詞,定要符合此時的格律詞調。否則的話,自己這個剽竊大盜的底子,恐怕就會立刻暴露在她們麵前。要知道,上官婉兒在曆史之上,可是有名的才學。她對詩詞的才學認知,在這個時代,就算是同樣聞名天下的才子,恐怕都要略輸一籌。
    所以,在上官婉兒的麵前,厲延貞肯定要謹慎再謹慎,這可不比在淮陰的陸家莊麵對陸績之時。
    要說起來,能夠符合這個時代格律詞調的,那莫過於詩仙李白,以及詩聖杜甫的作品了。可是,此時厲延貞卻一時無法想起,他們有哪些詩詞,能夠用在當下。
    那些膾炙人口的詩詞,雖然精彩絕倫,都不愧千古名作。可是,卻無法用在當下之作,而這些後世先賢的詩詞,又如浩瀚之海。想要剽竊一首應景應意的佳作,還真不是件容易得事情。
    厲延貞閉上眼睛,眉頭微微蹙著,一副認真構思的樣子。他對麵的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兩人,臉上掛著殷切的期盼笑容,一言都不敢發。就連她們兩人身後的侍婢,也同樣大氣都不敢喘,似乎很怕驚擾到了厲延貞,打亂了他的構思。
    可是,她們哪裏知道,麵前的所謂大才,腦子飛轉的想著,如何剽竊別人更合適的詩詞,在她們麵前裝逼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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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延貞上一世,畢竟對唐詩宋詞,都有過研究。因此,想要找一篇應景的詩詞來,還是可以的。用了不到盞茶的時間,他就想起了,詩仙李白有一首寫夜宿龍門香山寺的詩,可謂非常應景之作。
    隻不過,那首詩是應對詩,而且是一首秋季之作。此時,卻是春寒料峭之際,其中的描述不能用。不過,這對厲延貞來說,都不是問題,這種修改詞調格律的事情,他又不是沒有幹過。
    看到厲延貞睜開眼睛,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臉上,都露出了驚訝之色。如此短的時間,難道他就已經構思完成了?
    “先生,可是依然有了?”上官婉兒心中驚憾,忍不住詢問道。
    厲延貞微微點頭,未然笑著說道:“不負殿下和大人指令,小子確實心中構思已成。今夜能夠得見殿下和大人,乃延貞之幸,小子獻醜,拙作低劣還望殿下和大人見諒品評。”
    “先生何出此言?既已作好,快快道來,好讓本宮和婉兒一飽耳福!”太平公主急不可待的催促道。
    “朝發汝海東,暮棲龍門中。水寒夕波急,木落春山空。
    望極九霄迥,賞幽萬壑通。目皓沙上月,心清鬆下風。
    玉鬥橫網戶,銀河耿花宮。興在趣方逸,歡餘情未終。
    鳳駕憶王子,延貞懷祖翁。桂枝坐蕭瑟,棣華不複同。
    流恨寄伊水,盈盈焉可窮。”
    初時,聽到上半訣之際,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還麵帶讚許之色。可是,到了鳳駕憶王子之後的下半訣,兩人臉上的蔚然笑意,便漸漸消失了。
    前邊還是一副,寄情山水的暢意。更用以“桂枝坐蕭瑟”映射人生際遇的孤寂,與“鳳駕憶王子”的仙道想象形成虛實對照。後半句原作是“虎溪懷遠公”,暗用東晉慧遠典故,暗示與佛門高僧瑩上人的思想共鳴。本是詩仙,理想受挫後轉向山水禪意的典型創作。可是,厲延貞卻將其改為“延貞懷祖翁”,這就寓意大不相同了。
    太平公主是對他小小年紀,居然生出如此惆悵,有避世之意念頭的驚訝。很不明白,厲延貞不過弱冠之齡,卻有著一股曆經人世的滄桑感。
    如此,太平公主心中不免有些驚訝,是何等的經曆,才讓他有了這樣的滄桑之意。
    反觀上官婉兒則不同,她則是心中驚駭不已。厲延貞那句“延貞懷祖翁”,太平公主不知情。但是,她卻從鸞衛那裏知道,厲延貞口中的祖翁,並非此時身邊的厲老丈。而是,被太宗皇帝以謀逆罪名誅殺的李君羨。
    此前太平公主離開房間之時,厲延貞已經說過,他已經從陽夏謝氏那裏,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此時,他表達出了對祖翁的思念,豈不是再向上官婉兒訴說,他自己有為祖翁李君羨平反之意。
    上官婉兒此時心中,有些苦澀為難起來。她已經答應了厲延貞,不會在太後陛下麵前提及他。可是,他卻又在這首詩詞之中,提到了李君羨,表達了要為祖父平反之意,自己真不知該如何做,才是正確的。
    一時間,上官婉兒突然發現,麵前這個家夥很是令人難以捉摸。她甚至懷疑,這小子是不是給自己,設下了什麽圈套,否則怎麽前後兩次,都做出截然相反的舉動。
    “先生阿翁,可安在否?”太平公主臉上,露出憐惜之意,語氣溫柔的對厲延貞詢問道。
    厲延貞向她恭敬一禮,言道:“有勞殿下垂問,阿翁尚在身邊。此時,就在偃師城內,等待小子返回後,一同護送薛氏姐弟前往河東。”
    太平公主一愣,不解的問道:“令祖多大年齡?何意還要隨同先生奔波,顛沛前往河東之地?”
    “阿翁年過花甲。此舉,也是小子無奈所選。將阿翁獨自留在盱眙,無人照看,小子難以心安,隻能夠苦了阿翁,以花甲之齡,隨小子顛沛流離一番了。”
    太平公主隻是輕輕歎息一聲,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倒是可以,讓厲延貞將厲老丈留在神都幫忙照看。如此,還能夠將厲延貞徹底的收入麾下。可是,他們隻是初次相見,恐厲延貞不會答應,便沒有開口。
    上官婉兒神色凝重,同樣不知該如何回應厲延貞。
    “公主殿下,高老公前來傳旨。”
    門外傳來婢女的稟報,讓厲延貞差點沒一口氣噎死了。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這個所謂的高老公,當是宮內的太監。此時的太監,可還沒有公公一說。
    “快請!”
    太平公主吩咐著,便從坐榻之上站了起來。厲延貞和上官婉兒見狀,同樣站起來隨後相迎。
    禪室房門打開,一個白麵無須,精瘦的中年男子,在婢女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老奴見過公主!”
    “高老公無須多禮!”太平公主上前虛扶,客氣的說道:“可是母後有何旨意,勞動高老公前來?”
    從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敬重的舉止,厲延貞感覺麵前這個太監,身份肯定非同一般。
    “正是。陛下命老奴前來,傳殿下和上官大人回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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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臣遵旨!”
    “奴婢遵旨!”
    武則天的旨意,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當然都不敢大意。不過,在應旨後,太平公主向高太監小心的詢問道:“高老公,可知母後深夜還傳我等二人,是有何急事嗎?”
    說著,她向旁邊的婢女瞟了一眼,後者從懷中取出一個荷包,走到高太監身邊,塞到他的袖中。
    高太監臉上一副受寵若驚之色,神色卻並沒有多少惶恐之意。
    “殿下,折煞老奴了。陛下之意,老奴是不知情,殿下和上官大人回宮之後,自然就能知曉。”
    厲延貞很是驚訝,這老東西好處收了,居然還推辭,這是完全沒把太平公主放在眼中啊。
    不過,高太監隨後的話,讓他明白,這家夥不簡單,說什麽很是有分寸。
    “不過,太後陛下傳旨前,老奴曾見到,駙馬命人連夜遞進宮中的奏折。公主,不知駙馬所奏何事,陛下閱覽過之後,麵色很是不悅。公主回宮之後,還當小心謹慎為是。”
    “多謝老公提點!”
    太平公主並沒有擔憂之色,看來薛紹所奏的事情,她定然是知道的。
    “公主客氣了,老奴隻是如實而言。殿下,若沒有其他事,我們是否先出發?陛下還在宮中等候。”
    “自當如此。不過,還請高老公稍候一時,待本宮稍作安置,便隨您回宮。”
    “公主請便,老奴在寺外候著。”
    “有老高老公。”
    高太監在婢女陪同下出去,上官婉兒急不可待,絲毫沒有顧及厲延貞還在場,就向太平公主詢問道:“殿下,駙馬奏了何事?為何陛下要連夜召我們回去?”
    太平公主淡然一笑,看向厲延貞說道:“婉兒莫怕,本宮隻是讓駙馬,將先生所言的馮小寶之事,連夜上奏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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