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緩緩暈染開來，將整個皇城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禦膳房呈上來的晚膳，蕭景煜隻是簡單地動了幾筷，便擱下了碗筷。
    他對著身旁伺候的林德元沉聲道：“去備車，咱們去榮王府。”
    聲音低沉，透著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林德元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但也不敢多問，忙應道：“皇上這會子去榮王府，可是有要緊事？要不奴才先派人去知會一聲。”
    蕭景煜眉頭微皺，冷冷道：“不必，直接去便是。”
    林德元不敢再言語，匆匆退下準備。
    不多時，車輦緩緩停在了榮王府門口。
    門口的侍衛瞧見車輦上明黃色的華蓋，瞬間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驚惶。
    他們忙不迭地一邊跪地行禮，一邊高聲喊道：“皇上駕到！”
    而後，一個小侍衛連滾帶爬地衝進府裏稟報。
    王府的管家聽到動靜，手裏的賬本“啪”地掉落在地，顧不上撿，一路小跑著出來接駕。
    他剛在門口站定，便瞧見蕭景煜邁著大步走來，腳步急促。
    周身散發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氣場。
    管家“撲通”一聲跪下，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老奴恭迎皇上聖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景煜眼皮都沒抬一下，徑直往裏走，冷冷問道：“榮王呢？”
    管家連忙回道：“回皇上，王爺他……他正在府裏，老奴這就去叫。”
    此時，花廳內燈火通明，酒香與脂粉香相互交織。
    蕭景榮半倚在榻上，身旁簇擁著幾個歌姬。
    他臉頰泛紅，眼中滿是醉意，手裏把玩著一隻酒杯，手指輕輕挑起其中一名歌姬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輕薄的笑。
    他調笑道：“靈兒，你今日這舞跳得可真勾人，該當如何賞你？”
    那叫靈兒的歌姬臉頰緋紅，嬌嗔道：“王爺說笑了，能得王爺誇讚，便是靈兒的福分，哪敢奢求賞賜。”
    蕭景榮哈哈一笑，“小嘴兒跟抹了蜜似的，本王就喜歡你這伶俐勁兒。”
    說罷，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隨手丟到靈兒懷裏，“賞你的，可別嫌少。”
    其他歌姬見狀，紛紛圍攏過來，嬌聲說道：“王爺偏心，隻賞靈兒姐姐，我們也跳了舞，唱了曲兒呢。”
    蕭景榮伸手攬過另一名歌姬，笑道：“都有都有，本王怎會忘了你們。”
    就在這時，那個小侍衛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裏帶著急切：“王爺，不好了，皇……皇上他來了！”
    蕭景榮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睛瞪得滾圓。
    酒也醒了大半，猛地站起身，差點碰翻了桌子，衝侍衛吼道：“你說什麽？”
    小侍衛嚇得渾身發抖，忙不迭點頭：“卑職看得真真兒的，皇上的車輦就停在府門口！”
    蕭景榮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衫，試圖掩蓋住身上的酒氣和淩亂，一邊對身旁嚇得花容失色的歌姬們壓低聲音吼道：“都別出聲，趕緊下去！”
    歌姬們匆匆整理衣衫，從側門魚貫而出。
    蕭景榮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臉上擠出一絲恭敬的笑容，快步迎了出去。
    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蕭景煜已經過來了。
    蕭景榮立馬恭敬地道：“皇兄此時到訪，臣弟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蕭景煜仿若未聞蕭景榮那假惺惺的迎駕之詞，腳步不停，徑直邁進廳內。
    他眼神如刀，冷冷地在蕭景榮身上一掃而過，帶著上位者獨有的威嚴與審視，令蕭景榮心裏“咯噔”一下，莫名有些發慌。
    剛踏入廳內，刺鼻的酒味裹挾著濃鬱的胭脂味撲麵而來，蕭景煜眉頭瞬間擰緊。
    他目光落在桌上一片狼藉的美食與美酒上，又看向蕭景榮。
    隻見蕭景榮麵上還帶著未散盡的酒意，領口微敞，脖子和臉上那鮮豔的唇印格外刺眼。
    蕭景煜薄唇輕啟，聲音仿若裹挾著寒霜：“皇弟，日子過得倒是挺逍遙啊。”
    那語氣，似是在笑，卻又讓人感受不到半分溫度。
    蕭景榮心裏“突突”直跳，麵上卻強裝鎮定，幹笑兩聲。
    他搓了搓手，賠著小心說道：“皇兄見笑了。隻是府裏的丫鬟們平日裏伺候辛苦，臣弟便想著請她們吃些酒水，犒勞犒勞。皇兄您是知道的，臣弟一向喜歡和下人們親近，平易近人慣了。”
    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抬手，不著痕跡地整理著領口，試圖遮住那顯眼的唇印。
    蕭景煜聽聞，不禁冷哼一聲，這一聲冷哼仿若實質，震得空氣都微微一顫。
    他眯起雙眼，眼中閃過一絲寒芒，盯著蕭景榮。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哦？皇弟對府中的丫鬟還真是好，各個都愛塗脂抹粉，連身上都帶著這股子胭脂味？”
    說罷，往前邁了一步，那無形的壓迫感，讓蕭景榮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
    蕭景榮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強撐著解釋：“皇兄有所不知，近日府裏丫鬟們不知從哪兒學來的風尚，都迷上了這胭脂水粉，臣弟還沒來得及管束。”
    蕭景煜冷笑一聲，走近桌旁，隨手拿起一隻酒杯，在手中輕輕把玩：“風尚？倒成了朕少見多怪了。這些酒食，怕是也花了不少銀錢，都是你俸祿裏出的？”
    蕭景榮心頭一緊，忙道：“這……這的確是臣弟俸祿所出！”
    蕭景煜湊近他，壓低聲音，語氣沉冷：“你在京城買官賣官的銀子都去了哪裏？你做的那些事情，你當真以為朕不知道嗎！”
    蕭景榮聽聞，嚇得“撲通”跪了下來：“皇兄，這根本就沒有的事情。臣弟作為當朝王爺，一向守法，從未做過逾越之事啊！”
    蕭景煜從袖口掏出一封書信，直接甩到蕭景榮的臉上：“你自己看！”
    蕭景榮看到書信的時候，身體已經忍不住顫抖起來。
    沒想到，蕭景煜竟然在暗中查他，可是他卻一無所知。
    蕭景榮顫抖著雙手，打開書信，書信上麵就是他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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