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冷漠且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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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是苭苭的長輩,得到長輩的認可可是很重要的。
紀苭卿樂了:“剛正不阿的端王殿下還需要別人美言?”
蕭庭風認真的回答道:“需要。”
……
四年前,邊關大漠。
狂風裹挾著黃沙,幾乎辨認不清方向。
在這樣人跡罕至的地方,初儀執居然還能撿到一個半死不活的小孩兒。
那小孩被人一箭射穿了腹部,渾身上下傷痕累累,雖然活著,但傷得這般嚴重,倒不如死了痛快。
初儀執都要自顧不暇了,縱然他再好心,別人的命也沒有他自己的重要。
於是他伸腳踹了踹那小孩兒,小孩毫無反應。
初儀執盯著他看了片刻,轉頭就走。
沒水,沒幹糧,還辨認不清楚方向,若要再帶著個小拖油瓶,他活著的概率大概隻有三成。
那小孩迷迷糊糊間看到了一個影子,然後那影子踹了他一腳,轉頭又走了。
小孩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死了,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天亡我楚,非戰之罪。
一切,都是命數。
就在他靜靜感受著生命流逝的時候,那抹影子卻又出現了。
他以為那是幻覺,直至被人抱在了懷裏。
那個影子的模樣逐漸清晰,居然是個俊朗的過分的男人。
他將他抱在懷裏,一邊往前走,一邊還罵罵咧咧:“我這是遭了什麽孽?專門撿小孩兒是吧?”
那紀卿卿常常營養不良,受得跟個小貓似的,可眼下懷裏的小男孩卻跟個大石頭差不多。
“哎,我跟你說,”初儀執喋喋不休:“如果你撐不到我找到回去的路,可就真的沒命了。”
“放平穩呼吸,盡量不要大喘氣,別亂動!別刺激傷口!血流幹了我就把你做成肉幹吃了!”
初儀執警告被他抱在懷裏亂動的小孩。
他們運氣很好,風沙不久就停了,初儀執辨認清楚了方向,嚇得一身冷汗。
因為他剛剛一直在往反方向走!
若不我回來救這小孩拖延了一時片刻,他恐怕就要走到沙漠中心地帶裏去了。
那可真真就要沒命!
初儀執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懷裏苟延殘喘的小孩,歎了口氣道:“倒是你救了我一命。”
初儀執將小孩帶回了他的住所。
他拿出一枚藥丸丟入水中,然後遞給小孩。
小孩將一切都看在眼裏,他一言不發,接過那杯水就飲盡了。
初儀執挑眉:“你不怕我在裏麵下毒嗎?”
小孩聲音嘶啞:“你要想殺我,就不救我了。”
言下之意,他信他。
初儀執樂了:“你這小屁孩兒還挺聰明!”
他打開了自己的藥箱,從裏麵翻出了一把匕首,用火炙烤後劃開了小孩的腹部。
小孩知道這個男人是想幫他取出折在他身體裏麵的箭頭,但是這麽一刀捅進去,一定會很痛很痛。
他閉著眼咬著牙,準備抵抗接下來的疼痛,可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
再睜開眼,發現初儀執正笑得得意揚揚:“怎麽樣?是不是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這可是我最新研製的麻蘇散,服用了這種麻蘇散的人根本感覺不到痛!”
小孩驚愕地看著他。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初儀執就帶著這小拖油瓶走南闖北。
這小孩發現,初儀執是個有潔癖的男人,特別愛幹淨。
身上的衣服都是纖塵不染的,走到哪兒都是要享受的。
不像是個懸壺濟世的大夫,更像是一個富貴閑散的公子哥兒。
初儀執行醫救人,賺了不少的銀子。
他就像教紀卿卿那般教初儀執讀書習字,時不時還要感歎:“多智近妖啊小朋友!”
小孩兒問他:“你為什麽活得這麽倦怠?”
初儀執擺擺手道:“小屁孩懂什麽?”
初儀執躺在椅子上扇扇子:“紙帳梅花,休擾我三春清夢,筆墨茶灶,可了我半日浮生。”
後來,小孩兒身上的傷養好了,初儀執便與他分別了。
臨走時,小孩兒忍著眼淚問他:“你為什麽也要拋棄我?”
初儀執搖了搖頭:“不是我拋棄你,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初儀執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他懸在腰間的玉佩:“咱們注定要形同陌路的。”
小孩兒很憤怒,他說道:“如果你現在拋棄了我,將來再見便是敵人。”
初儀執擺了擺手:“我就知道你是個不顧恩情的小畜生,隨你的便吧!”
言罷,初儀執轉身離開。
當時的他們誰都不會想到,在一年後、在大淵朝繁花似錦的帝王之都,他們再次狹路相逢。
而當初性命垂危的小孩兒,僅僅一年時間就蛻變成了初儀執不認識的樣子。
冷漠且殘忍。
……
次日入夜,紀苭卿三人照常來了鬼市。
那攤販早早等在原地,見蕭庭明身邊還跟著兩個人,原本呲著大牙笑得諂媚的他,一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老板,你這是?”攤販陰沉沉問道。
蕭庭明一挑眉:“雇兩個人保護我還不行?”
攤販想了想,覺得也比較合理,於是道:“那你們就跟著我來吧!”
蕭庭風三人對視了一眼,緊緊跟在那攤販的身後。
最後,他們站定在京城最繁華的妓院前。
“秀春樓。”蕭庭明念著那妓院門匾上的三個大字。
攤販一拍手,笑道:“沒錯,就是繡春樓!”
他率先走了進去,蕭庭風幾人便跟在他的身後。
秀春樓內,人人都在縱情享樂。
紀苭卿注意到,這裏的人手裏拿的都不是酒,而是華胥引。
她的血都一寸一寸冷了下來。
這秀春樓裏聚集著各個階層的人。
平頭百姓有之,富貴商人有之,高官子弟亦有之……
若將來他們都對華胥引欲罷不能,恐國將不國,從根裏就要潰爛。
紀苭卿特意去注意了蕭庭明的神色。
他似乎渾不在意,但臉上的笑容卻帶著說不出的戾氣。
紀苭卿知道,蕭庭明雖然看上去沒有生氣,但是蕭庭明已經氣炸了。
再反觀蕭庭風,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隻是眉眼間似乎也多了些憂慮。
終於幾人上了二樓,攤販站定在門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敲響了廂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