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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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安還在張望。武連卻低著頭,依然悶悶不樂,想著父母的話,不覺噓唏不已。說是忘了趙香雲,可偏偏忘不了。可忘不了又當如何?如若長此以往,就神經兮兮了。普安見狀不覺又急又氣,可無言以對,如之奈何。
走在青城山竹林之間,普安、武連不覺想起襄陽府的竹林。這竹林間發人幽思,免不了思緒飄飛。正道是,詩仙太白詩雲: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
正在此時,突然一聲傳來,二人轉過臉,原來是怡樂跑了過來。
武連上去抱著怡樂,摸了摸他的小臉蛋,笑道:“怡樂,乖不乖?有沒有想哥哥。”
普安也親一口怡樂的小臉蛋,笑道:“怡樂聽話麽,阿長師伯對你好嗎?”普安也摸著怡樂的小臉蛋。
怡樂點了點頭:“好,乖,怡樂一個人習慣了。”
“走了,哥哥給你買了好吃的快進屋,嚐一嚐。別讓阿長師伯看見,如若不然,他要和你搶了。”武連拉著怡樂,向山道跑去。
普安緊隨其後:“好吃是好吃,可不能多吃。”
怡樂撓了撓後腦勺,問道:“什麽東西,神神秘秘。”
武連對怡樂耳語幾句,怡樂樂個不住,不知二人說些什麽。
普安伸手一指,叫道:“怡樂,你吃這個之前,要洗手,知道嗎?”
怡樂撅撅嘴,悶悶不樂:“不,阿長師伯說,‘不幹不淨,吃上沒病。’”
普安一怔,納悶開來:“這話說的好奇怪。”
武連笑道:“怡樂要聽話,阿長師伯年紀大了,他在哄你玩,懂嗎?”
怡樂卻皺了皺眉頭,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武連的後背,笑道:“不,阿長師伯說的時候,很神情肅穆的。”
普安、武連與怡樂說笑玩鬧片刻,就去拜訪師父與阿長師伯了。怡樂一個人去玩了。手裏拿著杏子,黃燦燦的,好看極了。
普安見阿長師伯如今個頭居然變矮了,原來是他累彎了腰,此番眾人去江南,青城山上上下下皆是阿長打點。成都府的香客越來越少,自從靖康恥郭京事發後,峨眉山的香火就比較旺盛。阿長守在山上,聽香客說,太上皇尊崇道家,結果郭京的道法不靈驗,二帝被俘,可見郭京的騙術之高。
武連見阿長一臉憂傷,就安慰道:“師伯,這些日子,您可一個人辛苦了。”
阿長擺了擺手,歎道:“沒什麽辛苦可言,倒是你們此番江南之行,麵對金人,實在不容易。就怕你們有所閃失,聽了成都府的消息才放下心來,黃天蕩大捷,兀術逃跑,天下總算太平了。”
費無極卻不以為然,馬上仰天長歎:“我看沒這樣簡單,恐怕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
武連一怔,馬上驚道:“還望師父賜教。”
普安也看向費無極,一頭霧水:“師父,此話怎講?”
阿長搖搖頭,苦笑道:“不會吧,如何就‘山雨欲來風滿樓’了,豈非杞人憂天?”
費無極捋了捋胡須,分析道:“女真人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江南受挫,金人必定會從京兆府而來,畢竟金人心知肚明,朝廷遠在江南,恐怕無暇顧及西北了。故而趁虛而入,實乃亡我賊心不死。”
普安氣道:“這吳乞買老賊,果然膽大包天。”
武連罵道:“兀術匹夫也是有恃無恐,居然狗膽包天,搜山檢海追擊皇上。”
費無極歎道:“廟堂之事本不該我等插嘴,可黎民百姓之事就不得不管。江湖中人對我等不以為然也在所難免,隻要心胸坦蕩,就好。”
阿長見費無極、普安、武連目下消瘦許多,就吩咐廚房做飯。許多弟子也前來拜見費無極,對普安、武連問東問西。普安、武連一一答複。
阿長道:“你們受苦了,此番下山非比尋常,實乃出生入死。”
武連擺擺手,安慰阿長:“師伯,沒什麽大不了。此番皇恩浩蕩,江南黎民百姓對我們也很好。雖說與金兵有過廝殺,可畢竟在我大宋地盤作戰,我大宋仁人誌士就不怕女真人。”原來阿長早已眼裏含淚。
普安笑道:“是這話,女真人畢竟人生地不熟,再說,江南水鄉,騎兵根本就不行。女真人到了江南,但見花花世界,也走不動道了,他們的來勢洶洶,過不了多久就泄了氣。”
費無極向阿長介紹道:“不錯,師哥,遇到江南水鄉這般所在,金兵的鐵騎就萎靡不振了。他們想騎馬過江,可惜沒那本事。”
阿長素知江南水鄉的河網密布,就笑道:“可不是,在東京城,女真人的鐵騎尚能縱橫馳騁,可到了江南,這些金人鐵騎就寸步難行了。這馬總不能遊水吧。”
普安素日與阿長開玩笑慣了,目下見阿長這般光景就不忍心了,馬上拜道:“師伯,你可辛苦了。”
阿長笑道:“什麽辛苦不辛苦,人生在世,隻要睜開眼就辛苦。”
武連點了點頭:“不錯,師伯所言極是,辛苦也是給自己辛苦。如若不辛苦哪裏有這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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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無極愣了愣,笑道:“此話怎講?”
阿長解釋道:“這話不難理解,人生在世,人人看似獨來獨往,可一人之力不足,若千萬人之力,恐怕就不可小覷了。素聞陳東在東京搞的太學生上書,這一呼百應,的確很是管用。”
武連心裏如何不知,當年陳東的太學生一呼百應,的確不簡單。就懷念起陳東,喃喃道:“先生如今撒手人寰有些時日了,我想他。”
普安也悶悶不樂:“先生屈死,想必皇上也後悔莫及。”
費無極難以忘懷,也是傷心難過起來,雖說並無落淚,可心如刀絞。隨即緩緩道:“世人皆稱陳東多管閑事,最終搭進了身家性命。”
武連氣道:“皇上稀裏糊塗,又誅殺了忠貞之士。”
普安氣急敗壞的罵道:“也是黃潛善、汪伯彥,這兩個狗賊的主意。”
費無極閉上眼睛,淚光點點,歎道:“斯人已去,山高水長。”
武連也是恨恨的道:“如若不是汪伯彥與黃潛善欺上瞞下,想必陳東不會含冤而死。可憐了他渾身是膽,一心為民。到頭來落得個這般淒慘的下場,恐怕這是個極壞的開頭,以後大宋絕無直言敢諫者。”
費無極睜開眼睛,神情肅穆之際,歎道:“如今皇上是站是和,搖擺不定。這和也罷,戰也好,卻由不得大宋,恐怕要金太宗說了算。”費無極神情肅穆,噓唏不已。
武連想起遠在中原的黎民百姓,不覺痛哭流涕:“女真人遲早要徹底拿下開封,這國破家亡,奇恥大辱,恐怕大宋子民難以忘懷。”
費無極冷笑道:“東京改作開封,東京自此煙消雲散。高宗不知何故就是不願還都東京,就想南渡。”
普安也不知皇上為何,就笑道:“東京畢竟被燒殺搶掠,早已殘敗不堪。東京又無險可守,不似江南,有長江天塹,女真人又不習水戰。恐怕皇上就是這般想法。”
費無極歎道:“所言極是,不過長江又當如何?當年南唐以為長江可以拒敵,沒想到太祖照樣派曹彬南渡,滅亡了南唐。”
阿長聽了這話,五味雜陳,附和道:“如此看來,偏安一隅也並不容易。”
費無極有些倦乏,眨了眨眼睛,就歎道:“你們都下去歇息去吧,為師想睡一覺。”
普安會意,笑道:“師父、師伯。弟子告退!”馬上轉身退了出去。
武連不知何意,就點了點頭,歎道:“師父不必胡思亂想,弟子告退。師伯,還望照顧好家師,弟子謝過了。”說話間意欲退出去。
費無極突然想起什麽,就馬上招呼武連先別走,馬上叮囑武連:“趙香雲之事,你且放寬心,再做計較,切不可擅作主張。”
武連素日和費無極開玩笑就口無遮攔,費無極也不生氣,武連不覺納悶開來:“師父,我不想了,你卻又招惹我。”
費無極笑道:“臭小子,去吧。你這一路南下,心裏就琢磨這件事。心不在焉,可見一斑。韓世忠將軍可有密信送到了皇上的大船上,皇上給我們看了。韓世忠說,子午、普安、餘下不錯,就武連心事重重,心不在焉,不知何故。”
武連一怔,皺了皺眉頭,沒好氣道:“韓世忠將軍居然愛打小報告,真是匪夷所思。皇上臨行之際,讓我們密奏他的言行舉止,我們光明磊落,不想做卑鄙小人。沒想到他居然做了,豈有此理?”
費無極也不生氣,安慰道:“韓世忠乃正人君子,你可不能冤枉他,他可是為你好,你可明白?如若冤枉了韓世忠就罪莫大焉了。你哪裏知道,韓世忠也是實在人,真男子漢大丈夫。如此英雄人物,當畢恭畢敬,不可怠慢無禮。雖說黃天蕩放走兀術,為韓世忠一大敗筆,可畢竟功大於過。至於皇上讓你們密奏韓世忠的言行舉止,這件事為師也不知道,沒想到你居然說了出來。你們不會落井下石,不會做那種事,為師心知肚明。這件事你們以後不許再提,爛在肚子裏,知道嗎?”
武連羞愧難耐,立馬轉悲為喜,笑道:“師父,弟子知道了,請多加保重。費無極揮了揮手,笑道:“去吧!”武連點頭一笑,轉頭跑了出去。
武連依然心事重重,一個人走在竹林小道,來到山間小溪,走在大石頭邊,雙手托著臉龐,目瞪口呆,想著想著委屈起來,爹娘含辛茹苦把我養大,很是不容易,傳孫接代實乃義不容辭,可在京兆府隨隨便便找一個,或者成都府找一個也未為不可,不過忘不了趙香雲,如之奈何?即便趙香雲殘花敗柳,被女真人糟蹋了,也沒事,畢竟我武連喜歡她,想到這裏,不覺神情肅穆,看著一片竹葉飄在水麵,越走越遠,清澈見底,嘩嘩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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