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次交鋒酒中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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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毫不吝嗇地將金色的光輝投向整個世界。隻寫著一個“酒”字的酒幌在陽光下仿佛火焰般飛舞,而陽光籠罩下的酒肆更是明亮輝煌得讓人肅然起敬——明河無法想象這與昨天那個容納數百人發瘋的是同一處所在。
    “陽光才是最好的裝修大師。”明河想,“這麽一照,什麽瘋狂什麽罪惡都消失不見了。”
    “有請!”盞盡著當日主事人的本分,邀請明河入座。
    大家都坐下後,明河更是感歎這家酒肆設計的巧妙。綠樹成蔭,光影斑駁,仰麵即可享春和景明之趣卻無日光暴曬之苦;俯視則見雲濤滾滾,兩側石壁上綠樹蔥蘢,在山風拂過時沙沙作響。安坐於桌旁,便如已與陽光雲濤融為一體,既覺自己之渺小,又覺自己無處不在。明河不由閉上眼睛,耳畔隻餘樹葉摩挲發出的私語,自己是誰,為何來此,這些俗務都暫時被拋在了腦後。
    九子見他如此都是大喜,深覺此人實乃千百年來自己兄弟九人的第一知己。雖然開心得齜牙咧嘴抓耳撓腮卻絕不發出一絲聲響,深怕破壞了此情此景。
    好容易等到明河睜開眼睛,觥第一個急切地問:“明河也喜歡這裏嗎?”
    明河點頭,說:“此處妙絕。”說完看向如雲。
    如雲沒說話,隻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看著他。
    他二人本是主宰雲雨雷電和日月星辰的原始神,像這樣極為接近原始風貌的地方最容易產生物我合一的愉悅和強烈的共鳴,所以格外能領略九兄弟設計的用心,明河的誇獎是真正發自肺腑而非客套。
    九子大是高興,大呼小叫地讓管事端酒來。
    “一般過午才會有酒客來,趁現在沒有那些俗客聒噪,我們兄弟好好喝一喝。”鬥說。
    “過午來,喝到半夜才走嗎?”明河驚訝。
    “沒什麽稀奇的,逢到大賭局時,有的人差不多天亮才走。這些人類,最是貪財好酒。”明河發現九兄弟雖然從室內到了室外,但仍是按方才的順序就坐,所以明河仍舊能認出此時說話的是方才坐北首第4個的爵。
    不知道若是換了個狹窄的地方不能一行坐下9個人,他們又要如何排位。明河暗暗好奇,同時發現自己的記性似乎變好了,此刻換了所在,但仍能清楚地記得九兄弟的名字,隻是無法按容貌區分罷了。
    “為什麽在此開設賭局?”如雲問,按這九兄弟的身世和能力,顯然不是為了錢。
    “好玩啊。”卮簡單地回答。
    “人類很是愚蠢偏要自以為聰明,而且又很小氣,不論贏或輸,看起來都很好笑。”觥一邊說一邊懶洋洋地想往旁邊的鬥身上靠,被鬥一把推開,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觥在新朋友麵前出了洋相,很是生氣,但看起來有點怕鬥,又想報複又有點慫,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明河趕快問了他一個問題,幫他解圍:“他們來賭什麽?”
    鬥很高興地回答說:“什麽都賭,但最喜歡的是賭命。”
    這個問題很出乎明河意料:“可是人類隻有一條命。”
    “正因為這樣他們才要賭,因為刺激,而且他們以為那個最值錢。”
    “哈哈哈,其實誰稀罕啊。”
    九子全都哈哈大笑起來,是那種以最輕賤的態操縱著別人最珍貴的東西時自然發出的笑。
    明河有點不舒服,因為與神的身份相比,他更熟悉作為人的感覺。
    “人的生命很短,所以他們覺得很珍貴。”他試圖解釋。
    “是啊,那麽短,能做什麽呢?不如拿來吃喝享樂。”罌理所當然地說。
    “吃喝享樂需要錢,所以那麽愛財。”
    “賭博是來財最快的,所以他們愛賭。”
    “一夜暴富是他們最大的夢想。”
    “我們提供了這個機會。”
    “隻要能爬上這山腰,付上一杯酒錢,就能參與賭博,再公平沒有了。”
    九兄弟一人一句,雖然充滿對人類的鄙視之意,開賭局的緣由倒是說得清清楚楚。
    明河覺得有哪裏不對,但一時不知道怎麽反對。
    “而且,他們最喜歡的是用別的命來換自己的財富。”鬥突然又補充了一句。
    “對對!明河,有機會你一定要來看看。妻子逼著丈夫來賭命的,兄弟在哥哥贏了之後立刻殺了哥哥奪取他的獎金的,朋友一起來賭結果為了分錢生死相搏的,可太有意思了。”觥興致勃勃地邀請明河。
    明河毫無興趣,還沒來得及說話,如雲就幫他回答了:“無聊。”
    九子一直覺得這兩位新朋友很合得來,沒想到如雲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嗯,人類,呃,確實是挺無聊的。”盞嚐試著應和他。
    “你們這種沒事看別人笑話的,最無聊了。”如雲伸了個懶腰。
    “你說什麽!”鈃暴怒,一下子站了起來。
    “人家命長命短是人家的事,人家高興做什麽做什麽,關你屁事。”如雲不為所動,自顧說完站起來,“哥,我們走吧。這些人太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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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準走!”這下除了觥之外的八子全都怒氣衝衝地站了起來。
    “明河,這位朋友說的什麽,我不大懂。”觥驚慌失措,希望明河幫忙解釋一下,他很喜歡這兩位新朋友,不敢相信如雲會直接翻臉。
    “如雲,坐下來慢慢說。”明河製止了如雲,然後對九子說道:“你們是神,對人類的看法和我們有點不同,我們覺得,人類即使隻能擁有短暫的生命,他們也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人類中,也有很值得尊敬的。”
    九子也坐了下來,雖然滿臉不以為然,但都勉強給如雲麵子沒有直接反駁。
    “明河,你知道嗎,他們不隻為了錢來賭。有一次,一位妻子騙自己的丈夫來參加賭局,說是贏了錢給兒子辦去喜事,其實隻是為了和情人長相廝守。誰知情人在賭局中死掉了,丈夫卻活了下來。那婦人滿地打滾嚎淘痛哭的樣子,和那個丈夫抹著眼淚破口大罵的樣子,也分不清哪個更難看。”
    “還有一個老人,撐著拐杖,兒子扶著爬上這山腰都費了兩天。那次賭的是過天橋,就是從懸崖這頭走到那頭,橋是一塊一尺寬的木板。問了他幾次,他都堅決地說要賭。我們問他為什麽要來送死,他說是為了兒子。他太老了,活著隻能像個廢物拖累兒子,參加這裏的生死賭局,贏了當然好,死了也給兒子減輕負擔。那兒子在旁邊聽著,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明河聽得毛骨悚然,講這個故事的尊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樣你們也讓他賭了?”啾啾終於忍不住插嘴。
    尊看了她一眼,說:“我以為你們不會說話呢。”
    “我會說話!”丁小成趕快證明自己。
    “賭了沒有?”如雲追問。
    “當然讓他賭了。”鈃代替尊回答,“隻要是自願的,就可以參賭。沒有性別年齡貧富貴賤之差,這就是酒肆的規矩,誰也不能破壞。”
    “你們還怪公平的。”明河忍無可忍,嘲諷了一句。
    “那當然。隻有人類才會出爾反爾,一時這樣一時那樣。”沒想到罌毫不猶豫地表示了讚同。
    “我們也來賭一局吧。”如雲說。
    “你說賭什麽。”盞爽快地答應了。
    “就賭本事。”
    “好,怎麽賭?”
    “聽說這山裏妖怪很多,誰能進山除妖又安全出山,就是贏了。”如雲似乎早就想好了,明河也很意外。
    “好!”丁小成鼓掌叫好,一看就是為能進山撒歡而激動。
    “好,但是有一個條件。”鬥說。
    “什麽條件?”
    “他倆不能去。”鬥一指啾啾和丁小成。
    “為什麽?”兩小隻同時跳了起來。
    “一個鳳凰,一個戰狡,除妖這種事,帶上他倆的話就沒什麽比的了。”爵補充說。
    不愧是太陽神之子,丁小成和啾啾的變化瞞不過他們。
    “你們九個,我們兩個,這不太公平啊。”明河說。
    “那沒辦法,我們九個人從出生就沒分開過,你們就是千軍萬馬,我們也是九個人對付。”觴笑眯眯地回答。
    “就是說,隻要不是神獸,我們幾個人都沒關係?”明河問。
    雖然他倆身份是大神,但眼下完全沒有什麽特殊技能,明河至多算是個擁有“大荒萬物寶典”的“知識通”,如雲有個烏石盤手環吧,也不能在深山老林之中搬山移海哪。
    他沒什麽信心能夠除妖,更不用說贏這叛逆九兄弟了。但他對如雲有信心,如雲提出來的,如雲肯定行。
    “當然。”觴肯定地回答。
    “明天見。”如雲似乎厭惡透了這幾兄弟,站起來就走。
    “不喝酒嗎?”觴期待地挽留明河。
    丁小成也熱切地看著如雲。
    “如雲,嚐嚐唄。”明河拉拉如雲的袖子,如雲就坐了下來。
    九兄弟這才喜笑顏開,向四人介紹各種美酒。其中居然有幾種果酒,度數不高,清香撲鼻,丁小成和明河都很喜歡。如雲不願意喝酒,啾啾最喜歡的居然是烈酒。這一點讓九兄弟刮目相看,拋下其他三人與啾啾推杯換盞,頗有點惺惺相惜之意。
    沒想到這九兄弟開酒肆竟然真的是因為自己愛酒,對釀酒也很有心得,據說酒窖裏的美酒都出自九兄弟之手,打聽得哪裏有釀酒高手,必會不遠萬裏前去拜師,對於釀酒的材料也是精益求精,若是當地沒有,那不厭其煩也一定要弄到手的。
    看來這酒肆生意極好也不完全是因為沒有底線的賭局。
    四人盡興之後,隻有如雲一人保持清醒。啾啾幾乎爛醉如泥,與九兄弟直接開始姐弟相稱;丁小成則現出原身,表演了幾個縱躍和起飛,換來九兄弟一陣歡呼;明河則紅著臉一直傻笑,摟著如雲直喊“弟弟”“親弟弟”。如雲一邊歎氣表示對幾個酒鬼沒眼看,一邊摟住明河笑得無比歡暢。
    這樣,雲河與攻略對象的初次交鋒,在一波三折的氣氛中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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