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當頭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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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午道:“素聞太祖皇帝登基大寶之時,曾對各級官員的服飾做了嚴格的規定,如三品以上穿紫色,五品以上穿朱色,七品以上穿綠色,九品以上穿青色。至於百姓隻能穿黑白兩色。當年從穿戴上,可輕易辨認出士、農、工、商,可現到如今卻不得了了,世人都穿的花花綠綠,五顏六色。”說話間子午牽著馬,與餘下且走且談,看著成都穿著花花綠綠的男女老少不覺噓唏不已。
    餘下也牽馬前行,頓時破涕一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子午:“別說人家,你我還不是一樣。”原來子午穿著藍色,餘下穿著黃色。
    子午笑道:“方才店小二說的真是很多,這人看來必定是個讀書子弟。不知何故如何做了店小二。都說書呆子難成大器,他這樣已是很不容易。”
    餘下笑道:“可不是,聽他頭頭是道,滔滔不絕,對這成都府如此了如指掌,真是不簡單。這出口成章,記憶猶新更是不簡單。”
    子午苦笑道:“當年要知道,我們也來青城山,該多好。不過終南山也不錯,畢竟終南山下便是京兆府,離家近,回去也方便。如若去在青城山就麻煩了,想回京兆府一趟可不簡單,實乃翻山越嶺,多有勞頓。”
    餘下深有同感:“不錯,我們當年從京兆府到東京,北上恒山派,一路走走停停,如若不是種浩將軍的馬真不知如何是好。”
    子午笑道:“眼下的馬還跟隨我們,功不可沒。”子午牽著韁繩,回頭看一眼這馬,馬兒也看著子午,好似馬兒聽懂了子午的話,當子午靠近馬嘴,馬兒用鼻子擺弄子午的衣袖。
    餘下也看向自己的馬,對馬兒微微一笑:“馬兒,你開心麽?”這馬居然點了點頭,真神了,嚇了餘下一跳。路人見狀也暗暗稱奇。
    子午更是喜出望外:“沒想到,我們的馬兒此番如此神奇。”
    餘下笑道:“可不是,下了青城山,到了成都,就感到戀戀不舍。想必馬兒也是如此。再說,方才聽了店小二的話,說的我都蠢蠢欲動,不想離開,想在成都逛夜市了,畢竟離開東京很久,沒逛過夜市,眼下就想入非非了。”
    “你們做什麽去?”餘下轉過身,喜出望外,居然是黃香,那個刁蠻的小姑娘。
    餘下驚訝萬分,馬上笑道:“黃香,你如何在這裏?”
    子午也微微一笑,打招呼:“姑娘可好?上次襄陽府見麵,過去很久,別來無恙。”
    黃香蹙眉,瞪了一眼茶肆那邊,就回過頭對子午、餘下拱手道:“我方才見你們在茶肆與店小二談的很開心,是也不是?你們說些什麽,這店小二真是吃飽了撐的,哪裏那麽多廢話,我最討厭男人話多,尤其油腔滑調的。”
    子午聽了樂個不住:“聊聊天嘛,難道你不讓別人說話麽?不然長著嘴巴做什麽,莫如砍了去。”
    餘下不甘落後,也逗黃香開心:“看看你,還說別人話多,你的話也不少。難道隻許你自己頭頭是道,就不許別人娓娓道來?”
    黃香瞪了一眼餘下,哈哈大笑:“對啊,我喜歡。言歸正傳,你們不是在終南山麽,普安、武連不是在青城山麽,你們二人莫非來找他們玩?這是要上青城山還是要回終南山?”
    子午道:“回終南山去。”
    餘下介紹道:“不錯,就是舍不得,想在成都府玩一玩。每次都是路過,也沒玩一玩,走一走,看一看。豈不可惜?”
    黃香一怔,動了動嘴唇,眼神犀利射向二人:“你們還沒玩夠?你們不是去了揚州城、去了普陀山麽?你們的故事早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何必自欺欺人?富平大戰,我大宋一敗塗地,你們不思進取,還想玩,好意思說的出口?”
    子午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小姑娘喜歡多管閑事,居然這般說話,就不想斤斤計較,馬上歎道:“看你說的,事已至此,我們也沒辦法。莫非靖康恥後,大宋子民都要日日夜夜,哭哭啼啼不成?”
    餘下道:“對啊,這日子還要往下過,婚喪嫁娶照樣有。犯不著為此傷心難過,自尋煩惱。”
    黃香悶悶不樂,歎道:“我聽說京兆府也淪陷了,張浚這廝真是可惡,坑害了我大宋川陝五路大軍,他應該被千刀萬剮。”說話間握了握拳頭,居然咯咯作響。
    子午也沒想到,如此嬌弱的小姑娘居然這般握拳作響,心下一怔。
    餘下更是詫異萬分,馬上歎道:“了不得,姑娘看來身手不凡,莫非想到京兆府提幾顆女真人的腦袋不成?”
    黃香愣了愣,驚道:“你如何知道?可惜爹爹不許我去,我在找姐姐和娘,我隻能來成都府,從來沒去過京兆府。”
    子午聽著黃香的話,不由噓唏不已:“你姐姐與你娘不見了?”
    餘下打岔道:“你一個小姑娘,一個人到成都,你爹呢?你娘與你爹莫非吵架了?”
    黃香尋思:“這二人雖說見過幾次麵,可難知底細,也不能說出自己的心事。”想到這裏,馬上笑道:“不說也罷,你們就別問了,我很煩的。”
    子午不知這小姑娘心煩意亂的是什麽,又看她不耐煩的樣子,就沉默寡言了。
    餘下卻心有不甘,追問:“我這是第二次在成都遇到你,你說說看,為何每次都悶悶不樂?有什麽不開心,但說無妨?”
    黃香搖搖頭苦笑道:“沒什麽,我們去浣花溪坐一坐可好?”馬上指了指前麵。子午、餘下答應下來,三人牽馬離去。
    浣花溪果然風景如畫,竹林幽幽,花草樹木,流水潺潺,亭台樓閣。三人把馬交於附近的店小二看顧,就找了處僻靜所在,黃香買了果子和冰水。子午、餘下緊隨其後,坐下來歇息。
    子午道:“有什麽不開心,但說無妨?”
    餘下也緊隨其後,逗起黃香了,喋喋不休,說些油嘴滑舌的東西:“上次成都府你就不開心,襄陽府也不開心,眼下成都府依然不開心,如何每次見你都不開心?你是不是一天到晚都不開心,一年四季都不開心。是不是,生下來就不開心。愁眉苦臉的卻長得美麗可愛,倒也奇怪。”
    黃香居然不生氣,也沒有橫眉冷對,平靜的非同一般,不緊不慢之際喃喃道:“我就是想娘和姐姐了。你廢話連篇,懶得理你。”說話間,瞅了一眼餘下,害羞之態,可見一斑。
    子午問道:“他們在何處?”
    餘下打岔道:“想,你就看他們好了,何必悶悶不樂。”
    黃香歎了口氣,緩緩道:“好了,不說了,想必你們要趕路回終南山,你們歇息片刻就走吧,如若天色太晚,你們如何走路?”
    子午笑道:“那就不走了,留下在成都府逛夜市好了。”
    餘下道:“可不是,我們沒在成都玩過,眼下玩一玩也不礙事。”
    黃香冷笑一聲:“你們老大不小了,就想著玩。眼下女真人占據京兆府,你們難道就心甘情願做女真人的奴仆不成?有什麽好玩的,你們當年在東京難道沒玩夠?東京都玩過,還在乎成都?真是沒出息!難道你們就管不住自己麽?許多人妻離子散,你們知道嗎?這關中淪陷,許多人南下,背井離鄉,生靈塗炭,真是難以啟齒。我當年就是貪玩,故而眼下隻能不開心。貪玩可不好,如若貪玩,就麻煩了,你們可明白了?”
    子午、餘下聽了這話,好似被當頭棒喝,一時語塞,目光呆滯,神情恍惚。
    子午感到掃興,馬上一臉不悅,歎道:“世人都有懈怠之時,我們行走江湖莫非沒倦意?非要枕戈待旦,我們可不是帶兵打仗的將軍,我們隻不過是尋常百姓。隻不過會些拳腳功夫,充其量也不過江湖遊俠而已,幹嘛要背負許多民族大義,搞的身心疲憊,豈不自尋煩惱。”這話居然就脫口而出了,出了口才感到有些不妥,完全違背師父的諄諄教導。這行走江湖,行俠仗義,為國為民,可是終南山與青城山弟子的誓言,眼下這番話分明是與之格格不入,如若讓師父與師叔、師伯聽到那還了得,想到這裏,後怕之極,頓時惴惴不安。
    餘下一聽,也是一激靈,不知子午說的什麽話,如若是搪塞敷衍這小姑娘也算說得過去,如若乃是肺腑之言就麻煩了,想到這裏,馬上心煩意亂,頓時悶悶不樂:“你這樣可不對,為何悶悶不樂,你這心情如此壞,看來遇到難言之隱了,你不敢說,是不是?那你就憋著好了,難受的也是你自己。”
    聽了二人的話,黃香輕輕的哼了一聲,沒好氣之際,冷嘲熱諷開來:“我方才也不過開個玩笑,看你們,就生氣了。你們玩好了,我可沒阻攔你們的意思。隻要你們身手不凡,就好。將來遇到敵手別膽小如鼠就好。你們師父如何教導你們,當我不知道,如若讓我碰到他們,你們就麻煩了。我非要對他們說,看你們還有何話說?”
    二人自覺沒趣,也不生氣,心有餘悸,馬上跨馬辭別黃香,漸行漸遠,離成都而去。
    餘下回過頭,忍不住瞅了一眼黃香,黃香居然也瞅著自己。二人深情對望,餘下樂此不彼。至於二人有無緣分再相會,隻待後來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