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飛鳥銜枝2)

字數:4236   加入書籤

A+A-


    古怪姐妹上台拿起各自的樂器,燈光一齊暗下,隻餘留了舞台上的燈光,下麵的觀眾們開始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所有勇士和舞伴都站起來,走到了燈光璀璨的舞台上。
    古怪姐妹拉起曲子,大家開始在舞池中央起舞,明明不論是芙蓉還是克魯姆的舞姿和衣著都很吸引人,但是大家還是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放在塔納托斯和裏德爾的身上。
    銀光傾灑在他們的腳邊,每一次交換的舞步都帶起飄飛的衣角,搖搖晃晃的瑰麗在落入奢靡繁複的袖間,垂下的絲條絞在他們交握的指尖,鮮紅的色調與白色的手套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仿佛滴落蔓延的條條血跡。
    裏德爾把手放在他的腰際,一手握住他的指尖。
    他就這樣沉默地看著交握的那隻手,眼神甚至有一瞬間陌生得讓塔納托斯想要不住地戰栗。
    窗外的黑夜與星空同明,冬日裏的厚雪毫無道理地降臨在世界,舞池裏不再隻是勇士與舞伴在起舞,歡笑與舞曲同奏。
    然而在這片喧鬧的人群中央,裏德爾卻突然回想起那個沒有星星的雪夜。
    新一年的腳步如此臨近,愛玩鬧的小孩還會跑過布滿積雪的街道,有人卻偏偏一分不差地倒在了月亮下墜之前,荒唐得就像是一場玩笑……
    那天,他做了什麽?
    明明還沒有多少年前的記憶對他來說竟然已經有半輩子之久,以至於回憶起來都是模糊不清的霧氣。
    蒼白的、寡淡的、沒有生命力的,連抱起他時都輕的如同一片掉落的羽毛,冰冷的死亡早在他脫落的瞬間親吻了他的發梢。
    甜蜜的糖衣下,是名為砒霜的毒藥。
    他毫無知覺地吞下,享受過致命愛意的澆灌,隨後悲哀地被迫幹涸。
    “火葬就好了,誰會出錢給他找片墓地……”
    “拖出去,這死屍——也不怕得疫病……”
    冬日裏連擁抱也是冷漠的,發絲從他的鬢邊滑落,代表死人的屍斑已經在他的眼邊浮現,半睜的眼睛裏毫無光亮,昏暗得如同兩顆精致的玻璃珠子。
    腐朽的死亡從未如此真實地靠近他過,裏德爾咽過喉嚨,品嚐到了齒間同血緣的血腥味,苦澀到胃都開始抗拒地痙攣。
    “……他沒有死……”
    我不承認——
    “紫衫木,鳳凰羽毛,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掌握紫衫木魔杖的人能掌握生死的力量……”
    十三在塔羅牌中代表死神——你妄圖跨越、超越或是逆轉一場一無所有的悲劇,你妄圖吃掉失敗、絕望和後悔,你妄圖應有盡有……
    你從不承認自己會愛人——那博格特中灰霧蒙蒙的死亡,你又在真實地恐懼誰?
    “第一次創造出魂器時,你想到的是誰?”
    是尖酸刻薄的沃爾夫人,是被他殺害的桃金娘,是對他各種懷疑的鄧布利多,是他的追隨者,是他自己?
    還是沉沉地永眠在枯黃的樹下,月光也不會眷顧停留的、永遠睜不開眼的……
    卡爾。
    他的喉間仿佛被石塊哽住,模糊的世界裏隻能依稀聽見塔納托斯在他耳邊輕輕說出那句咒語。<呼神護衛).”
    就算是溫熱的呼吸,邊緣卻也還是寒冷到讓人思緒凍結,神使鬼差般,裏德爾重複出了那句單詞。
    那一瞬間,清澈動聽的鳥鳴在所有人的頭頂響起,遙遠得像是來自久遠久遠的過去,叮叮咚咚的鈴聲又一次在新年的前頭開啟。
    當他們抬起頭時,兩隻銀色的荊棘鳥拖曳著它們火焰般的璀璨尾羽,細鑽般閃耀的群星從它們的尾羽後飄散而出,編織出一片閃閃發光的星河。
    在那刻,沒有什麽能比它們更加華美與珍貴的了。
    兩隻交疊而飛的荊棘鳥就像是阿芙洛狄忒眼角下懸而未落的淚珠,納西索斯手心中盛放的層層疊疊的浪花。
    它們在空中盤桓一圈,最後雙雙振翅飛向了窗外的夜幕,在忽然之間又消散成一片又一片的細雪。
    樂曲與時間都靜止在此刻。
    “那是——”
    鄧布利多茫然地望著再不見蹤影的守護神,一種比何時都要更重的荒謬感占據了他的思維。
    比夢還要虛幻的,另一隻荊棘鳥。
    當他再看向舞池時,那裏早已不見塔納托斯和裏德爾的蹤影。
    ……
    比溺水時還要充盈的窒息感充斥著塔納托斯的所有器官,互相殘殺的血腥在他們之間瘋狂地流動著。
    比暴虐更加恐怖的殺意在裏德爾猩紅的眼瞳中加疊,他的指尖甚至深深地嵌入了塔納托斯的皮肉之中。
    然而塔納托斯隻是在暈眩的間隙絲毫未鬆口地咽下了口中豐盈的血液,嘶啞地哼笑出聲,濺出的鮮血滴落在他的臉上,從他的嘴角旁劃下一條又一條血跡。
    它們順著他的脖頸滑入衣領之間,深深地浸入那片血衣之中。
    血液的迷亂香甜,哪有血緣來得淫靡混亂。
    扭曲交織的愛恨早就把他們之間的聯係攪成了一團亂麻,你要怎麽逃開我,你要怎麽殺死我,你要怎麽——否認我……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我的哥哥,我最親愛的哥哥啊……
    掐在他脖間的雙手忽然鬆開,他被一把推開撞在桌沿。
    但塔納托斯絲毫沒有痛感似的撐起桌子就抬頭看向了裏德爾,他鮮血淋漓的脖間不比自己好上多少。
    極致的憎恨還在裏德爾的眼中尚未退去,塔納托斯卻自虐似的覺得無比得痛快。
    “是我逼你愛我嗎,哥哥?”隻是多說幾句,裏德爾留在他口中的血液就唇間滑落,濺在眼角的血滴劃拉出一長條血跡,仿佛他也落下血淚來。
    塔納托斯再次輕聲地問道,平靜之中卻難掩那再無限製的癲狂。
    “是我在逼你獲得愛嗎?”
    “明明是你在渴求我的愛啊——”
    湧動的危險戛然而止,但是下一秒更深更沉的怒火襲來。
    “閉嘴!”他就像一隻應激的蟒蛇,四處噴濺著毒液,“我不需要那種無用的廢物!”
    你能騙過誰呢,裏德爾。
    你騙得過自己,騙得過別人,唯獨騙不過你的卡爾——
    “我不相信。”塔納托斯輕輕勾起笑容,如同拉開絲線的毒蛛,一遍一遍地麻痹著所有人。
    裏德爾消失了,帶著他的掙紮與憎恨,帶著他一無所有的記憶繼續地沉睡,就像是幾十年前的卡爾一樣。
    塔納托斯在昏暗的台燈下滿足地喟歎一聲,慢慢順著桌角下滑。
    暗紅色的血液在他的身上幹涸,他用指尖擦拭開眼角的血跡,繼而將指尖放入唇間舔舐。
    腥甜的,我的半身。
    絕不可以逃脫。
    喜歡hp:thornbird請大家收藏:()hp:thornbird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