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夜宿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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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午道:“袁本初都有劍,大名鼎鼎的魏武帝曹孟德如若沒有名劍,豈不可笑?”普安笑道:“魏武帝曹孟德當然有劍,而且天下聞名。正道是:孟德劍、倚天劍。”
    餘下饒有興致,問道:“難道曹孟德的兒子不喜歡佩劍?”普安道:“曹丕有三劍,名曰:飛星劍、流彩劍、華誕劍。”
    武連道:“劉玄德也是英雄人物,自然也有寶劍了?”
    普安道:“豈不聞,如今成都府還有人念念不忘,好似一個故事流傳於今。正所謂:蜀中八劍,誰與爭鋒?”張明遠、費無極、陸九舟也神情肅穆,意欲聽普安娓娓道來。
    武連道:“此話怎講?”
    普安道:“據說,蜀漢照列皇帝劉玄德,曾采金牛山鐵,鑄劍八把,每把三尺六寸。一備自用,其餘都賞給了蜀國很重要的七個人,正道是:太子禪,梁王理,魯王永。諸葛孔明、關雲長、張翼德、趙子龍。”
    武連細細想來,不由追問道:“孫仲謀難道沒有寶劍?豈不聞,曹孟德都說,‘生子當如孫仲謀。’是也不是?”
    普安掰著手指頭,介紹道:“你們真有意思,看曹孟德有,必定讓劉玄德有,劉玄德有了,還要問孫仲謀。當然東京說書人總喜歡《說三分》 ,我大宋文人墨客也總喜歡討論三國,自然總把魏蜀吳的三個人拿出來比劃比劃了。孫仲謀作為吳大帝,也有不少寶劍,正道是:一曰:白虹,二曰:紫電,三曰:辟邪,四曰:流星,五曰:青冥,六曰:百裏,七曰:大吳。”
    子午笑道:“你小子真是厲害,在成都府居然飽讀詩書,知道這樣許多。”
    費無極道:“普安,既然有名劍,自然有名鑄劍師了。你可知這鑄劍師的鼻祖是何人麽?”張明遠、陸九舟也看向普安。
    武連催促道:“快說,別賣關子。”
    普安想了想,介紹道:“這春秋時,據說有一個叫做歐治子的鑄劍師名聲顯赫,他奉命鑄造三把寶劍,正道是:龍淵劍、泰阿劍、工布劍。方才我說的秦昭王的太阿劍便是其中之一。泰字為了避諱泰山,改為太上皇的‘太’字;龍淵的‘淵’字為避諱唐高宗李淵的淵字改為泉字。故而大名鼎鼎的三把寶劍,名揚天下,正道是:龍泉劍、太阿劍、工布劍!”餘下道:“方才為何不說?”普安道:“目下說了也一樣。”眾人哈哈大笑。
    普安看向張明遠、費無極、陸九舟,微微一笑,拱手道:“做晚輩的喋喋不休,你們長輩居然不插話,這是為何?”
    陸九舟道:“聽你們喋喋不休也是受益匪淺,我們何必再多嘴。”
    普安素聞夏國劍的名頭,可還是不大相信,故而不死心地追問起來:“夏國劍莫非比我中原寶劍還名不虛傳,還望師父、師叔賜教?”
    費無極緩過神來,笑道:“普安,你小子喋喋不休,為師都啞口無言了。這夏國劍不說也罷,想必的確沒我中原寶劍聲名遠揚。隻是夏國劍頗為獨道。為師也不知道獨道在何處,隻是蘇學士讚不絕口,後人自然就信以為真了,想必夏國劍也的確不錯,不然以蘇學士這般大文豪,如何會抬愛西夏的東西,是也不是?要知道,蘇學士最是對我大宋歌功頌德,予以誇讚,這大江大河在蘇學士的文章詞句裏,皆是如詩如畫。”
    餘下道:“師父,您怎麽說?”
    張明遠道:“為師去過西夏,也見過夏國劍,的確名不虛傳。不過也就一把寶劍而已,隻是蘇學士讚不絕口,僅此而已。”
    子午笑道:“蘇學士如何讚不絕口?”
    陸九舟道:“西夏黨項人善鑄劍,其劍鋒利無比,至為名貴。蘇東坡都極為欣賞,聽說有一次還讓晁補之作歌讚揚,這晁補之是蘇東坡的學生。老師麵前自然要好好表現,故而有‘試人一縷立褫魄’,之句傳世。”說話間點點頭,擲地有聲之際,讚不絕口。
    子午並不明白這話有何妙解,隨即追問開來:“陸掌門,此話何意?”意欲了然不惑。
    張明遠等人點頭笑道:“江湖流傳,見血封喉,便是如此。”頓時深以為然,豁然開朗。費無極道:“不錯,夏國劍的確名不虛傳。”
    武連撓了撓後腦勺,一怔,馬上驚道:“想起來了。”餘下笑出聲來:“怎麽了?一驚一乍。”
    武連道:“我那日見太子殿下隨身就佩戴著一把劍,說是興慶府來的,他告訴我們說,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夏國劍。”
    子午、普安、餘下也想起來了,頓時喜笑顏開齊聲道:“不錯,太子的確佩戴了夏國劍!”
    陸九舟笑道:“聽東京小報傳聞,當年張叔夜出使西夏,帶回的夏國劍,太子小小年紀就很喜歡,如今長大成人居然喜歡的不得了,隨身佩戴,愛不釋手。可惜太子膽小如鼠,不如康王趙構。趙構有些武藝,而太子趙桓卻手無縛雞之力。想必佩戴夏國劍也是一種雅致而已。”
    普安道:“此話怎講?”
    費無極解釋道:“春秋戰國之時,許多士大夫都手無縛雞之力,可一個個也隨身佩劍,屈原就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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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連道:“屈原佩劍,為何還跳河自殺 。”
    普安笑道:“一派胡言,誰說佩劍就天下第一,什麽也不怕了。再說屈原也不是跳河自殺,他可不是一般的輕生。”
    子午道:“屈原佩劍想必也是雅量非凡。”餘下追問道:“屈原之死,有何不同?”
    陸九舟仰天長歎,介紹道:“屈原出生於戰國時的楚國丹陽秭歸。羋姓,屈氏,名平,字原。又自雲名正則,字靈均。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後代。少年時讀過書,博聞強識,誌向遠大。早年受楚懷王信任,任左徒、三閭大夫,兼管內政外交大事。 提倡‘美政’,主張對內舉賢任能,修明法度,對外力主聯齊抗秦。因遭貴族排擠誹謗,被先後流放至漢北和沅湘。楚國郢都被秦軍攻破後,自沉於汨羅江,以身殉國。”眾人默然不語。
    武連好奇道:“契丹鞍,又當如何?”
    陸九舟喜笑顏開,馬上介紹道:“太平老人在《袖中錦》中稱:‘契丹鞍,為天下第一,他處雖效之,終不能及。’據說,‘澶淵之盟’後,真宗皇上做壽之時,遼聖宗在送到東京的生日禮物中,就有塗金銀龍鳳鞍、白楮皮黑銀鞍、綠褐楮皮鞍、水晶鞍。不過這遼國契丹人也聰明過人,你們想想看,沒有不透風的牆,東京有什麽大事,天下自然皆知。這真宗做壽,西夏自然也來送禮物。西夏使節正好就碰到契丹送給我大宋的禮物,一看如此精美的契丹馬鞍,回到興慶府就對西夏國王說了。西夏國王自然就派人到上京,軟磨硬泡,契丹就在回賜西夏物件中給了這金塗鞍、素鞍。”
    武連追問道:“太平老人是何許人也?”
    陸九舟一怔,搖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餘下又問:“有多老?”武連也問:“有多太平?”眾人都笑。
    陸九舟搖搖頭,道:“這些文人墨客都隱居起來,隻見他們的書,也沒什麽畫像,自然不清楚了。”
    子午道:“陸掌門如何知道這樣許多消息?你如何得知真宗做壽的事情,遼國送了契丹鞍的?”
    陸九舟笑道:“東京小報消息滿天飛,自然知道了。要知道在興慶府也有我大宋使節,是也不是?這契丹駙馬,北院大王,據說結婚之日,有不少寶貝。土銀質鎏金鞍飾,鑄有精細的花草紋和銀質鎏金鞍橋飾,鑄有雙龍戲珠紋,極為精美。這都是雄州到東京來的富商大賈說的。”
    費無極道:“遼國北院大王?”
    陸九舟道:“怎麽?無極,你不知道,聽說北院大王上個月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契丹美女。聽說姓蕭!”
    費無極瞠目結舌,驚道:“姓蕭?!”
    陸九舟道:“怎麽,你與明遠不是去過契丹麽?自然知道,契丹隻有兩個姓,一個叫做耶律,一個叫做蕭。大名鼎鼎的蕭太後蕭綽便是姓蕭的,她小名叫做蕭燕燕。你不是出使西夏、到雄州、幽州,在東京打擂還與契丹人稱兄道弟麽,叫什麽來著?”
    武連道:“蕭勇,蕭燕。”張明遠道:“不錯,蕭勇、蕭燕,我當然認識,算是老朋友,舊相識了。不知他們如今怎樣?”
    子午義憤填膺,恨恨的道:“師父,快別提了,蕭勇著實可惡,與小毒物、西夏平吉、契丹老頭,一起圍攻恒山派,把玄空道長害死了,師父、師叔難道不記得了?”
    普安也恨恨的道:“的確如此,令人義憤填膺。”
    費無極一時語塞,吱唔道:“蕭勇也是被蕭奉先威逼利誘,想必也是身不由己。”
    武連恨恨的道:“不管怎麽說,害死玄空道長就不可饒恕。”餘下道:“想必蕭燕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費無極馬上斥責道:“一派胡言!”眾人一怔,驚得呆了。
    張明遠心知肚明,馬上對費無極耳語:“別這樣,蕭燕也不在,說她壞話你就不高興,也太偏袒了,這可不好。兒女情長害死人,你費無極平生不是最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麽?如何目下也小家子氣了,豈不令人匪夷所思。”
    費無極仰天長歎:“好了,不說了。你們聊,我出去走一走。”
    張明遠馬上拉住費無極,示意他坐下來:“出去做什麽,一個人獨處可不是你無極的風格。你這個人,師兄我還不知道,最怕寂寞,最喜歡熱鬧,最喜歡幽默,最愛開玩笑,最愛捉弄人。如何目下就性情中人了,豈不奇怪。你還是坐下來和大家說說話。人家陸掌門可不是看你耍小性子來了。”
    費無極歎了口氣,苦笑道:“陸掌門,見笑,見笑。”陸九舟道:“客氣了,客氣了。”
    餘下嚇得一臉茫然,沒見過師叔這般發火,他這是怎麽了,好奇怪。子午也覺得師叔一定與這個契丹女人蕭燕有故事。
    武連也瞠目結舌,不知道師父怎麽了。普安看著費無極,猜出八九分意味,想必蕭燕與師父有什麽瓜葛也未可知。陸九舟頓時一怔,不知其中是何緣故。
    武連一看氣氛尷尬,馬上追問:“何為秘色?”費無極道:“就是瓷器。”餘下道:“不是說,瓷器天下第一,隻有我大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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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安道:“我大宋瓷器,不是有五窯麽?”餘下道:“哪五個?”武連道:“我知道,正所謂:汝、哥、官、定、鈞。”
    子午道:“想必當今皇上最喜歡這汝瓷了,我看宮中瓷器大多都是汝瓷。”
    陸九舟羨慕道:“素聞明遠與皇上同年同月同日生,無極也與皇上是故交。真是了不起,實乃‘近水樓台先得月。’連弟子也跟著沾光,出入皇宮也是隨隨便便。”
    武連馬上留意開來,隨即問道:“這句話是何人所說,還望陸掌門賜教?”陸九舟道:“哪句話?”
    普安道:“就是這句話‘近水樓台先得月’!”陸九舟道:“你們可知範仲淹?”
    子午笑道:“當然知道。”餘下道:“《嶽陽樓記》有兩句話,天下聞名,正道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武連歪著腦袋,納悶道:“莫非這句話是範仲淹說的?”
    張明遠道:“別打岔,聽陸掌門娓娓道來。”
    陸九舟介紹道:“範仲淹對部下很寬厚,常舉薦隨員做官。據說,他在江南一帶做官時,部下都經他舉薦當了官。隻有一位叫蘇麟的人,因外出辦事不在跟前,未被範仲淹舉薦。這蘇麟也是聰明過人,他便作詩留下給範仲淹看,範仲淹回到府邸,管家把詩交給範仲淹,範仲淹喝茶之際,也沒留意。猛然間,仔細看了看,居然放下茶杯,目瞪口呆之際,讚不絕口。這詩便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看似詠樓台亭榭、花草樹木,實則暗示:好處都被別人占了,而自己卻得不到恩澤。範仲淹何等聰明,看到他的詩後,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寫了封推薦信,使蘇麟得到升遷。此詩以後,人盡皆知。”
    普安笑道:“陸掌門方才便是嘲諷我們了。”餘下道:“我看陸掌門很給我們麵子了。”子午納悶道:“此話怎講?”武連道:“陸掌門沒說我們‘一人得勢‘就很不錯了。”
    餘下道:“誰得勢了?”武連對餘下耳語:“傻瓜,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做:‘一人得勢,雞犬升天。’”餘下笑道:“陸掌門,手下留情了,多謝,多謝。”
    張明遠、費無極、陸九舟點點頭,微微一笑。可張明遠、費無極心知肚明,陸九舟的確手下留情了。不由微微一笑,雖說也是微微一笑,可這微微一笑卻勉為其難,飽含不少苦澀與無奈。但也不好發作,隻得心中悶悶不樂。想想看,張明遠、費無極得到的殊榮,的確世人也是羨慕嫉妒。
    張明遠馬上岔開話題,笑道:“鈞瓷的海棠紅、玫瑰紫,好似晚霞般光輝燦爛。”費無極自然會意,擲地有聲道:“翠綠晶潤的‘梅子青’是龍泉窯中上好的青瓷。”
    陸九舟隨即哈哈大笑,自然明白張明遠與費無極的尷尬:“定窯的印花、耀窯的刻花也是我大宋瓷器裝飾手法,別出心裁之處。”
    普安雖說不喜歡尋章摘句,可也在京兆府見過不少老學究,時常聽他們滔滔不絕,故而記得這許多:“要說天下瓷器,這景德鎮如何可以疏忽?景德鎮青白瓷以其‘光致茂美’、‘如冰似玉’的釉色名滿天下。不知高麗秘色有何了不起的地方?”
    陸九舟曾翻閱許多書籍,也親自到窯廠去過,故而很有見地,不知不覺就讚道:“高麗秘色,也叫高麗青瓷。它脫胎於唐末、五代的瓷器燒造技術,淵源深厚,色彩素雅清新、光澤柔和。又在數百年間形成了自己的鮮明風格,以攝人心魄的曲線與釉色,譽滿天下,中原人謂之‘天下第一’。”
    子午聽了他們的話,又聽陸九舟的介紹,便笑道:“想不到,高麗人也如此厲害。”
    武連看向陸九舟,不以為然道:“高麗瓷器無論如何好,也是學習我大宋技藝,這樣說來也沒什麽了不起。”
    普安不服氣道:“我大宋不僅瓷器天下第一,就拿活字印刷、指南針,無不天下第一。”餘下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
    陸九舟不覺喜上眉梢,讚道:“後生可畏,聽了你們頭頭是道這樣許多,還以為你們年紀輕輕,什麽也不懂。沒想到也是出口成章,知道許多。”
    費無極樂道:“他們不過班門弄斧,還要虛心請教才是。這人世間,學問多如牛毛,哪裏學的完呢。儒釋道,三教九流,無不如此。”
    張明遠捋了捋胡須,笑道:“儒釋道,三教合一。隻要行走江湖,用得著,什麽都可以學習。正所謂,博采眾長,自然更上一層樓。”
    夜色漸濃,燈籠高掛。當夜,張明遠、費無極與子午四人就下榻在了嵩陽書院。陸九舟安排弟子收拾好客房,一幹人等,吃了晚飯,喝了幾杯酒,又翻看了幾本書,在嵩陽書院的亭台樓閣之間,坐了下來,閑話了許久,才算意猶未盡,回到房內歇息去了。屋外那月明星稀,樹影婆娑,幽靜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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