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擅離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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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此時六神無主,不讓張明遠等人回館驛,讓他們陪著自己,出出注意,他們本不懂什麽軍國大事,可此時此刻顧不得許多,就留下來陪著太子,蔡京、高俅雖有不悅,可也無可奈何。
    張明遠、費無極、子午、餘下、普安、武連與太子、康王、蔡京、高俅來到禦花園,且走且談。
    張明遠問蔡京:“太師,這太原府守得住麽?”蔡京歎道:“你可以問高太尉,老夫老了,早已不管這些了。”頓時眨了眨眼睛,眯眼一笑。
    高俅走來走去,火急火燎:“太原府當然守得住,童太師都把燕山府拿下了,太原府一定守得住。”
    太子一臉不悅,反問道:“高太尉,燕山府,現在何人手裏?”康王也追問開來:“燕山府是一座空城,童貫用一百萬貫收回一座幽州空城,什麽也沒有,有什麽用?他居然得意洋洋,如何就得意忘形了?”
    高俅吱吱唔唔,拜道:“微臣不知實情,太子殿下,康王殿下贖罪。”
    太子伸手一指,喝道:“這個也不知,那個也不知,你這殿帥府太尉怎麽做的?”太子氣急敗壞,一甩衣袖,義憤填膺。高俅戰戰兢兢,馬上跪倒於地,魂不附體。蔡京再三勸慰太子,高俅才幸免責罰。
    張明遠等人也心知肚明,目下高俅還很有威望,朝中黨羽遍布,至此危難之際,用人之際,不可讓太子處罰高俅。也盡皆說情,太子才不再責難高俅,高俅也放下心來。再者,高俅是宋徽宗麵前紅人,太子也不得不給些薄麵。
    康王神情肅穆,馬上問道:“童貫現在何處?”
    高俅偷偷瞄了一眼蔡京,又對康王畢恭畢敬拜道:“太師,你素來與童貫大人多有書信,難道不知他現在何處?康王殿下,老臣聽說他在太原府,應該還在太原府。”
    蔡京誠惶誠恐,拜道:“太子殿下,康王殿下。老臣隻知童貫他目下在太原府督戰,為皇上分憂,為我大宋排憂解難。”
    太子擲地有聲,仰天長歎道:“馬擴送來密信,讓童貫早作準備,如何不聽,等他回京,再做計較,看他有何話好說。”
    費無極明知故問之際,問道:“太子殿下,馬擴是何人?”康王介紹道:“馬擴曾出使過金國,是眼下太原府守將,也參加了‘燕京和議’。對女真人有所了解。”
    子午道:“不知,太原知府目下是何人?”高俅微微一笑,馬上討好張明遠的弟子:“太原知府是張孝純。”
    張明遠驚道:“居然是他!”蔡京、高俅麵麵相覷,驚道:“莫非認識他?”費無極介紹道:“不認識,隻是聽說過他的故事很有趣。”
    高俅道:“張孝純的故事本官也略知一二,講一個,讓諸位樂一樂好了,還望太子殿下,康王殿下海涵。”微微媚笑,看向太子與康王。
    太子和空聞對視一笑,點點頭:“高太尉但說無妨。”
    高俅介紹道:“這人很有趣,少年時一窮二白,什麽也沒有。吃飯也吃不飽,真是可憐兮兮。他有個鄰居叫做吉員外,吉員外有三個女兒,個個如花似玉。不過二女兒卻先天失明。吉員外膝下無二,看張孝純可憐,就讓他到家裏,一日三餐都給管了,隻要他安心讀書。原來張孝純嗜書如命,是個才高八鬥之人。這員外十分喜歡張孝純就與他定下文書,說以後把大女兒嫁給張孝純,張孝純感恩戴德答應下來。後來張孝純長大成人考中了進士,也是儀表堂堂,氣度不凡,許多大戶人家的老爺都看中他,希望他做上門女婿。可張孝純不為所動,回到故鄉,吉員外就把大女兒嫁給張孝純。可惜,好景不長,這夫人因病去世。張孝純傷心難過,許多人勸他再娶個夫人,他不為所動,說要報答恩人吉員外,就娶了吉員外二女兒,吉員外起先並不同意,可張孝純精誠所至,自然金石為開。可這二女兒沒過幾年又死了。張孝純又看上吉員外三女兒,可如今這張孝純早已年過半百,你們說,豈不是老牛吃嫩草了?”眾人隻是破涕一笑,一個個頓時默然不語。
    費無極道:“張孝純也是個才子,有不少詩作。”張明遠道:“他與張叔夜大人也是故交。”
    聽到張叔夜,蔡京、高俅一臉不悅,自然是與張叔夜勢不兩立。張叔夜離開東京也是拜蔡京、高俅、童貫三人所賜。
    費無極明知故問,緩緩道:“高太尉一定與張叔夜大人也是故交了?”
    高俅尷尬一笑,不緊不慢道:“張叔夜大人才高八鬥,學富五車,能言善辯,堪稱我大宋中流砥柱。本官也是仰慕不已。這宋江賊寇之事,如若不是張大人力挽狂瀾,聰明過人,調兵遣將,謀略得當,如何會取得成功。”
    張明遠追問道:“宋江如何被張叔夜大人擊敗了?”高俅笑而不語。
    太子素聞蔡京、高俅與張叔夜不對付,是死對頭,就故意笑道:“張叔夜果然是我大宋一代頗有謀略的文武奇才!”
    康王也附和道:“此人的確文武雙全,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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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午問道:“莫非種家軍不如他?”餘下道:“西軍不是童貫大人掌管麽?”
    普安點點頭道:“張叔夜大人隻是個小小的海州知府。”武連破涕一笑,歎道:“一個知府居然也會兵法?”
    張明遠捋了捋胡須,喜道:“張叔夜大人文武雙全,雖說目下宦海沉浮,想必以後自當青史留名。”蔡京、高俅麵麵相覷,不以為然。
    費無極道:“童貫大人才青史留名。”
    太子笑道:“那是自然,一個太監也做將軍,居然帶兵打仗。如若不是父皇開天辟地,恐怕世上就沒這等人物了,乃是奇人!”
    康王笑道:“太子所言極是,臣弟也深以為然。”蔡京道:“太子和康王所言極是,童貫大人自當為大宋分憂,為皇上分憂。”隨即笑了笑。
    高俅捋了捋胡須,諂媚一笑,道:“太子殿下、康王殿下,所言極是,微臣也是深以為然。”
    正在此時,一個聲音擲地有聲,隻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拜道:“微臣回京,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康王殿下,諸位終南山先生好!”眾人看時,居然是童貫,他氣定神閑,不緊不慢。
    太子大驚失色,指著童貫,臉色煞白,問道:“童貫大人,你不是鎮守太原府麽,如何跑回東京?前方軍務,又當如何?”一時語塞。
    康王瞠目結舌,喃喃道:“童貫大人,你作為統帥,如何就離開太原府了,目下金軍來勢洶洶,你居然跑回東京?是何道理?”
    蔡京也納悶道:“童大人,你如何回京了,皇上並無旨意?”高俅急道:“莫非太原府失守了?”
    童貫魂不附體,戰戰兢兢,歎道:“微臣無能,太子殿下贖罪!這太原府倒是沒有失守,隻是金軍圍攻,勢不可擋。微臣聽說皇上昏迷不醒,就吩咐好張孝純與王稟留守,馬不停蹄趕回東京,看望皇上。不知皇上如何?”
    張明遠道:“童大人,完顏宗望莫非攻城掠地了?”費無極道:“真定府目下如何?還望童大人賜教。”
    童貫搖搖頭,緊張兮兮,歎道:“完顏宗望雖說勢孤力單,可完顏宗翰卻勢如破竹。這女真人如今反目成仇,豈有此理。”
    子午道:“這女真人什麽模樣?”餘下道:“一定凶神惡煞了。”普安搖搖頭,歎道:“契丹人剛剛被女真人打敗,女真人莫非就不喘口氣,居然揮師南下。”
    武連安慰太子,道:“此乃兵家大忌,勞師遠征,必定糧草不濟,想必女真人撐不了多久,就會退兵。太子要寬心。”
    太子緩緩閉上眼睛,歎道:“但願如此。”康王若有所思,歎道:“這女真人居然一口氣也不喘就揮師南下,真是不要命了,不知為何如此,真是匪夷所思。”
    費無極道:“想必我大宋有什麽東西吸引了女真人。”張明遠附和道:“我們也沒有海東青。”
    子午道:“一定與‘海上之盟’有關。”餘下道:“此話怎講?”普安道:“‘海上之盟’都說些什麽?”武連道:“不知道。”看向太子。
    太子沒好氣道:“問童貫大人好了。”隨即憤然離開。康王緊隨其後,回過頭,冷笑道:“童貫大人,這就是你的豐功偉績!”康王緊隨其後。
    童貫神情肅穆,低頭笑道:“恭送太子、康王!”
    蔡京驚慌失措,捋了捋胡須,歎道:“這下如何是好?童貫大人,皇上聽說燕山府被破,就昏迷不醒了。”高俅問道:“真定府又當如何?太原府守得住守不住?”
    童貫不以為然,擺了擺手,笑道:“二位不必如此。女真人之所以攻破燕山府,也是郭藥師此賊,又牆頭草,隨風倒了。如若不然,怎會如此。這太原府一定守得住,王稟可是虎將,張孝純也是個厲害人物,你們放心好了。”
    張明遠心知肚明,童貫目下如日中天,傲視天下,氣焰囂張,除了皇上,把誰都放不到眼裏,如此雖說這宮裏,可也不可有恃無恐,畢竟皇上昏迷不醒,太子勢弱,蔡京、高俅、童貫之輩大權在握,不可掉以輕心,以免自尋煩惱,故而向童貫拜道:“童太師,太原府果然守得住?”
    費無極尋思,童貫雖然很令人不恥,可畢竟也是大權在握,有些手段,隨即也問道:“真定府,又當如何?還望大人賜教。”
    童貫神情肅穆,冷笑道:“你們平民百姓,問這許多做什麽?”
    子午笑道:“隨便問問,還望賜教。”
    童貫擺擺手,傲氣十足,沒好氣道:“本官無可奉告。”
    武連心裏氣個不住,罵道:“狗賊,你是瘟疫,人人得而誅之”。嘴上卻不得不恭恭敬敬,笑道:“聽說,大人早已名揚天下,許多黨項人和契丹人都很誠服大人,聽到大人威名,西夏人都聞風喪膽。”
    童貫得意洋洋,傲氣十足,道:“黨項人算個什麽東西!本官拿下西寧州之時,乾順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了。”不覺哈哈大笑。
    普安繼續恭維道:“聽說許多黨項人都把大人稱之為大宋神威大元帥。”心裏卻罵道:“狗太監,什麽神威大元帥,我看你是神經大傻瓜!”不覺樂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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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貫愣了愣,問道:“有這等事。”笑了笑。
    餘下微微一笑,讚道:“大人神威,‘海上之盟’終於讓契丹人魂飛魄散了,此乃我大宋千秋偉業。”心裏卻罵道:“狗官,你才魂飛魄散。”
    童貫道:“那是自然,如若不是本官力挽狂瀾,恐怕契丹人還繼續為非作歹。”
    蔡京心知肚明,這幾個小毛賊,不過是搪塞奉承,骨子裏,一定對童貫恨之入骨,童貫在江湖上的臭名昭著,世所罕見。想到此處,使個眼色,笑道:“好了,童貫大人,你與晚輩說這些,不覺得多此一舉麽?”
    高俅也怕童貫失言說出一些軍機大事,便勸道:“童貫大人一路辛苦,還是回複歇息,晚上再看望皇上。”
    張明遠拱手道:“童貫大人離開太原府,張孝純與王稟若有緊急大事,又當如何?”
    童貫一怔心裏暗罵,本官要怎樣,輪不到你管,想到這裏,馬上不以為然,冷笑道:“先生,此話怎講?”
    費無極道:“大人不是掌管大軍麽,一旦大人離開太原府,大軍就群龍無首了,如之奈何?”
    童貫冷笑道:“本官是宣撫使又不是知府!守城之責與我何幹?”
    張明遠不甘心之際,又道:“可大人是元帥,河北、河東、陝西,三地大軍皆由大人掌管。”
    童貫一愣,心裏大驚失色,沒想到他們對此了如指掌,可大風大浪我童貫見得多了,他們又不能把我怎樣,隨即鎮定自若,哈哈大笑:“關你何事?如若不是皇上情麵,本官可不認得你。”說話間,幾分輕蔑,浮現眼前。
    費無極並不生氣,歎道:“張孝純是一介書生,王稟隻有三千人!金軍勢大,這可如何是好?大人何不調派大軍支援太原府。”
    童貫不耐煩之際,笑道:“這完顏宗望也不過些許人馬,對付他,何用本官。”
    張明遠道:“聽說完顏宗望是虎將。”
    童貫馬上狡辯,沒好氣道:“要本官留守太原府,要他張孝純和王稟做什麽?莫非他們是酒囊飯袋。本官很是辛苦,離開東京許多時日,回來也是看望皇上。難道皇上昏迷不醒就是小事?是皇上重要,還是小小太原重要?女真人不過烏合之眾,翻不起什麽大浪,何怕之有,你們不要危言聳聽,杞人憂天?”
    費無極見張明遠憂心忡忡,很是不忍心,就代替他追問道:“不可掉以輕心,完顏宗翰與完顏宗望,顯然是分兵合進。”
    童貫破涕一笑,伸手一指,冷冷的道:“太原府,他完顏宗望是攻不破的,即便燕山府被他們拿下了,又當如何?他們如何敢孤軍深入?”
    張明遠擔憂道:“如若完顏宗望繞開太原府直取我東京,又當如何?”
    童貫氣急敗壞,冷笑道:“與你何幹?大不了又一個‘澶淵之盟’,歲幣咱大宋多如牛毛。又不要你出錢,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子午四人驚得呆了,都替師父們,感到憤憤不平。沒曾料想,師父們的滿腔熱血卻換來童貫的愛答不理和冷嘲熱諷,頓時都氣憤填膺,隱忍不發。
    費無極歎道:“歲幣不是已然送過,女真人照樣揮師南下?豈不奇怪?”張明遠道:“這郭藥師對南下輕車熟路,此番就埋下禍根了。”
    童貫聽了這話,不以為然,淡淡的道:“本官這下聽明白了,你們是想說,蘇洵的《六國論》?以為我大宋賄賂金國,如同當年六國賄賂秦國,會有滅頂之災?太可笑了。女真人本官又不是沒見過,剛剛滅了契丹人,手上沒錢花,故而來我大宋要幾個銀子錢,沒什麽大不了。他們的士卒根本就是強弩之末,不然太原他們都拿不下來,看來,也不過如此。你們實在小題大做,杞人憂天。”童貫哈哈大笑之際,拂袖而去。
    沒曾料想,這賊人居然知道蘇洵的文章,張明遠、費無極麵麵相覷,暗暗稱奇,原來童貫素日也是手不釋卷,為了迎合宋徽宗,這飽讀詩書必不可少,文韜武略也是在所難免。不過回過神來,難免為他方才的言語所雷倒。如此出奇言語,也是奇思妙想,匪夷所思了。
    高俅搖搖頭,歎道:“這事,童貫大人說沒事,一定沒事了。”失魂落魄之際,走了出去。
    蔡京道:“但願沒事,都怪張孝純,瞎嚷嚷,害得皇上昏迷不醒。皇上好了,定參他一本。諸位告辭,老夫與童貫大人、高太尉有軍國大事商議,失陪了。”捋了捋胡須,仰天長歎而去。
    等蔡京、童貫、高俅走遠了,張明遠等人才放懷釋然。
    張明遠潸然淚下,歎道:“有這些人掌管大宋,天下大亂,為時不遠。”費無極也神情肅穆,驚道:“童貫,我看死期將至。”
    子午驚道:“師叔,此話怎講?”普安笑道:“童貫、蔡京都是賊中之賊。”
    餘下道:“高俅我看必定聰明過人。”武連氣急敗壞,小聲道:“除了高俅,都是賊!”眾人上前馬上捂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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