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胡十二年。
    淮夷入寇，引發南土騷亂。
    天子胡令虢公長父領漢水諸姬，以蔡國為首，組成聯軍討之。
    他命成周南畿的應侯，與南土他的老丈人噩侯馭方互為犄角，協助虢公長父。
    “啊！虢公，此戰隻可勝不可敗，而且要大勝！”
    天子胡、王後王姞與榮公夷為虢公長父餞行。
    “你在東土作戰地越勝利，予在宗周的新政阻力才會越小。”
    自共王以來，土地流轉得到準許後，天子對卿士采邑的控製能力愈發下降。
    由於犬戎、玁狁等西戎近幾十年步步東進，邊防壓力愈加增大。
    天子將王畿西陲，以及一些犄角旮旯、分散與山間的小塊田地都分給了卿士們，對於他們的私兵，也不怎麽管了，還指望著他們自己組織起來對抗西戎呢。
    諸卿士之間的采邑東一塊西一塊，犬牙交互，總有發生衝突的時候。
    國人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逐漸成了一筆爛賬。
    孝王時期曾明刑製規，取得了一定效果，但是也沒有阻止這一現象的蔓延。
    更糟糕的是，隨著王室直屬的土地越來越少，卿士們越來越不聽話，上繳的錢也越來越少了。
    先夷王在東土齊國威嚴掃地，讓諸侯們看了笑話，很多諸侯都不來朝貢，又少了一筆收入。
    大邦周越來越窮了，沒錢養護王師，重振對卿士諸侯的控製。
    簡直是惡性循環！
    榮公夷為天子想了不少辦法，天子胡多日思慮後，決定等虢公長父大勝回來。
    挾大勝之威，力行新政。
    “臣必幸不辱命！”
    然而天不如人意，由於漢水諸姬實在是拉胯，各懷鬼胎，小動作不斷。
    諸侯聯軍長期不能擊敗淮夷，其他東夷諸部一看諸侯聯軍如此拉胯，更加猖狂了。
    天子胡不得不讓應侯加入戰爭，結果耗了幾個月，還是老樣子，沒什麽起色。
    天子胡等不及了，他隻得親領成周王師，討伐淮夷。
    王師雖然也越來越拉胯，但還是比漢水諸姬的聯軍強太多了。
    雖然與天子胡預想的多了很多曲折，此戰最終還是取得了大勝。
    王師直接長驅直入東夷，東夷二十六邦派遣使者來降。
    “彩！”姬周諸王十分興奮。
    “哼！小勝而已，我東土還會打回來的。”徐駒王蛐蛐道。
    這是穆天子踏破徐夷以來，王師再一次踏上東夷的土地，已經快要過去近百年。
    “我大邦周，是不是中興有望了？”孝王辟方大笑道。
    這任天子，比他年輕，比他能打，也明了大邦周的頑疾，說不定真能完成他的遺願。
    天子胡凱旋，滿載戰果而還，噩侯馭方前來朝見。
    “哈哈，天子英明神武，王鉞所到之處，東夷小賊們兵敗如山倒，如喪家之犬啊，我們南土之人從八十老漢，到三歲小孩，沒有不心悅臣服的。”
    噩侯馭方哈哈大笑，親持甜酒，向天子進獻。
    “老丈人，折煞小子了，小子可沒有您吹的這麽英明神武。”天子胡笑道。
    “大邦周現在難得很呢，我也壓力很大，還需要您老人家多多支持呢！”
    共懿孝夷以來，噩國為穩定南土，對抗南土蠻夷上立下了不朽功勳，深得曆任天子信任。
    現任噩侯馭方更不用說，先夷王不勝於齊後，正是在他的駕馭下。
    南土諸侯才沒有出現像東土諸侯一樣，大規模的不朝天子，互相攻伐的局麵。
    當然除了偷偷攻伐了幾個小國，老巢已經遷進深山老林，還在那打嘴炮的楚子。
    正因如此，先夷王與當今天子胡更加信任他了，噩姞為王後後，夫妻之間也十分和睦。
    “列位先祖，噩侯對我大邦周忠心耿耿，實乃我大邦周在南土的擎天巨擘。”
    夷王燮介紹道，與噩侯結親，他認為是自己在位期間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這噩國，是不是有點過於強大了點。”武王發緊皺眉頭。
    畫麵中噩侯馭方滿臉堆笑，正向天子胡介紹噩師，噩人以及南土的情況。
    “切，和寡人當年的大徐比起來，還差遠了呢！”徐駒王不屑道。
    “不過也比一般方國強盛多了，這南土伯長還是當之無愧的。”
    “姬發！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不就是覺得人家太強，現在你們衰微，不好控製嗎？”帝辛笑道。
    “不可能！我已經與他結為姻親了啊，對他恩寵備至，他怎麽可能背叛我？”夷王燮反對道。
    “笑話！美食家你是把自己腦子也拿去煮了嗎？”帝辛很喜歡這個外號，他冷笑道。
    “當年姑姑嫁於西伯，可有阻止他攻伐我大邑商了？”
    “紂王！你這六親不認的家夥，你把你姑姑的兒子伯邑考都給祭了，怎麽還有臉說這話？我呸！”文王昌大罵道。
    “我早就說過了，擋我新政者死！伯邑考跟著比幹、九侯、噩侯等人一直跟我對著幹，該死！”
    “誒！帝辛突然想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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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噩侯馭方應該就是當年噩侯的後代吧，那群混蛋帶著你們贏了以後，你們把他們，還有你們自己的宗室功臣封了個遍。”
    “噩侯不但什麽都沒得到，還被你們遷到南土，被迫背井離鄉，被監於漢水諸姬中。”
    姬周諸王們明白了帝辛想要說些什麽，臉色愈發鐵青。
    “當年你們西土周伯都能成功。"
    “而東土徐王是被全盛時期的姬周擊敗，放在現在，徐王未必會敗。”
    為了嘲笑姬周，帝辛還吹了一波徐駒王彩虹屁。
    “現在不一樣了，周室衰微，他南土噩侯欲效仿你們，不行嗎？”
    天子胡可聽不到聊天群裏說了什麽，就算把他撈進群，讓帝辛在他麵前講一遍，他估計也和他爹夷王燮一樣根本不信帝辛的話。
    天子胡在噩侯馭方的陪同下，舉行了射禮和裸祭，慶祝此次征東大勝，隨後返回了宗周。
    至於楚子，他不是要當蠻夷嗎？天子胡早就把他劃到荒服去了。
    隻要不搞事，嘴炮愛咋打咋打。別說稱王，就算稱帝，說自己是昊天上帝他爹，他也懶得管了。
    眼下還有比揍楚人更重要的事，也就是搞錢。
    由於天子胡在對西戎、東夷的戰爭上連戰連勝。
    無論是畿內卿士，還是畿外諸侯，都老實了不少，又主動來朝貢了，國庫也充裕了不少，他終於有能力來推行他的改革了。
    未來幾年，天子會重用榮公夷，推行他的專利大計。
    人都是矛盾的，很多卿士在剛開始的時候，也是支持天子胡的新政，他們也希望大邦周強大起來。
    天子胡赫赫武功，讓他們看到了中興的希望，畢竟犬戎就在旁虎視眈眈呢，威脅他們身家性命呢。
    但當專利愈發觸及到他們的利益時，或者他們麾下族人的利益時，他們就搖擺不定，甚至坐不住了。
    所幸天子推行新政的手段還比較溫和，他們還有提建議的機會。
    此次朝會，幾乎所有畿內卿士都來了宗周。
    他們推出了周公、召伯虎、芮良夫三人與榮公夷、虢公長父為首的新政主持者談判，希望天子能給個說法，做些讓步。
    如果能廢了專利政策，那最好不過了。
    雙方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十分激烈。
    “嗬嗬，我突然覺得姬胡與我有點像呢，都是搞新政，被那些老東西阻攔。”帝辛又回想起了他的崢嶸歲月。
    “那群老東西，我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可惡至極，毀我大業！”帝辛憤憤道。
    “嗬嗬，你那是咎由自取，眾叛親離，最後做了獨夫。”武王發回應道。
    “人家可和你不一樣，手段溫和多了，新政的力度也還不大，知道穩中求勝，循序漸進。”
    天子胡微笑地聽著雙方的論戰，他感覺甚好。
    自即位以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雖然專利反對卿士者眾，但隻要繼續溫水煮青蛙，總能成功。
    一小尹慌張地跑了進來，腳步十分急促，他挾著一冊全是血汙的竹簡，由於太急了，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怎麽回事，如此慌張？連《禮》都不顧不上了，不知道這裏是天子明堂嗎？”召伯虎斥責道。
    “天子！完了，全完了。”小尹急忙站了起來，滿麵驚恐，說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了。
    “噩侯，噩侯馭方他反了！”
    諸卿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天子胡也沒反應過來，他停頓了一段時間，才笑問道。
    “你是不是搞錯了，如果傳遞假消息，這可是欺君之罪！”
    小尹沒有繼續說話，把已經被染紅的竹簡遞了上去。
    眾卿士大氣都不敢出，明堂內鴉雀無聲，都盯著天子胡，以及他手上的竹簡。
    “啪！”
    竹簡掉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天子？”
    “天子！”
    天子胡直接昏了過去。
    ps暴王桀、紂、幽、厲，兼惡天下之百姓。——《墨子》
    周厲王人稱小紂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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