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宗環顧四周，靠近子午四人“你們高麗人上了年紀居然還儀表堂堂麽？朕看你們，年紀輕輕時也不同凡響。”原來四人雖說打扮一番，可還是顯得那樣不自然。好在金熙宗隻是心中疑惑，並不深究。
    黃香趕忙陪笑道“陛下，他們年輕時候的確不錯，不過上了年紀就不好了，哪裏像陛下這樣，旭日東升。他們是日薄西山！”
    兀術張望帳外，焦急道“陛下，此番對付嶽飛的武林高手，也會前來，我去看看，意下如何？術烈速、訛魯補，他們二人為何不見蹤跡，想必他們等的兩位武林高手也該來了。”
    金熙宗大手一揮，笑道“你忙你的好了，寡人對你辦事，一百個放心。”
    兀術笑容滿麵，歎道“陛下，這般說，我就羞愧難耐了，我去去就回。他們都是得道高人，會法術，是我大金國的老朋友了。聽說他們的模樣可都變了，不知如今什麽模樣，想必變了也還是老樣子。”隨即轉過頭，走了出去。
    金熙宗笑道“你一說，寡人就知道了。他們的樣子能變到哪裏去，還是逃不出我大金國的手掌心。”
    子午等人一聽，心裏咯噔一下，黃香也手心冒汗，不知何許人也。
    韓昉看向子午等人，問道“老夫去過高麗，如今年紀大了。不過記憶猶新！如今高麗國王還是仁宗王楷，是也不是？”
    黃香一怔，一時間，結結巴巴道“嗯，是啊。老先生果然知道。”
    韓昉道“妙清、鄭知常，還是他的左膀右臂。可妙清反叛了，高麗仁宗就派金富軾剿滅，如今你高麗國內也算太平了。”
    幸虧子午早有準備，早就向在東京的許多高麗商人，打聽了高麗國內眼下的情況，隨即笑道“大人所言極是，我高麗還要仰仗大金國，如若不然，就難以立足了。如今我高麗早已與趙構斷絕往來，不過商人卻不管這些，畢竟我們商人走南闖北，隻要能賺錢，就不管太多了。”
    韓昉道“我大金國如日中天，如若揮師南下，江南就在劫難逃。你們高麗是識時務者，自然為俊傑了。”
    餘下道“那是自然，高麗對大金國曆來都是畢恭畢敬，還記得金太宗時，我高麗使節就千裏迢迢趕往燕山府，拜見金太宗。此番本想到上京朝見大金國郎主陛下，隻是聽說完顏兀術將軍在東京駐紮，故而前來拜見。略表寸心！沒曾料想，金熙宗陛下就來了，也算我等的福氣，可以一窺陛下龍顏，實在三生有幸。”
    韓昉笑道“你們在成都做買賣？不知大理如何？”
    武連尋思道“大理，我們雖說沒去過，可也早有耳聞。難不倒我！”想到這裏，馬上笑道“大理是個小國，與我高麗差不多，都是禮佛之國。大理商人很是聰明過人，我們經常上當受騙。”
    韓昉哈哈大笑“大理人這毛病都跟宋朝學的，是也不是？”
    普安義憤填膺，隻好按耐住，話鋒一轉，笑道“不錯，不錯。不過西夏也好不到哪裏去。”
    韓昉道“西夏、大理、高麗，皆是小國寡民。吐蕃更不用提！至於西遼，難成氣候。眼下也就宋朝與我大金國為敵！”
    金熙宗氣道“趙構欺人太甚，他居然不投降。害得天下黎民百姓苦不堪言，他有多大的罪過！如若天下一統，豈不很好？朕自然會愛戴天下臣民。”
    黃香笑道“陛下所言極是，如若大金國愛戴天下臣民，就要讓天下歸心。一統山河實乃大勢所趨！不過國不分大小，皆天下一家。大可異彩紛呈，各得其所，何樂而不為？如若一概而論，就怕蕭殺一片，沒了鮮活之氣，豈不是大大的遺憾？”
    金熙宗反駁道“有些道理，可我女真人經曆過太多的刀光劍影，忍辱負重。當年被契丹人欺負的咬牙切齒，後來大宋又蔑視我女真人。兩番奇恥大辱，豈可善罷甘休？故而我太祖起兵，滅遼攻宋。如今逐鹿中原，就是想安天下之心。揮師南下，便可一統山河，造福天下蒼生。”
    子午歎道“可宋朝人他們卻心有不甘，想守護趙匡胤留下的河山，如此說來，他們也沒什麽大錯。”
    金熙宗背著手，微微一笑“趙匡胤，這個人，朕喜歡。他與我金太宗有些模樣相像，對他，朕還是佩服有佳的。至於後世趙家子弟，不敢苟同。尤其這個趙佶和趙桓，是大大的糊塗蛋。當然，趙佶都死了，不說也罷。趙桓眼下還活蹦亂跳的，朕沒少責備他，念在他一把年紀了，不和他斤斤計較。”
    武連笑道“陛下如此孩子氣，真是可愛。”
    完顏希尹馬上怒目而視，大喝一聲“大膽！我大金國陛下，你居然敢說他孩子氣。哪裏的膽子？快說！”氣氛馬上緊張兮兮。
    子午四人擔驚受怕，黃香捏了一把汗。
    金熙宗卻不在乎，頓時擺擺手“退下！孔子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高麗都臣服我大金國了，話難道還不讓人說麽？朕早就告訴你們了，我大金國要想雄霸天下，必得從漢學中悟出不少道理。正所謂，以德服人，不可不察。動不動就橫眉怒目，凶神惡煞，哪裏是我大金國之福。”此言一出，完顏希尹頓時麵如土色，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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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安道“陛下，以德服人是孟夫子所雲，非孔夫子所雲。”
    完顏希尹又火冒三丈，馬上氣道“陛下，看這高麗人，居然有恃無恐，敢胡言亂語，對陛下不恭不敬，豈有此理？快快拉出去砍了！”
    餘下哈哈大笑道“這位大人，素聞你是女真人中學識最高者，如何氣急敗壞了？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可知道？”
    金熙宗道“退下！朕的話，都不聽麽？完顏希尹，朕看你是老糊塗了。他方才所說，是對的。朕故意說錯，沒想到，他居然聽出來了，佩服，佩服。”
    黃香馬上長舒一口氣，笑道“陛下文韜武略，天下第一。想不到孔孟之道也是如數家珍。”
    金熙宗道“朕最喜歡這樣幾句話，正道是‘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你們高麗人以為如何？”
    黃香道“這話，可害苦不少宋人了。”
    子午見金熙宗不明白，馬上解釋開來“舍生取義，雖說不錯。可還有一句話，叫做‘上天有好生之德。’好死不如賴活著。”
    餘下也一本正經道“豈不聞‘嗟來之食’的故事麽？”普安道“還有‘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又當如何解說？”
    武連道“我們不明白，想必陛下明白？還望賜教。”金熙宗看向韓昉，畢恭畢敬，笑道“還要請教先生了。”
    韓昉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老臣可不能以偏概全。自古以來，素聞孔孟之道，皆是要愛民如子，陛下如若想一統山河，必得愛民如子，行善積德。”
    完顏希尹一臉不悅，冷笑道“我大金國靠的是真刀真槍！文縐縐的不適合！雖說本官也喜歡漢學，可宋人的琴棋書畫，畢竟曇花一現，虛無縹緲，不可沉迷，如若不然，便是那趙佶的下場。”
    黃香心裏雖說噓唏不已，可不能表露出來，頓時歎道“所言極是！說到底，大金國如今如日中天，靠的也是文武雙全了。”
    金熙宗笑道“那是自然，此番抵達中原，朕就是想走一走，看一看。雖說中原並不太平，兵荒馬亂。可我大金國就是要蕩平天下，一統山河。”
    韓昉道“聽說嶽飛不可小覷，陛下還是早作打算，離開東京的好。”
    完顏宗幹不以為然，馬上大手一揮“怕什麽，嶽飛不過如此，劉錡不過如此，韓世忠不過如此，為何如此？畢竟趙構不過如此。一個抱頭鼠竄的窩囊廢，還指望他抵抗我大金國，豈不大大的可笑？常言道風箏飛得再高，也被繩子牽著走。”
    金熙宗笑道“所言極是，曾幾何時，晉武帝，等著東吳孫皓前來投降。現到如今朕在東京設坐，等著趙構前來謝罪。至於西夏李仁孝，還不是我大金國的囊中之物，是也不是？”頓時哈哈大笑。金國群臣笑的前仰後合，好生了得。
    正在此時，隻聽的是如此之聲襲來“陛下，四皇子請的得道高人來了，有要事稟報。”眾人看時，一個侍衛進來了。
    金熙宗伸手一指，喜道“快傳！”此言一出，群臣頓時議論紛紛。
    子午四人也心煩意亂的看向帳外，不知是何人到來。黃香也輕輕跺了跺腳，原地一身冷汗。
    兀術走了進來，拱手道“陛下，微臣特此前來稟告，不久郾城大戰即將展開，中原畢竟是宋人京師故地，實乃危險之所，恐有不測。您還是回北方上京去吧！且待微臣大功告成，活捉嶽飛，占領襄陽城之際，陛下可敬候佳音，也未為不可。”一語落地，群臣看了過來，隻見他身後，跟著兩個尷尬人，其貌不揚。
    子午四人也大驚失色，原來是老毒物黃劍與小毒物黃子鋒。他們二人模樣倒是沒變，不過老毒物一頭赤發，嘴唇是紅色，好似鬼王。小毒物一頭藍發，眼睛、嘴唇也是藍色。他們二人離開江湖後，銷聲匿跡許多年。沒想到，如今變成這幅模樣。
    女真人也感到心有餘悸，沒見過這般怪物，自然心神不寧，竊竊私語。
    黃香見狀，更是感到恐懼不已，一瞬間嚇得瑟瑟發抖，如若不是餘下拽了拽她的胳膊，就麻煩了。
    金熙宗居然不害怕，起身笑道“愛卿心意，寡人領了。不過郾城大戰事關重大，此番宋朝派嶽飛前來應戰，不得不有所提防。你與嶽飛相遇，寡人要親自督戰，這倒不是不放心，而是想看看你是如何把嶽飛給打敗的。我大金國自遼東而來，金戈鐵馬跨越燕山，翻越太行，長驅之下，一路凱歌奏響，天下無不歸降。俯首稱臣、甘拜下風者比比皆是，可謂天下歸心，莫可能及。不納海東青之日乃是翻身之時，滅遼建國之日乃是屹立之際。何況我大金國又南渡黃河大破東京城，占據了大宋首府。列國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自此，我大金國威震中原，勢不可擋。方今天下，惟有南朝、西夏、吐蕃、大理，不識時務，敢於天國分庭抗禮。此番天兵南下，勢必拿下中原，直抵漢水襄陽城，直搗杭州臨安府老巢，與諸位錢塘江邊觀潮水激蕩，西湖之畔，泛龍舟把盞。諸位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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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此番話語，完顏兀術微微一笑，尋思“怕是陛下還是放心不下而已。” 拱手頓時笑道“陛下！萬望放心便是。此番微臣定當報仇雪恨，絕不敗於敵手。宋朝如今已是風燭殘年、油盡燈枯之勢，隻需一鼓作氣便可摧枯拉朽。直抵襄陽城乃是勢在必得，陛下盡管放心。此番微臣也是有備而來，陛下請看。”
    隨著兀術一語落地，隻見這赤發鬼老毒物上前拱手拜道“大金國皇帝陛下，我乃老毒王黃劍，此番抵達西域三年，修煉於天池之畔，未下天山已知天命歸屬。昔聞西域哈裏亞大師在京兆府曾敗於中原終南山張明遠之手，如今前來，算是以洗前恥。定要讓南朝俯首稱臣，一敗塗地。”
    小毒物道“大金國黃龍府，真命天子之所，龍興之氣所聚，天下莫可能及，如此文治武功，理應一統山河。此番前來助戰，一奉天，二順理。陛下，我乃小毒王黃子鋒。”
    此言一出，群臣麵露危色，議論紛紛，盡皆看時小毒物用手捋了捋頭上藍發，威風凜凜，好生了得。
    金熙宗看著兩人，伸手一指，好奇之際，歎道“噢，何謂奉天，何謂順理？”
    老毒物道“天下乃是得道者得之，趙佶、趙桓不識時務，妄稱天命，昏庸無能，無寸功於中原，黃河泛濫成災，瘟疫此起彼伏，乃是上天忍無可忍之舉。趙佶如今灰飛煙滅了，也是萬幸。”一語落地，群臣驚異開來。
    金熙宗喜笑顏開“好了，人都死了，就饒他好了，讓趙佶做個安安靜靜的孤魂野鬼，豈不很好？”
    小毒物瞅向子午等人，一臉不屑一顧，冷笑道“狼主陛下，莫非有貴客？哪裏來的高麗人？莫非他們也是武林高手？”
    金熙宗忙道“他們是高麗商人，前來進獻寶貝。”
    老毒物定了定神色，仔細端詳子午等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一時半會，看不出端倪，就歎道“高麗人，聽說高麗也有武林高手。”
    黃香見狀，馬上笑道“高麗人最是喜歡漢學，乃是佛國，禮儀之邦。不喜歡打打殺殺的，還望這位老前輩明白。”
    小毒物眨了眨眼睛，瞅向黃香，冷笑一聲“高麗人遠離中原，可不懂中原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你們也隻能做買賣。”
    兀術一看，如此劍拔弩張，豈不壞了金熙宗的興致，馬上瞪了一眼老毒物、小毒物，二人馬上退下。
    金熙宗定了定神色，看向老毒物、小毒物，疑惑道“噢！你二人去了天山，如今天山在何人手中？”
    完顏兀術道“狼主！天山如今歸西遼耶律大石掌控。且莫生疑，他二人從西遼而來，既非宋人也非西夏人，盡管放心便是。”
    金熙宗驚得呆了，急道“什麽？西遼？耶律大石的人？我大金國與西遼不共戴天，西遼的人，你也敢用？兀術，你糊塗了，是也不是？”群臣也是麵麵相覷，詫異萬分。
    兀術馬上咳嗽一聲，解釋道“狼主，他們不是西遼人，是宋人，隻是到天山修煉絕世魔功，回到中原，協助我大金國的‘鐵浮圖’與‘拐子馬’而已，還望陛下明鑒！”
    聽了這話，金熙宗將信將疑“原來如此，何不早說。嚇朕一跳！”
    完顏宗幹也緊張兮兮道“兀術將軍，你方才不早說，我們都差點惶恐不安了。還記得西遼在五年前，賊心不死，想東征，意圖恢複大遼祖宗基業。如若不是太宗皇帝陛下運籌帷幄，後果不堪設想。”
    完顏希尹捋了捋胡須，歎道“可不是，耶律大石這叛賊，恐怕是狗膽包天，他以為我吳乞買郎主駕崩後，大金國無人了，又欺負陛下年幼登基，故而想突襲。可惜西遼非我大金國對手！”
    兀術恨恨的道“完顏宗翰大元帥西征西遼，深入大漠，可惜耶律大石詭計多端，又有叛徒反戈一擊，損失慘重。倒便宜耶律大石這老東西了！”
    完顏希尹道“快！請二位給我郎主陛下說說你們此番對付嶽飛的作戰陣法？陛下必會心悅誠服。”
    老毒物、小毒物二人，欣喜若狂，頓時一前一後的上前，爭先恐後，意欲言說。兀術馬上靠近完顏希尹，耳語道“此為軍機大事，不可泄露出去。等高麗人走了再說未為不可。”
    兀術也對金熙宗耳語如此如此，眾人會意，兀術使個眼色，讓人帶著老毒物、小毒物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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