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重回終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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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夕陽西下,離開長安城後,扁頭笑嗬嗬之際,跑上終南山太乙池邊的山巔,便自言自語開來:“回來了,俺們終於回來了。偏偏師父提前上山,也不等我們,真奇怪。俺看老種將軍夫婦神色好生奇怪,不知擔驚受怕什麽,想必也是為嵬名白雲罷了。”
阿長呼哧呼哧緊隨其後,一把拽住扁頭的胳膊,笑道:“等等我,死胖子。”
費無極道:“回來了,我們又回來了。”也跑上山巔,張開雙臂,情不自禁開來。
張明遠慢條斯文的慢慢走,環顧四周,笑道,“看你們這個樣子真是好笑,在東京望火樓,我便笑無極和種溪,你們眼下又如此。”
費無極納悶之際,問道:“此話怎講?別吞吞吐吐,神秘兮兮,你可說個明白,別如此含糊其辭。”
扁頭歪著腦袋,轉過身來到張明遠跟前,納悶道:“明遠,俺覺得你小子話裏有話?”
阿長道:“拐彎抹角,啥意思,說個明白。”不覺目光如炬,令人心驚肉跳。
張明遠深情道:“我們都三十幾歲的人了,還小子小子的,別忘了,我可是與當今皇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們都快到了不惑之年,時光如水,歲月不居。想想看,實乃歲月不饒人。”不覺昂首挺胸,看向遠方,但見綠樹成蔭,山巒起伏,流水潺潺,鳥雀翔集。
費無極笑道:“看看你,師父都精神矍鑠,莫非你想倚老賣老,豈不可笑?”不覺笑了笑。
扁頭朝張明遠後腦勺輕輕一敲,樂道:“小明遠。”阿長好似小孩子,也緊隨其後,叫道:“小遠遠。”
張明遠搖搖頭驚道:“看看你們,你們都多大了,一個個,還是孩子氣,真可笑。”笑個不住。
費無極道:“孩子氣怎麽了?三十幾歲又怎麽了?我們正青春,是也不是?你們一個個,如何心灰意冷,真可笑。”
扁頭大喝一聲,“我們正青春!”傳向遠方。阿長又是大喝一聲:“我們好年輕!”
費無極也加入,大喝一聲,笑道:“我們好開心!”張明遠居然是有生以來,首次大喝:“我們回家了!”
四人在終南山山巔,哈哈大笑,好生了得。山坡下路過的幾個樵夫聽見也微微一笑。
費無極笑道:“師兄方才說我們好笑,此話怎講?”又問張明遠。張明遠瞪著眼睛,問道:“非說不可?”
扁頭擲地有聲道:“非說不可,不然,俺不饒你!”阿長道:“快說,我們等著呢。”
張明遠翻個白眼,悶悶不樂道:“你們方才真是有意思,好像剛出大牢一般,如何就放風了不成?”
費無極搖搖頭,笑出聲來,喃喃道:“師兄可知,人在旅途,心中最累。”
阿長點頭笑道:“所言極是。”
扁頭道:“去了東京才知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東京熱鬧非凡,勾欄瓦肆的小姑娘唱的小曲也咿咿呀呀,婉轉動聽。許多雜耍頗為奇妙,說書先生抑揚頓挫,娓娓道來。的確要走一走,看一看,不然隻在終南山上,人都廢了。”
費無極笑道:“一路上跋山涉水,走過許多地方,遇到許多人,見到許多事,回來了,感覺好累,原來是心累。”張明遠歎道:“今晚早睡。”
扁頭道:“那是自然,俺覺得,這瞌睡遇到枕頭,如何還要客氣。”阿長道:“死胖子,還以為你隻喜歡吃吃喝喝,沒曾料想,還喜歡睡大覺。”
扁頭朝阿長腳背踩一下,吐了吐舌頭,叫道:“傻大個!來追俺!”馬上跑開了。阿長緊鎖眉頭,搖搖頭,叫道:“死胖子,站住!”隨即抬起大長腿追上去。二人說說笑笑,你追我趕,回太平草廬去了。
張明遠和費無極稍事停留了片刻,也意猶未盡,向太平草廬而去。一路上,但見終南山鬱鬱蔥蔥間,有不少木屋,好似隱士人物走來走去,口中念念有詞,仔細聽來,原來是大唐王維、李白、白居易的詩歌。
費無極搖搖頭,緩緩道:“眼下,我不想多說一個字了,師兄,那日在太原府和少林寺,與玄空道長他們絮絮叨叨,沒完沒了,也是師兄你惹的禍。都怪你!”笑個不住,片刻才好,頓時望著遠處,動了動嘴唇。
張明遠道:“好,都怪我,你也不用說話了我也感覺言多必失。好累,不想說話了。出門在外,不可笨嘴拙舌,故而能說會道也算本事。目下回到終南山,一句話也不說了,好好歇息一番也好,免得自尋煩惱,豈不庸人自擾了。”
費無極道:“我終南山為何沒有變化?”看著終南山,不覺失笑。張明遠驚道:“你想怎樣變化?難道要終南山變高變胖,搬走不成?”費無極笑道:“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張明遠道:“好了,去見師父。”說話間走下山巔。費無極緊隨其後,笑道:“對了,師父肯定很著急了,扁頭、阿長又要胡言亂語。”
二人且走且談,環顧四周,終南山依然鳥語花香,青山綠水。鬱鬱蔥蔥,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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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遠、費無極走進太平草廬,見到李長安就興高采烈開來:“師父,我們回來了。”
李長安急道:“嵬名白雲可好?”張明遠道:“我們在鳳翔府追上了她,她回西夏興慶府去了。”李長安輕輕點頭,放下心來。
大嘴道:“一個黨項小姑娘,遠道而來,遭此禍端,心灰意冷也在所難免,如今孤零零一人回西夏去,不知該多傷心難過。”眾人聽了,噓唏不已。
扁頭坐在齋堂嘴裏吃著果子,點心,品著茶,樂道:“你們又去哪裏直抒胸臆了?看,終南山上有不少香客前來。有許多果子,味道不錯。俺還是喜歡山上,不喜歡下山。”扁頭坐在齋堂嘴裏吃著果子,點心,品著茶,樂道。
阿長笑道:“他們好厲害,在東京見駕!和皇帝老子為伍。我們都羨慕嫉妒了!”
張明遠道:“下山自然有下山的好處,不下山自然有不下山的好處。你們不是下山走了一遭麽,何必裝傻充愣,好似你們沒下山一般,莫非一直在山上被捆住手腳,動彈不得不成?”扁頭和阿長對視一笑,一言不發。
費無極道:“想要經風雨見世麵,自然要下山。至於東京見駕,倒也沒什麽大不了,何來羨慕嫉妒呢,二位師哥見笑了。你們也麵聖了,何必一臉委屈,假裝可憐?”扁頭和阿長緊鎖眉頭,瞪了一眼費無極,怪他口無遮攔。
李長安叮囑道:“為師正想下山,沒想到,你們回來了。你們總算回來了!回到京兆府雖說也算回來了,可不上終南山總是感覺沒回來。出門在外不容易,素聞東京打擂,人多眼雜,列國歹毒之人,人心叵測,你們可惹是生非了?為師就怕你們有什麽閃失。既然安然無恙,為師就放心了。這當今皇上,和明遠同年同月同日生。心裏知道就好,不可逢人就說,見人就講,口無遮攔可不好,以免惹出禍端。好了,什麽也別說了,好好歇息一番,明日為師再找你們說話。”
聽了這話,張明遠急道:“師父莫非有什麽急事,要下山去?”費無極問道:“我們回來了,師父卻離去,不知有什麽要緊事?”
扁頭緊鎖眉頭,隨即喝了一口茶,笑道:“師父不高興了,你們回來他老人家就要躲開,懂嗎?俺就說,你們下山就知道貪玩,一點也不知道聽師父的話,不似俺扁頭,總是乖巧聽話,師父自然歡喜無比。”
阿長繼續火上添油,隨口拿個果子吃起來,笑道:“你們回來遲了,師父能高興才怪了。離開終南山挺好,不過東京的果子倒也不如京兆府的果子好吃。”
李長安捋了捋胡須,笑道:“扁頭、阿長,不可胡說。明遠、無極,你們回來,為師就高興。也沒什麽大事,隻是京兆府來人說,張繼先師弟到京兆府了,要為師去見上一麵。這同門情誼,不可忘卻。”
扁頭道:“師父嫌我們胡說,俺們出去胡說。”不覺悶悶不樂,頭也不回就跑了出去。
阿長緊隨其後,叫道:“死胖子,等等我。”
李長安道:“兩個小子,回來就說說笑笑,吃吃喝喝,莫非東京沒吃的不成?”搖搖頭笑出聲來。
張明遠驚道:“張繼先師叔?”李長安神情肅穆道:“正是!”費無極撓了撓後腦勺,大為不解,問道:“他為何不上山來,還要師父親自下山去?”
李長安麵帶笑容,歎道:“為師也不知何故,許多年不曾相見,為師下山去也無妨。”
費無極道:“張繼先師叔如何想起師父來了?”張明遠道:“不知幹爹,知不知道?”
李長安揚起袖子,伸手一指,緩緩笑道:“正是你們幹爹飛鴿傳書,捎來的消息。你們張繼先師叔雲遊四方,顧不上看為師也情有可原。說什麽想起不想起的話,豈不埋怨於他了。你們可知他目下忙忙碌碌,也是得道高人的身份,身不由己。他時常前往東京進宮麵聖,莫非你們不知?”
張明遠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年紀輕輕許多人都敬他三分。”歎了口氣。費無極道:“我們在少林寺遇到了張繼先師叔,他最是知書達理,非比尋常。雖說年紀輕輕,可許多前輩掌門人都對他很是以禮相待。”
李長安道:“你們在少林寺見到他,那就表明他去過東京,麵過聖了。”
費無極問道:“為何如此?”
李長安道:“如若有緣,你們當麵去問你們張繼先師叔好了,為師就不說了。”
張明遠破涕一笑,樂道:“師父總愛賣關子,不爽快。”費無極道:“師父,我們要不要去見張繼先師叔?”
大嘴道:“你們有了新師叔,便忘了我?真是白眼狼,枉費師叔栽培你們一場。”說話間笑出聲來。
張明遠和費無極對視一笑,齊聲道:“哪能忘恩負義,大嘴師叔是我們永遠的師叔。”
大嘴這才心滿意足,又看向扁頭和阿長,他們也模仿張明遠和費無極,大嘴忍俊不禁,樂個不住。
李長安慈眉善目道:“明遠、無極,你們從東京回來,多有勞頓,快去歇息去吧。再說此乃我師兄弟之間的會麵,你們做晚輩的去了,不大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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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無極失望道:“那師父早去早回。”張明遠突然想起什麽,就追問開來:“師父,徒兒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長安疑惑開來,“但說無妨。”費無極馬上問道:“我們上山見許多木屋,不知何故?”李長安笑道:“許多人最近到我終南山做隱士來了。”
費無極問道,“什麽隱士?徒兒看,就是江湖上的閑雲野鶴,恐怕是騙子也未可知。”張明遠道:“想必有些看破紅塵,想超然物外,學我莊子境界。”
李長安道:“有些殺人越貨,吃了官司的人,也有許多英雄好漢,他們也是被逼無奈,身不由己。”
費無極道:“隱士?真新鮮,把我終南山當作避難之地,豈不欺負我終南山無人了?”
李長安道:“此言差矣,終南山非我所有,乃名山大川。朝廷能讓我等在此作為福地,已是微幅不淺,豈可有非分之想,何況占山為王?”
張明遠道:“雖說如此,可終南山被他們搞的烏煙瘴氣,如之奈何?如今也是奇怪,效仿之風,此起彼伏,真可笑。這人雲亦雲,豈有此理?”
費無極道:“終南山上到處都是木屋,不少鬆柏被砍倒,有人點火少了許多花草樹木,豈不胡作非為,讓我終南山如何逍遙境界?”不覺擲地有聲,憤憤不平。
李長安道,“無極所言極是,這些隱士大多尊崇道家,道家也是清靜無為,清靜遁世,與世無爭。須知此些上山做所謂隱士之人,可都在京兆府府衙內使了銀子錢的。”
費無極馬上炸開鍋,瞠目結舌道:“豈有此理?莫非京兆府府尹他也貪贓枉法,受人賄賂不成?”
張明遠大吃一驚,氣道:“如若這般,豈不匪夷所思。”費無極冷笑道:“如若這般,我們就勸幹爹與他情斷義絕,自此後再無瓜葛。”不覺義憤填膺,一拳頭敲在桌子上,嗡嗡作響。
李長安搖搖頭,頓時神情肅穆,歎道:“何出此言,為師絕不相信。故而下山去,一則到你們幹爹那邊,問上一問,也許有些誤會和難言之隱也未可知。二則見一見你張繼先師叔,你們可明白了?”
費無極道:“原來師父有了主意。”張明遠點點頭,歎道。“怪不得,師父這般胸有成竹。”
李長安道:“你們快歇息去,與世隔絕後,洛陽、東京、興慶、雄州、幽州、太原、少林、東京,走一走,看一看,也算很了不起了。如今離開終南山許多時日,為師記掛在心,就怕你們出門在外,有所閃失。你們此番回來就在山上多留些時日,歇息一番也好。我們師徒也好團聚,好好說話。”不覺輕輕咳嗽一聲,神情肅穆開來。
片刻,李長安與張明遠、費無極依依不舍辭別,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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