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戰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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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變強了也變帥了我現在成了。不知為何……
    貞觀十年的冬夜,長安城外的官道上,戰琦裹著單薄的衝鋒衣在寒風中發抖。三個時辰前,他還在紫金山天文台的觀測站記錄雙子座流星雨數據,那顆詭異的紫色光球突然撕裂夜空,等他再睜眼就躺在了這片陌生的荒野。
    遠處傳來車輪碾過凍土的吱呀聲,戰琦踉蹌著撲到路中央。駕車的虯髯漢子猛地勒住韁繩,棗紅馬揚起的前蹄幾乎擦過他的鼻尖。
    "郎君可是遭了劫道的?"車簾掀起,探出個梳雙鬟髻的少女。她披著灰鼠皮鬥篷,說話時呼出的白氣在月光下凝成薄霧,"阿耶,這位郎君的手在流血。"
    戰琦這才注意到右手掌心有道細長的傷口,血珠正順著掌紋滴落。獵戶打扮的中年漢子跳下車,粗糙的手指搭上他的腕脈:"氣血虛浮,怕是凍著了。小娘子,取些酒來。"
    當辛辣的燒刀子灌進喉嚨時,戰琦終於確信這不是夢。馬車顛簸中,他得知今日竟是貞觀十年臘月初七——距離他生活的時代足足有一千三百多年。
    "客官要尋邸店,沿著這朱雀大街走到第三坊右轉便是。"賣胡餅的老丈用木鏟指了指方向。戰琦攥著獵戶父女贈的二十文開元通寶,青石板上積雪的反光刺得他睜不開眼。
    突然街麵騷動起來,金吾衛的嗬斥聲由遠及近。戰琦被人群擠到路邊的綢緞莊門廊下,隻見八匹純白駿馬牽引的鎏金馬車緩緩駛過,車窗紗簾被寒風掀起一角,露出半張不怒自威的麵容。
    "是聖人的車駕!"綢緞莊掌櫃慌忙跪倒。戰琦愣神的刹那,懷中的華為手機滑落在地,鋼化膜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響聲。
    車駕驟停。身著明光鎧的侍衛長橫刀出鞘:"何人攜異器近駕?"
    兩儀殿的蟠龍金柱投下交錯的光影,李世民摩挲著案幾上的"玄鐵寶鏡"。鏡麵突然亮起,浮現出穿著奇裝異服的戰琦正在對著個方匣子說話:"導師,穿越是真的!我現在在唐朝......"
    "此物所言《貞觀政要》,可是魏征平日諫言?"皇帝目光如電。戰琦後背滲出冷汗,突然想起魏征正是在今年十一月病逝,此刻殿角銅漏顯示臘月十五,正是曆史上李世民砸毀魏征墓碑的日子。
    "陛下可知魏大夫臨終前仍在修改《諫太宗十思疏》?"戰琦豁出去了,""見可欲則思知足,將興繕則思知止",此非人臣之忠,實乃肺腑之愛。"
    ………………
    李世民猛地起身,腰間玉帶撞翻硯台,墨汁濺在屏風繪製的《淩煙閣二十四功臣圖》上。魏征的畫像正對著禦座,雙目炯炯如生。目炯炯如生。
    ……
    太子承乾的鹿皮靴碾過滿地碎瓷,波斯進貢的琉璃盞在青磚上迸裂成星。"孤說要西域良馬,為何送來的盡是滇馬?"他抓起鎏金馬鞭抽向瑟瑟發抖的宦官,左腳的跛疾讓這個動作顯得格外猙獰。
    戰琦捧著藥箱候在廊下,昨日他在太醫署用酒精消毒法救了突發絞腸痧的杜如晦之子,今日就被太子點名來治足疾。當他觸摸到承乾變形的踝骨時,突然聽見屏風後傳來極輕的甲葉摩擦聲——東宮侍衛的明光鎧不該發出這種聲響。
    子夜時分,戰琦裹著狐裘經過北苑,瞥見魏王府的馬車消失在夾牆暗門。次日早朝,禦史台突然參奏太子私藏突厥鎧甲,在麗正殿搜出的金狼頭護心鏡讓李世民臉色鐵青。
    欽天監的銅渾儀突然發出蜂鳴,李淳風的白須在夜風中亂舞:"熒惑入太微垣,犯執法星!"紫微殿的琉璃瓦映出詭異血光,李世民手中的《金剛經》抄本啪地落在茵褥上。
    戰琦盯著司天台記錄的星圖,突然意識到這是火星運行至心宿二的天文現象。他蘸著茶湯在案幾上畫出黃道坐標:"陛下請看,當熒惑與心宿二連珠時,隻是尋常星象......"
    "尋常?"皇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駭人,"武德九年六月,太白經天!"戰琦吃痛抬頭,在李世民眼底看到了深埋的恐懼——那是玄武門之變留下的血色記憶。
    突厥使節阿史那摩咄將金杯重重砸在案上:"若是大唐真有神兵利器,何不與我族射雕手比試?"他身後的壯漢挽起雕弓,箭矢穿透三重銅錢猶自嗡嗡震顫。
    戰琦低聲對程咬金耳語幾句,老將軍的豹眼瞪得滾圓。半炷香後,校場升起丈許高的陶罐,當引信燃盡的刹那,驚天動地的轟鳴震落了承天門上的積雪。阿史那摩咄的貂帽被氣浪掀飛,露出青白交錯的臉色。
    李世民撫掌大笑,轉頭卻見戰琦正在帕子上寫寫畫畫:"硝七成、磺兩成半、炭半成......這是何物?"
    "此乃道家的煉丹殘方。"戰琦將帕子湊近燭火,火苗躥起的瞬間,他仿佛看到安西都護府的戰旗插上怛羅斯城頭。
    上元節的曲江池畔,戰琦望著河燈順流而下。賣畢羅餅的胡商、跳柘枝舞的綠眸胡姬、背誦《滕王閣序》的垂髫童子,這些本應出現在不同時空的畫麵,此刻都匯聚在漫天星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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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真要留在太醫署?"李淳風將羅盤收入袖中,"袁師兄說你的命星不在二十八宿之列。"
    戰琦笑著將酒精燈芯撚暗,顯微鏡下的青黴孢子正在培養液中舒展。承乾被廢後改封濮王,魏王泰徙居均州,如今東宮住著的是未來將開創永徽之治的晉王治。他知道自己永遠無法證明李唐皇室有胡族血統,也解釋不清《霓裳羽衣曲》為何與敦煌殘譜分毫不差。
    宮牆外傳來宵禁鼓聲,星河橫貫長安。在這個沒有手機和論文的時空,他第一次讀懂了蘇頲那句"唯餘北鬥斜"。
    朱雀大街的積雪被金吾衛的皮靴踏成泥漿,戰琦的羽絨服在跪拜的人群中格外紮眼。當手機亮起的瞬間,他本能地按下錄音鍵,卻忘了這個動作在古人眼中何等詭異。
    "護駕!"侍衛長的橫刀已經架在頸間,戰琦突然瞥見馬車窗簾上的龍紋。電光石火間,他想起《舊唐書》記載李世民患有風疾,常年隨身攜帶藥囊。
    "陛下是否每逢陰雨便頭痛欲裂?"他忍著脖頸的刺痛喊道,"草民有法可緩解風疾!"
    車簾猛然掀起,身著常服的帝王目光如炬。戰琦從急救包掏出布洛芬膠囊:"此乃西域秘藥,須以蜂蜜水送服。"當李世民吞下藥丸時,他後襟已被冷汗浸透——二十四史從沒記載過天子當街試藥的場景。
    半個時辰後,頭痛漸消的李世民撫著玉帶:"爾通曉天文地理,可知這熒惑守心主何吉凶?"戰琦望著宮牆上方的星空,忽然意識到今夜正是火星合月。
    鎏金蟠龍燭台上跳動的火光,將戰琦的影子拉長在殿柱的龜甲紋上。李世民指尖敲擊著案幾上的手機,每一聲都像是敲在戰琦的太陽穴上。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電子設備,此刻正在播放他穿越前錄製的開題報告:"......通過分析《貞觀政要》的諫言頻率,可以構建君主決策的數學模型......"
    "數學模型?"皇帝突然開口,驚得簷角銅鈴無風自鳴。他拾起滾落茵褥的玉鎮紙,上麵雕著的狻猊正對著戰琦齜牙,"魏征臨終前夜,曾向朕進呈《十漸不克終疏》——你說的《諫太宗十思疏》,可是此物?"
    戰琦的喉結上下滾動。史書記載這篇奏疏應該出現在貞觀十三年,此刻卻被提前三年從帝王口中說出。他望著禦案上堆積的奏折,最上方那封的朱批墨跡未幹,赫然寫著"聞過必改,庶幾克終"八個遒勁大字。
    "陛下請看。"戰琦突然指向殿外夜空,"紫微垣中的北辰星,可會因為人間帝王的喜怒而偏移?"他指尖劃過北鬥七星的軌跡,"《諫疏》如同星軌記錄,魏大夫不過是將偏移的度數如實稟報。"
    李世民瞳孔微縮。這個比喻讓他想起昨夜觀星時,李淳風提到的"客星犯帝座"天象。他起身繞過沉香木屏風,二十四功臣的畫像在燭光中忽明忽暗,魏征的那幅已被墨漬汙了半張臉。
    "你可知今日晨間,朕剛下詔停了衡山公主與魏叔玉的婚約?"皇帝的聲音突然變得輕飄飄的,戰琦卻嗅到了暴雨前的土腥氣。曆史上正是因為悔婚與推倒墓碑兩件事,讓李世民在魏征死後背上涼薄之名。
    戰琦的登山靴碾過波斯進貢的駝絨地毯,急救包側袋裏的手術刀片硌著大腿。他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個琉璃小瓶:"這是用酒精提純的薄荷精油,陛下置於太陽穴按摩,可緩解風疾引發的頭痛。"
    玉階下的宦官嚇得麵如土色,從來沒有人敢在天子麵前如此直白地提及隱疾。李世民卻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梁間積塵簌簌而落:"好個膽大包天的方士!袁天罡說今日有熒惑化人入宮,朕倒要看看你是吉星還是災星!"
    更漏指向子時三刻,戰琦跟著提燈宦官穿過東宮的重重門禁。寒風卷著冰碴子拍在臉上,他裹緊太醫署發的貂裘,總覺得暗處有眼睛在盯著自己。領路的宦官突然在九仙門前停步,宮燈映出他脖頸上的淤痕——那是被馬鞭抽打留下的印記。
    "先生這邊請。"宦官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戰琦望著突然改道的方向,月光下露出半截生鏽的銅鑰匙,正是昨日在魏征舊宅廢墟找到的秘鑰。史載魏征臨終前將重要文書藏於夾牆,或許能證明太子謀反案另有隱情。
    假山石背後傳來壓抑的爭吵聲。戰琦閃身躲進枯藤纏繞的遊廊,看見魏王泰的紫色蟒袍在雪地格外刺目。"......阿兄的足疾越發嚴重了,居然相信個江湖郎中能治愈跛腳。"青年親王的聲音裹著蜜糖般的惡意,"不如把《括地誌》裏新增的西域輿圖獻給父皇?"
    戰琦的血液瞬間凝固。曆史上正是魏王泰獻《括地誌》引得李世民偏愛,間接導致承乾謀反。他摸出手機開啟錄音功能,幽藍的屏幕光卻驚動了巡邏的金吾衛。
    "有刺客!"
    銅熏爐裏焚燒的蘇合香掩蓋不住血腥氣,李承乾的織金錦褲被剪開時,戰琦倒抽一口冷氣——太子的左踝關節呈不自然的扭曲,腓骨斷端刺破皮膚,潰爛處流著黃綠色的膿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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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在驪山獵場......"東宮典藥丞的聲音發顫,"墜馬後高熱七日,孫思邈真人用烙鐵止血......"
    戰琦的登山表顯示室內溫度僅8c,冷汗卻浸透了中衣。他打開急救包,不鏽鋼手術器械在燭光下泛起寒芒。當酒精棉球觸到傷口時,李承乾突然暴起,鑲滿寶石的匕首抵住他咽喉:"你要效仿華佗給曹操開顱?"
    "殿下可知為何烙鐵止血反致潰爛?"戰琦直視太子猩紅的雙眼,"金創痙之毒不在皮肉而在器具。"他舉起蒸餾過的燒酒衝洗柳葉刀,"此術雖痛,卻能保殿下重陽節策馬獻俘。"
    聽到"策馬"二字,承乾的瞳孔驟然收縮。匕首當啷落地,他抓起玉枕咬在口中,悶聲道:"若不成,誅你九族。"
    貞觀十一年的春分祭典上,李世民手中的角弓突然轉向東宮席位:"承乾,與朕共獵白鹿。"百官屏息——這是太子墜馬後三年來,皇帝首次邀其同獵。
    李承乾的鹿皮靴踩過沾露的春草,改良後的高齒木屐完美掩飾了輕微跛行。當他挽弓射中百步外的麂子時,魏王泰捏碎了手中的琉璃杯。鮮血從指縫滴落,在孔雀羅地毯上綻開暗花。
    "阿兄的足疾竟是大好了?"李泰的笑臉在陽光下像融化的蜜蠟,"聽聞東宮新得了個神醫,不知能否治癔症?"他意有所指地瞥向北方——侯君集正在玄武門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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