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竹林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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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無極精神煥發的道:“太祖長拳應源於太祖當年訓練士卒的遺法真傳,綜合士卒在戰場上真拚實殺的格鬥經驗編製成三十二勢長拳。太祖登基後成為一代帝王,昔日士卒猶覺此拳的珍貴,乃名之為‘太祖三十二勢長拳’。太祖長拳以實戰性著稱於世,就連少林寺空聞大師也對太祖長拳另眼相看,公開承認太祖長拳為少林武功最大的別枝,由此可見太祖長拳在中原武術中有著非凡的地位。伴隨太祖打遍天下,開山立國的‘太祖盤龍棍’也是名噪一時。太祖盤龍棍亦稱哨子棍,以其結構獨特,簡練實用難防,演練威猛霸氣聞名。其練法至今仍然為各大門派密珍保留,鮮有得見真容。按理來說,太祖武功名揚天下,我大宋將士自當打遍天下無敵手。可惜現到如今,一敗塗地,愧對太祖在天之靈。”
阿長畢恭畢敬,介紹道:“大宋初年,中原處於四分五裂的局麵之下,北有契丹和北漢、南有南唐諸國。太祖在位期間,采取‘先南後北、先易後難’的戰略,使國家逐步走向統一。同時通過采取‘收其精兵,削奪其權,製其錢穀’的三大舉措,巧妙施行的杯酒釋兵權、削弱相權、罷黜支郡、強幹弱支、內外相維、三年一易、設置通判、差遣製度等措施加強集權,進行革新,革除了五代弊政,使大宋呈現出和平、安定的局麵。如若不是太祖,恐怕戰亂依舊,如何會有大宋的富甲天下。至於如今的兵荒馬亂,也與太祖大有瓜葛。太祖是個帶兵打仗的武將出身,他當然害怕有人尾大不掉,故而讓後代銘記於心。後代記住了太祖遺訓中的‘尾大不掉’卻忘記了太祖的‘任人唯賢’,以至於宋徽宗、宋欽宗一敗塗地,淪為階下囚。”
費無極道:“太祖皇帝手下,有不少大人物,比方說,文臣趙普、武將曹彬,英雄人物石守信!石守信是唯一善終武將,其它將軍都不得善終,而石守信卻不同,他裝瘋賣傻故而善終,說起來也是可悲可歎了。還是應了那句話,‘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眾人聽得入迷,一個個恭恭敬敬,規規矩矩。
片刻,費無極與阿長離去,明紅、月兒帶著明浩、怡樂也離開了。隻留下子午四人且走且談,在鬱鬱蔥蔥,竹林幽幽間,各抒己見。
子午道:“你們不覺得師叔今日有些奇怪麽?”
餘下一怔,驚道:“怎麽了?”
普安心知肚明,馬上歎道:“子午的意思,我懂。今日我家師父為何給我們講太祖故事,別看講得熱熱鬧鬧,聽到說說笑笑,其中用意,深不可測。”
武連不以為然:“雖說講了許多,記不了多少,可有一點,我算是明白了。”
子午追問道:“什麽?說說看。”
武連道:“趙匡胤這人,是個行走江湖的英雄好漢,隻是他做了皇帝。這身份就與眾不同了,是也不是?”
餘下道:“我覺得範仲淹有兩句話分明是寫太祖的。”
普安饒有興趣,馬上看向餘下:“此話怎講?”
武連也湊近餘下:“但說無妨?”
子午也看向餘下:“說說看。”
餘下語重心長道:“既然如此我就吟誦出來,你們自然了然不惑了。”說話間隨即吟誦道:
嗟夫!予嚐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普安馬上妙解道:“不錯,做了皇帝當然是憂國憂民,如若行走江湖,自然擔憂皇帝與王公大臣。如若想成為無憂無慮之人,隻有一個辦法,歸園田居,與世無爭。可偏偏人生在世,有許多無可奈何,不得不令人心煩意亂。想取義成仁,就在天下人憂國憂民之前先憂,在天下人安享快樂之後再快樂好了。這樣就可成為仁人誌士,名垂青史。”
武連歎道:“我看家師講太祖故事的用意,也很簡單,就是想讓我們學太祖的為人處事。”
子午不以為然:“正所謂‘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太祖是皇帝,我們又不做皇帝,恐怕用不著。”
餘下笑道:“這話就大錯特錯了,為人處事總是古今一理,是也不是?做皇帝與黎民百姓沒什麽太大區別。都要吃飯、睡覺、拉屎、放屁!都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普安道:“可不是,太祖雖說很不錯了,可大宋到今日這步田地,太祖也難辭其咎。”
武連驚道:“何出此言?”
子午分析道:“太祖當年陳橋兵變,黃袍加身,這故事,師叔與師伯為何隻字不提,你們難道沒發覺麽?”
此言一出,普安、餘下、武連,麵麵相覷,點了點頭。
餘下道:“對啊,太祖如何做皇帝,登基大寶,師叔偏偏就有意回避了。”
普安道:“可不是,世人皆知太祖登基大寶並不光彩,他這是謀逆,犯上作亂。可事到如今過去了一百七十多年,誰也不敢舊事重提。當然太祖做皇帝也不錯,至少開創了我大宋基業,黎民百姓安居樂業。”
武連歎道:“雖說太祖登基大寶,結束兵荒馬亂,可定都這件事上卻疏忽了。當年偏偏選了開封。”
子午道:“如若當年遷都洛陽或者長安,恐怕這靖康恥就不複存在。”
餘下反駁道:“我看不怪東京,李綱固守東京,女真人不是退兵了麽?可見固守東京也並非難事,就看何人固守。欽宗不任用、李綱、張叔夜固守東京,偏偏一心一意想求和。難道欽宗他不知道女真人會詭計多端麽?我看他當年也是知道的,可他偏偏就鋌而走險,其中必定有苦難言。”
普安道:“我目下明白了,欽宗當年為何一意孤行想議和,金人要太上皇去金營,欽宗就是不答應,偏偏親自前去,可能是害怕金人扶植太上皇複位。看看,到了大宋生死存亡之際,父子二人還窩裏鬥,如若靖康恥不發生都奇怪了。”
武連歎道:“這就叫做自食其果。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餘下追問道:“此話怎講?”
子午解釋道:“‘鷸蚌相爭’是戰國時謀士蘇代遊說趙惠王時所講的一則寓言故事。當時趙王想要攻打燕國,蘇代替燕王跟趙王說趙國和燕國爭戰不休,不過是‘鷸蚌相爭’而已,必定讓秦國得‘漁翁之利’。”
餘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女真人真是聰明過人,當宋徽宗與宋欽宗二人爭執不下,都想做皇帝之時,女真人不耐煩了,故而把他二人貶為庶民,立了那張邦昌做皇帝。”
普安歎道:“不錯,女真人看上去頑固不化,野蠻無禮,其實他們是聰明過人,裝傻充愣。你們看看,‘海上之盟’後,宋金合謀並吞大遼,可我大宋燕山府的將士偏偏連大遼的殘兵都打不過,女真人自然就有了想法,馬上一路南下,滅遼又滅我大宋。女真人到了東京,本已強弩之末。可偏偏欽宗受人蠱惑貶走李綱,女真人馬上卷土重來。張叔夜都進京勤王了,可太上皇與皇上依然害怕張叔夜尾大不掉,就算用一個江湖騙子郭京也不用張叔夜 ,最終一敗塗地。按理說來,這也沒什麽,各路勤王大軍正日夜兼程趕來,別投降也大有希望。可欽宗偏偏就聽信讒言,說什麽勤王大軍如若趕走女真人,就會尾大不掉。與其讓勤王大軍的節度使尾大不掉,還不如與女真人議和。女真人要的隻不過是金銀財寶,而節度使要的卻是黃袍加身。看看,這話便是促成欽宗議和的緣由。結果欽宗就火急火燎與女真人議和,議和也罷,欽宗與徽宗又互相勾心鬥角,女真人也不是傻子,自然心知肚明。女真人也害怕大宋各路節度使圍攻東京,故而答應欽宗的議和。女真人便軟硬兼施,攻破了東京,俘虜了二帝與王公大臣、後宮,這下二帝傻了眼,他們感覺女真人隻不過要金銀財寶,結果女真人比節度使更可怕,不僅要二帝的人,還要大宋的國庫,除了國庫,連大宋的所有都搜刮一空。好像女真人沒見過什麽世麵,恨不得連東京人吃剩的肉骨頭都想帶走,真是可怕。這女真人把能帶走的都帶走,不能帶走的也付之一炬,真是慘無人道,喪盡天良。”
武連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馬上淡淡的道:“好了,不說也罷,免得大家不痛快。”
四人麵麵相覷,一同看向竹林幽幽的上空,但見遮天蔽日,一片翠色搖曳,多姿多彩,令人心曠神怡,美不勝收。
子午見明紅一個人走在前麵,就追過去,問道:“明紅,你不是帶著月兒、明浩、怡樂走了麽,如何隻你一人散步?”
普安、餘下、武連自然識趣,馬上離開,留下他二人自在說話。
明紅轉過臉微微一笑:“我想哥哥明哲了,就讓月兒帶著他們去玩,我一個人想靜一靜。”
子午笑道:“原來如此。”
明紅道:“今日,無極先生講故事,不知何意?”
子午道:“沒事,這不富平大戰後,人心惶惶。師叔想安慰大家,故而講太祖故事。”
明紅點了點頭,推心置腹道:“太祖的確是一個堅強勇敢,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小時候就聽說過,在東京,有說話人也講過,當時聽了就覺得很有意思,現到如今,再回顧,居然有些傷感,你說這是為何?”
子午見明紅這般說話,就安慰道:“沒事,你傷感也無可厚非。畢竟太祖打下的天下,如今一半盡落敵手,如何不令人痛心疾首。”
明紅擺擺手,馬上轉悲為喜:“好了,不說這個了。你過幾日要走麽?不知以後見麵又到何時了。”
子午見明紅柔情似水起來,馬上微微一笑:“沒事,以後總要時常見麵的。你照顧好明浩就行,當然也要照顧好自己。”
明紅害羞一笑:“你自己呢?眼下關中也被女真人占據,終南山處在兩國短兵相接之處,恐怕時常會有危險?你要多加保重才好。”
子午笑道:“眼下我看沒什麽大礙了,你想想看,女真人從揚州南下,在黃天蕩遭遇阻擊,抱頭鼠竄,來對關中,取得富平大捷。這下女真人心裏就平衡了!如若我沒猜錯的話,下一步恐怕這金太宗想從襄陽入手。”
明紅一怔,馬上點了點頭:“不錯,我也感覺女真人不會善罷甘休。”
子午歎道:“女真人從襄陽出發,必定會攻打襄陽府。莫非兀術還會前來,真是難得一說。不知襄陽府,何人會據守。”
明紅見子午又在胡思亂想,馬上笑道:“好了,你哪裏是行走江湖的江湖中人,分明是帶兵打仗的草頭將軍。”
子午聽明紅開玩笑,逗自己,馬上與明紅追逐打鬧起來。近前笑道:“好啊,你取笑我。”伸手輕輕的拍了一下明紅的後背,跑開了。
明紅微微一笑,搖搖頭:“別鬧,我可跑不過你。”也跑開了。
明浩躲在草叢看得不動聲色,也捂嘴暗笑,低聲道:“他們兩個人好像小孩子。說跑就跑,跑什麽跑,真奇怪。”
怡樂雙手捧著臉,也笑道:“可不是,還追逐打鬧,不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