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彎弓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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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禮官焦彥堅見大帳之中,氣氛頗為肅殺,便想,如今遼國形勢危急,宋朝又詭計多端,我大夏國可從中坐收漁翁之利,但不可舍棄遼國。如若遼國被金國滅亡,女真人定會滋擾我大夏國,唇亡齒寒之理,不可不察。想到此處,便道:“我素聞大遼的西瓜名揚天下,這‘牛糞覆棚’的技藝也是巧奪天工,無出其右。”
張叔夜聽焦彥堅如此,便也隨聲附和,道:“聽說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最喜歡西瓜。”天祚帝點了點頭,道:“不錯,當年我太祖遠征西州回鶻,在大漠裏口渴難忍,便吃了西瓜,讚不絕口。後來我太祖帶著那回鶻農藝師回到我大遼上京臨潢府,並讓那人傳授技藝,從此以後,這‘牛糞覆棚’便熟能生巧了。如今不隻有西瓜,還有甜瓜和香瓜。”
西夏禮官焦彥堅道:“我西夏也有甜瓜,那甘州所產,小商小販都拿到興慶府去叫賣,購買者比比皆是。”張叔夜不甘示弱,笑道:“如今我大宋東京開封府也有西瓜、甜瓜、香瓜,不過中原人還是以荔枝為果中極品。”
天祚帝道:“那大唐有個楊貴妃最愛吃荔枝。”耶律淳道:“那個紅顏禍水搞得大唐灰飛煙滅,最是可惡之極。”耶律大石道:“楊貴妃的兄長楊國忠最是亂臣賊子。”耶律餘睹道:“大唐的確名不虛傳,可惜被安史之亂搞得天翻地覆。”蕭奉先道:“大唐雖好,可已然成為曆史。”
牛舒溫道:“如今我大遼才是王者風範,如日中天。”張叔夜、徐兢、陳堯臣麵麵相覷,一言不發。張明遠、費無極也麵如土色。種浩、種溪唉聲歎氣。天祚帝仰天長歎之際,樂道:“可惜荔枝今猶在,楊貴妃卻不在了。如若楊貴妃還活著,寡人願為她剝個荔枝,親自喂到她嘴裏去。”眾人捧腹大笑,樂此不彼。
蕭奉先素聞張叔夜彎弓射箭的技藝非比尋常,便故意挑事道:“素聞張叔夜大人文武雙全,彎弓射箭也是名不虛傳,上次你出使我大遼便一鳴驚人,此番不知可否賞臉,再給我等演示一番,也好大開眼界。”牛舒溫隨聲附和道:“不錯,張叔夜如若不敢,便是徒有虛名,豈不丟人現眼?”
張叔夜一怔,擺了擺手,道:“本官不好獻醜,此番為兩國友好而來,不可造次,還是免了為好。”耶律大石和耶律餘睹、蕭幹盡皆看向張叔夜,耶律淳也回想上次見過張叔夜彎弓射箭之事,不由讚不絕口。
天祚帝也隨聲附和道:“寡人上次聽皇叔耶律淳說過,隻是無緣一見,此番想必張大人不會不給寡人薄麵,是也不是?你宋朝上次派個宦官童貫前來,真是笑掉大牙。趙佶也算荒唐透頂,派張大人便可,為何讓童貫那廝前來?一個宦官,本該去管宋朝後宮之事,和那些娘娘打交道。他倒好,偏要帶兵打仗,還出使我大遼,豈有此理?寡人以為趙佶便是有意羞辱我大遼!莫非張大人再三推辭,也有羞辱之意不成?”張叔夜聽天祚帝如此說,便不好推辭,隻好點頭允諾。
天祚帝笑道:“寡人請宋夏兩國使節到帳外校場比試騎射,不知意下如何?”耶律淳饒有興趣之際,附和道:“聖主,兩國對壘太過單調,我看三國比試才更有趣,我大遼由耶律大石將軍出麵,至於宋夏使節要派何人比試,由他們自行商議好了。”天祚帝看向張叔夜和焦彥堅二人,二人不好推卻,隻好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天祚帝在前,眾人隨後,出了大帳,來到校場。隻見綠草片片之間,有很大一塊空地,光禿禿的,被碾壓平整的如同中原蹴鞠場一般。四周用粗樹樁圍成一圈。四周各有一個了望木塔,塔上皆有軍旗烈烈,還有契丹士卒登高守護。
天祚帝登上一個夯土高台,坐了下來,眾人隨後列座。天祚帝居中,左邊是蕭奉先、牛舒溫、蕭勇、蕭燕,張叔夜、徐兢、陳堯臣、張明遠、費無極、種浩、種溪。右邊是耶律淳、耶律大石、耶律餘睹、蕭幹、焦彥堅、嵬名白雲。
天祚帝喜上眉梢之際,大手一揮,叫道:“此番比試,點到為止,不可傷了和氣。如若技高一籌者,寡人重重有賞。”牛舒溫拍了拍手,侍女端著盤子登上高台。走到近處,張明遠等人定睛一看,盤子上蓋著帕子,整整齊齊的不知何物。“我猜是珍珠,用盒子裝的。”種溪對種浩耳語道。費無極對張明遠耳語道:“我猜是一條混同江的魚。已做好,用食盒裝著。”
焦彥堅問嵬名白雲,道:“殿下以為,此是何物?”嵬名白雲搖搖頭,笑了笑。蕭勇問蕭燕,道:“妹妹以為,盤中乃是何物?”蕭燕瞅了一眼費無極,樂道:“我猜是幾塊西瓜。”
天祚帝哈哈大笑,擺了擺手,拍著大腿,道:“不對,不對,你們比試完後,但見分曉。”牛舒溫又拍了拍手,隻見一對遼國士卒押著三個人來到高台之下,三人低頭跪在地上沒精打采,臉上早已傷痕累累,血肉模糊。
嵬名白雲和蕭燕雖說也見過不少從戰場上歸來的死傷者,可看到這三人,不覺心如刀割,也轉過臉,不忍直視。張明遠噓唏不已,費無極瞠目結舌,種浩神情肅穆,種溪臉上頗有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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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祚帝挑了挑眉毛,笑道:“這三個女真俘虜,是生是死,便由比試者而定了。你們看前麵那三個箭垛,皆有紅心。爾等須跨馬去射,射中紅心處,女真俘虜可活命,還重重有賞。如若射不中,女真俘虜隻有死路一條。還有,三個騎射者,有兩人射中,除了你們對應的女真俘虜,還可釋放另外兩個女真俘虜。如若隻有一人射中,隻能釋放對應的一個女真俘虜。如若你們三人皆射不中,每人罰白水三杯。還要當場斬殺這眼下的三個女真俘虜,砍掉他們的腦袋,還要讓你們目不轉睛看他們的腦袋一眼。”隨即給牛舒溫使個眼色。牛舒溫吩咐士卒押著女真俘虜抵達那三個箭垛之後。蕭奉先靈機一動,又對天祚帝耳語幾句。
天祚帝喜上眉梢,馬上叫道:“蕭愛卿,你何不早說。撤去箭垛,改個玩法。讓那三個女真人站到箭垛之處,他們頭頂皆放一個小西瓜。騎射者可去射西瓜最中間的紅紙。”隨即吩咐牛舒溫跨馬親自到女真人那邊,將小西瓜放到他們頭頂,並在西瓜中間,貼了一張大拇指大小的紅紙。女真人瑟瑟發抖,卻也無可奈何。牛舒溫跨馬返回,跳下馬來,抵達天祚帝身邊,坐了下來。
校場三通鼓聲而過,眾人一同看向高台之下。遼國士卒裏三層,外三層,把守著校場四周。氣氛蕭殺,皆屏氣斂聲。張叔夜與焦彥堅一同看向天祚帝,天祚帝懶洋洋的側身癱坐在寶座上,嘴巴張開,一個侍女給他喂剝好的葡萄和荔枝。一個侍女給他揉著肩膀,另一個侍女給他錘著腿,還有一個侍女給他脫掉靴子,捏著腳。蕭奉先和牛舒溫則坐在旁邊,陪著有說有笑。耶律淳神情肅穆,耶律餘睹和蕭幹麵麵相覷,一言不發。
比試開始,耶律大石首先出場,看了一眼張叔夜,尋思道:“我素知張叔夜最是正人君子,惜老憐貧,樂於助人。莫如送他個順水人情,順便搭救三個女真人也好。雖說眼下女真人與我大遼勢同水火,可孔夫子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濫殺無辜,如此嗜殺成性,恐怕會有報應。但給張叔夜薄麵又有何用?眼下我大遼與金國打得不可開交,宋朝與金國勾勾搭搭早已傳得沸沸揚揚,隻是蕭奉先瞞著聖主罷了。我又不好去說,也怕引火燒身。如若我射不中,便顯得我失了大遼國威和軍威。我可射中西瓜皮,但不射中紅紙,也不算輸。”想到這裏,惆悵無比,硬著頭皮,跨馬而去,彎弓射箭之際,一箭刺穿那女真人頭頂的西瓜皮,西瓜墜地,隻聽啪的一聲,摔個四碎開來,紅色汁水躺在地上,好似鮮血。那女真人也嚇得魂飛魄散,癱倒在地,被契丹士卒拖了下去。
一個契丹士卒上前察看,隨即跑過來回報道:“聖主,耶律大石將軍果然箭術天下無敵,正中西瓜紅紙中心,分毫不差。”隨即遞上那隻箭。
蕭奉先一怔,咧著嘴巴一臉狐疑,緩緩站起身來,立馬近前接過,轉過身雙手捧著箭,快步送到天祚帝眼前,上麵還占著紅紙,紅紙早已被西瓜汁寖濕,粘在箭頭。
牛舒溫喜笑顏開,應聲道:“好箭法,大石將軍,果然名不虛傳。堪稱我大遼第一神射手,必定打遍天下無敵手。”
天祚帝見狀,喜上眉梢,坐起身來吐了一顆葡萄仔,那侍女用手上的帕子接了過去包住,放到那空盤子裏去了。有兩個盤子堆得好似兩座小山。一座是荔枝殼,一座是葡萄皮。
焦彥堅第二個出場,張明遠、費無極麵麵相覷,沒想到焦彥堅也會騎射。種溪對張明遠、費無極、種浩道:“你們有所不知,白雲妹妹可告訴我了,焦彥堅與張叔夜大人不相上下,也是文武雙全。焦彥堅還會騎射和拳腳功夫,尤其那夏國劍的劍術更是出神入化,不可小覷。”
嵬名白雲喜道:“那是自然,我黨項人自打出生,便會騎射。如若不然,便會餓死。”費無極納悶道:“這是為何?”種溪笑道:“真笨,黨項人如若不會騎射,便不能得到獵物,沒有獵物,便會餓死。他們追逐水草地,好比中原喜歡靠水建莊園一般。”
天祚帝挑了挑眉毛,冷冷的道:“騎射也算我大遼與西夏的看家本領,如若不然,便寸步難行。你宋朝中原之地,皆是讀書人。沒想到張叔夜大人騎射也技高一籌,眼下便一睹為快了。”“聖主請看,好戲登場了。”蕭奉先和牛舒溫分別指了指前麵,眾人看去,焦彥堅正在彎弓射箭,一箭射去,女真人大叫一聲便哎喲一下,捂著左眼,血從那手指縫噴湧溢出。
焦彥堅趕忙跨馬近前,女真人用力一拔,連帶眼珠一起掉了出來,女真人張嘴便吃了下去,眾人愕然。焦彥堅愣了愣,緩過神來,鎮定自若之際尋思道:“本官實乃故意而為之,為了博得天祚帝的高興,隻好下此毒手。隻怪女真人命該如此,我也無能為力。我西夏輸給大遼,不丟人。如若贏了大遼,那才麻煩了。”想到這裏,回轉馬頭,嘚嘚作響,往高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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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叔夜最後出場,跨馬走向高台之下,捋了捋胡須,神情凝重之際,尋思道:“耶律大石技高一籌,拔得頭籌,乃是意料之中。這廝可謂智勇雙全,乃是遼國一員虎將。他如若射不中才奇怪,他射中乃是家常便飯。西夏焦彥堅果然狡猾,故意輸給耶律大石。我又當如何?女真人的命也是命,不可置若罔聞,見死不救。但如若不竭盡全力,又會失掉大宋國威,豈不自取其辱?”想到這裏,搭弓射箭,嗖的一聲,箭飛出去了,張叔夜低下頭,淚光點點。
那女真人見張叔夜不抬頭便射箭,一定要取自己的身家性命,不覺動了動腦袋,結果,這一動,箭偏偏射到他右眼去了。這廝也大叫一聲,捂著眼睛,被遼國契丹士卒拉了下去。張叔夜跨馬近前,心如刀絞,沒想到會發生意外。
天祚帝哈哈大笑,又挑了挑眉毛道:“宋夏皆輸,我大遼拔得頭籌。重重有賞耶律大石將軍。”大手一揮,侍女端著盤子,靠近耶律大石。侍女拉開帕子,眾人才知道,原來是金玉帶。金光閃閃,晃人眼球。焦彥堅眼前一亮,後悔莫及。張叔夜神情肅穆,還想著那女真人傷勢如何。
耶律大石接過盤子,走到天祚帝跟前,跪拜於地,抬頭拱手道:“聖主,末將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恩準。”天祚帝一怔,近前扶起耶律大石,納悶道:“將軍何必如此,快快請起,但說無妨。”
耶律大石指著那盤子裏的金玉帶,對天祚帝拱手之際,誠懇道:“末將願用這金玉帶換女真人的身家性命。他們皆是末將從戰場上俘虜回來的,聖主可曾記得,我契丹人也被女真人俘虜了。末將要用這些女真人交換我契丹人。聖主如此濫殺無辜,虐待俘虜,怕是不妥,還望聖主三思。”說話間神情肅穆,彎下腰來,又單膝跪地,拱手見禮。
蕭奉先拍著大腿,騰起身子,橫眉怒目,伸手一指,嗬斥道:“將軍如此衝撞聖主,怕是不妥。你這般替女真人講話,莫非與女真人勾結不成?其心可誅!”牛舒溫畢竟官職低,不敢直麵頂撞,隻好輕輕哼了一聲。
耶律淳見這蕭奉先如此飛揚跋扈,心中一怔,但又不好直言怒斥,以免傷了和氣,再說天祚帝在場,更不好大發雷霆,想到此處,很是為難,隻好看向耶律大石,定了定神色,緩緩勸道:“大石也是有口無心,隨口一說。聖主切勿怪罪,蕭大人何必動怒,傷了和氣就不好了。”蕭奉先一看是耶律淳王爺,也不好再說什麽,陪之一笑,心中依然不悅。
耶律餘睹曆來看不慣溜須拍馬的奸詐小人,何況蕭奉先多年以來都以此為榮,隨即瞪了一眼蕭奉先,擲地有聲道:“我等戰場廝殺,替聖主抵擋女真人,不知蘭陵君王又在何處?隻知溜須拍馬,讒言獻媚,欺上瞞下,恐怕有負先王所托。有朝一日見了太祖,有何臉麵自圓其說?”此言一出,蕭奉先臉色煞白,怒不可止,心中生恨。
蕭幹卻心裏樂個不住,靜觀其變。蕭勇、蕭燕低頭不語,左右為難。“都住嘴!”天祚帝橫眉怒目,大喝一聲,轉身拂袖而去。蕭奉先和牛舒溫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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