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憂國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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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早,張明遠、費無極帶領子午、普安、餘下、武連下山趕往京兆府,一路上,黎民百姓竊竊私語,原來金兵西進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人心惶惶。
    種浩見張明遠、費無極、子午、餘下、普安、武連一同前來,喜出望外。沒想到他們這樣快就趕到了,頓時喜樂無比,笑道:“你們來了就好,潼關如若失守,後果不堪設想。”
    尹氏道:“你們又要為國為民了,你們幹爹在天有知,也欣慰之至。明遠、無極,路上小心,多加保重。”
    張明遠和費無極齊聲道:“我們會謹小慎微,幹娘多加保重才是。”
    姚月吩咐丫鬟獻茶,隨即微微一笑,緩緩道:“你們一路辛苦,此番又要去潼關,麵對金兵來勢洶洶,可要小心行事。”
    種容皺了皺眉頭,歎道:“金賊圍攻潼關,必會進犯京兆府,形勢危急,此番固守潼關,事關重大,關乎關中黎民百姓生死安危。”
    種雪道:“如今朝廷在江南自顧不暇,西北遭受金人圍攻,如若西夏趁火打劫,兩麵夾擊,京兆府豈能安穩?想想都可怕。”
    此言一出,眾人驚得呆了。張明遠和費無極麵麵相覷,聳了聳肩。子午和普安對視一眼,臉色煞白。餘下和武連緊鎖眉頭,擔驚受怕。尹氏和姚月更是魂不附體。種容咳嗽一聲,搖搖頭,苦笑一聲。
    明哲擲地有聲道:“既然潼關事關重大,我也願往,助力我大宋將士!”
    道空尋思,要不要一同前去,女真人來了,離我武林至尊的夢想越來越近,這一日總算到了,想到這裏,就微微一笑:“潼關頗為要緊,實乃關中門戶,京兆府的咽喉所在,如若失守,金兵就可殺向京兆府,京兆府自此無險可守。故而此番幹係重大,不可意氣用事。”
    張明遠道:“無極,你以為如何?”轉過臉看向費無極。
    費無極看向種浩,笑道:“帶兵打仗,浩兄最拿手。還望你帶著子午四人,讓他們學習學習。”
    子午道:“帶兵打仗,也沒什麽了不起。”看向明紅,心不在焉,馬上微微一笑。普安笑道:“你會麽?”
    餘下破涕一笑,樂道:“如若會,黃天蕩就不會想不到兀術的詭計多端,如何會讓兀術逃跑。”
    武連想起趙香雲,就氣道:“女真人真可惡。”
    尹氏道:“孩子們都行走江湖好幾年了,知道這天下人間許多事。實話說來,也不怪女真人。人都是會變得。想當年,遼國天祚帝欺辱女真人,逼迫強取豪奪海東青,這件事如同我大宋朱勔在江南強取豪奪‘花石綱’乃是一丘之貉。女真人出了個領頭羊叫做完顏阿骨打,締造大金國。江南出了個土皇帝叫做方臘。天祚帝沒有打敗完顏阿骨打結果現到如今養虎為患,反被完顏阿骨打的子孫後代俘虜了。方臘呢,卻被我大宋童貫給剿滅了。”
    姚月歎道:“想想看,真是不可思議。聽說那完顏阿骨打的年號叫做收國。真是奇怪他一下子收了兩個國,一個叫大遼一個叫我大宋。”
    種容冷笑道:“如今大遼跑出去一個耶律大石,我大宋跑出來一個趙構,他們兩個都是逃跑,可卻大不相同。”
    種雪笑道:“我早聽京兆府的波斯人說過,他們都說耶律大石逃跑到西域,如今金戈鐵馬,開疆擴土,意圖東山再起。金國都很害怕。反觀我大宋,趙構舍棄中原,意欲劃江而治,偏安一隅,真是可笑。”
    種浩氣道:“我等心知肚明就好,我看還是不說也罷。雖說眼下大宋朝廷遠在江南管不了我西北關中了,但我種家軍世世代代保家衛國的家訓,不可更替。我種家軍要戰鬥到底,就算血灑疆場,也在所不惜。”
    費無極勸道:“好歹要留得青山在,不可斷送種家軍的香火。如若不然,幹爹在天有靈,就傷心難過了。”
    張明遠道:“我想起範仲淹就覺得心如刀割,多少年來,我大宋非但沒有剿滅西夏,如今卻被金國欺辱的抱頭鼠竄。我大宋要人有人,要炮有炮,居然還是一敗塗地。這是何故?還是亂臣賊子從中作梗,還是皇上膽小怕事。跟著皇上飄蕩在大海數日,我心心念念著關中。種雪妹妹方才所言極是,就怕西夏與金國,東西夾擊。”
    子午愣了愣,反駁道:“師父,我以為西夏不敢輕舉妄動。”
    餘下笑道:“如今西夏臣服大金國,你又不是乾順,你如何知道西夏不敢輕舉妄動,真可笑。”
    普安道:“我以為西夏不敢輕舉妄動,愛信不信。”
    武連撓了撓後腦勺,笑道:“都在裝模作樣,好似你們什麽都知道。別裝神弄鬼,你們也不知道西夏會不會輕舉妄動,那就靜觀其變好了。”
    種浩苦笑道:“西夏最愛趁火打劫,府州折家軍如今成為西夏乾順的眼中釘肉中刺,我很擔心,可我種家軍也分身乏術。姚家軍早已土崩瓦解,姚平仲不知所蹤,姚古被朝廷貶謫到廣州去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從此以後,大宋西軍就灰飛煙滅了。”姚月早已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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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氏恨恨的道:“浩兒你如此悲觀,你爹爹在天有靈,也要潸然淚下了。”
    姚月道:“娘,種浩他所言極是,張浚如今來關中主持川陝防務了。趙構派吳玠駐守大散關。種浩昨晚得到了朝廷的文告。如今我種家軍早已非比昔日。”
    種容歎道:“如今倒好,關中遭受金國進攻,朝廷自顧不暇。不知張浚這人能不能守得住關中。”
    種雪歎道:“朝廷的安排,我等也無可奈何。我就怕悲劇重演,又如同太原府一樣。救援大軍那麽多,到頭來,你看我,我瞅你,都按兵不動,都想保存實力,都想坐山觀虎鬥,最後被金人各個擊破。這老毛病,我大宋官軍怕是改也改不掉了。”
    子午道:“沒想到,你們足不出戶,就知道這樣許多,真神仙人物。”
    餘下笑道:“我行走江湖這些年,就知道打打殺殺的,啥也不懂。”
    普安歎道:“為何女真人就敢打敢拚,我大宋就一盤散沙,到底是何道理?”
    武連苦笑道:“還是那句話‘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大宋從哲宗皇帝到如今,朝廷裏亂哄哄,軍隊又被童貫搞的烏煙瘴氣。還與金軍對抗?豈不是開玩笑?也怪太祖皇帝,重文輕武以後,都去東京城做買賣了,都去宣德門前做太學生去了。官軍一個個心裏拔涼拔涼的。讓他們保家衛國,他們自然不願意。”
    普安伸手一指,恨恨的道:“說這麽多有什麽用?反正像蔡京、童貫、朱勔、李邦彥這樣的亂臣賊子,自然禍國殃民。他們最是可惡透頂!”
    正在此時,一聲炸起:“誰可惡?”眾人看去,原來是明浩跑了進來,後麵跟著明紅和月兒。
    “走,小祖宗。”月兒帶著明浩出去玩,以免打擾眾人。
    明浩詫異萬分道:“祖宗就祖宗,還小祖宗,姐姐又在忽悠我。”
    不等明浩再說話,早被月兒拉走了。二人追逐打鬧,跑開了。
    明紅看了一眼子午,就回過頭慢慢走了出去,往種浩後花園荷花池而去。
    子午會意,知道明紅有話對自己說,便辭別眾人,走了出去。
    來到荷花池,明紅神情肅穆,瞧著池水發起呆來。子午近前看明紅這般光景,就歎道:“明紅,你上次為何與我沒話說?難道你感到說不出口麽?”
    明紅一怔,馬上轉過臉,笑道:“你江南之行,山高路遠,很是辛苦,回來一定很累。故而不想打擾你,免得你辛苦。”
    子午恍然大悟,笑道:“我以為你怎麽了,原來如此。搞的我回到終南山就胡思亂想了。以為你不理我了。心裏很懊惱,一點也不開心。如今又見到你了,才算好了許多。你可知我心在何處?”
    明紅道:“你心自然在你身上,問這個做什麽。大唐杜牧,是個了不起的詩人,還記得他的一首詩,頗有興味。這詩寫的實在巧奪天工,令人拍案叫絕。”說到這裏,馬上吟誦道: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
    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子午聽了這話,就若有所思,道:“好一個‘替人垂淚到天明。’這一句最出彩,人生在世,都逃不過一個‘情’字去。蠟燭是個好東西,隻要它被點著,就開始落淚,送光明給人,卻獨自傷心難過。”
    明紅道:“說的很有趣,可惜我聽不懂。你又要走了,這金兵一來,你們就來了。你們真有意思,累不累啊?”
    子午解釋道:“男兒誌在四方,累倒不覺得。隻是自己的本事不夠,就顯得力不從心了。如若不能為國為民,還搞的自己遍體鱗傷,豈不更是令人恥笑。”
    明紅歎道:“常言道,男耕女織,如今天下大亂,就變成男兵女姬了。許多大宋黎民百姓飽受戰亂之苦,妻離子散,苦不堪言。”明紅坐在荷花池邊的欄杆處,眨了眨眼睛,看向水麵,隻見波光粼粼,垂柳蕩漾,更增幾分愜意,幾分情趣。
    子午聽了這話,就感覺明紅太也多愁善感,就勸道:“明紅,我知道你對師師姐的撒手人寰還感到傷心難過,你要想開點,不可太過傷心難過。”
    明紅一怔,頓時淚流滿麵,喃喃道:“想起東京的許多往事,那點點滴滴難以忘懷。好似一場春夢,如何就不願一覺醒來。可畢竟是要醒來了,一旦醒來,就感覺痛心疾首,慘不忍睹。”
    子午頓時也感同身受:“不錯,是這話。東京好似一場夢,就如同那滔滔汴河,有朝一日枯萎了,東京也就越來越遠了。”
    明紅想起李師師,就深情道:“還記得師師姐的肺腑之言,她有許多難言之隱,和迫不得已的苦衷。身為一個弱女子,在這亂世之中謀生,如若不靠著自己的本事,就勉為其難了。許多大宋女子,都是有個好歸宿,遇到一個如意郎君。可這又能如何?李清照與趙明誠的故事,目下傳得沸沸揚揚,離開趙明誠的李清照,如何不傷心難過,孤苦伶仃。一個人帶著許多文玩字畫典籍,跟隨皇上南渡,這日子就難過了。梁紅玉也算巾幗英雄,她不簡單,遇到韓世忠這樣的好男人,也算好福氣,可我聽說韓世忠也有不少小妾,男人都是花心大蘿卜,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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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午尋思,為何我大宋出身卑賤的歌妓和官妓就不簡單,也許隻有我大宋才有鼎鼎大名的女子。李師師與梁紅玉皆是出身卑賤,可她們卻名揚天下。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處。雖說她們是女流之輩,可不必等閑視之。眼下我雖見過李清照夫人,但不能顯擺,免得明紅以為我見過李清照就得意忘形,想到此處,歎了口氣,默然不語。
    明紅見子午不說話,心不在焉,想必在熟思什麽,就笑道:“李清照、李師師、梁紅玉,乃我大宋三大巾幗英雄。是也不是?”
    子午緩過神來,點了點頭,讚同道:“不錯,她們都不可小覷。恐怕男兒也自愧不如,聽說李清照留下一首詩,目下洛陽紙貴。你可知道?”
    明紅神情肅穆,歎道:“當然知道,眼下李清照的這首詩,京兆府許多姑娘也喜歡的不得了。”馬上又吟誦開來: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子午讚不絕口,笑道:“好詩,好詩,無出其右。”
    明紅伸手一指,笑道:“你看這水清澈見底,為何如此?”明紅走到水邊,蹲下身,伸出胳膊,用手指頭輕輕劃動水麵,嘩嘩作響,漣漪蕩起,波光粼粼。
    子午笑道:“難道有活水而來?”
    明紅點頭道:“你看,牆邊有活水。”明紅轉過身用手指頭指了指。
    子午尷尬一笑,道:“這倒沒注意,可能我忘記了。”
    明紅道:“笨蛋,這是昨日引來的,之前這哪裏是清澈見底,分明是一池死水。還是我給種浩將軍的夫人姚月說的,她才派人引來活水。”
    子午見明紅此時此刻喜樂無比,不再憂傷就欣慰之至,麵對麵看著她,卻還是感到很遠。明紅也看向子午,心裏在想,這男人行走江湖,的確不簡單。不知何時天下太平,他們也不必奔走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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