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時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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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琦扯了扯領帶,地鐵口的冷風卷著枯葉撲在他臉上。手機屏幕顯示2347,末班車早已開走。他拐進公司後巷的捷徑,皮鞋踩在積水坑裏,倒映出寫字樓頂端的紅色航空警示燈,像隻充血的眼睛。
巷子深處傳來金屬摩擦聲。
他放慢腳步,手機電筒的光圈掃過牆角的垃圾箱。某個龐然大物突然直立起來——那是具三米高的青銅身軀,牛首人身,犄角幾乎戳到二樓晾衣架。月光順著肌肉紋路流淌,每塊青銅甲片都刻滿蝌蚪狀的銘文。
"哞——"低吼震得空調外機嗡嗡作響。牛頭人眼眶裏躍動著幽藍火焰,鏽跡斑斑的戰斧在地麵拖出火星。戰琦後退時撞翻垃圾桶,易拉罐滾動的聲響在巷子裏炸開。他摸到後腰別著的防狼噴霧,這是上周女同事送的生日禮物。
牛頭人突然單膝跪地,青銅手掌攤開,掌心躺著枚布滿銅綠的牛角徽章。"申時三刻,天樞移位。"它的聲音像生鏽齒輪互相碾軋,"汝乃第七代戍辰。"戰琦注意到對方胸口有道猙獰裂縫,暗金色液體正從傷口滲出,在青石板上凝成發光的圖騰。
手機在這時響起視頻通話提示,牛頭人的斧刃已經劈到眼前。戰琦胡亂按下接聽鍵,主管油膩的臉擠滿屏幕:"方案還沒改完就想溜?"斧頭突然懸停在他額前三寸,牛頭人歪頭盯著手機裏的人像,眼眶藍火暴漲:"偽神信徒!"
戰琦把手機猛地推向那對犄角。主管的罵聲通過揚聲器在巷子裏回蕩:"這個月績效不想要了是吧?信不信我..."青銅斧刃劈碎手機的瞬間,戰琦將防狼噴霧對準牛頭人的鼻孔按下。辛辣霧氣中,對方發出驚天動地的噴嚏,整個軀體向後仰倒,壓垮了巷口的早餐車。
他抓起掉落的牛角徽章狂奔,身後傳來建築物坍塌的轟鳴。掌心突然灼痛,徽章上的銅鏽簌簌剝落,露出底下暗湧的雷紋。轉過三個街角後,戰琦撞進某棟待拆遷的老樓,喘息著攤開手掌——牛角徽章正在發光,投映出浮空的甲骨文字:
【醜宮歸位,雷動九淵】
潮濕的牆皮開始剝落,露出掩埋數十年的青磚。戰琦眼睜睜看著磚縫裏長出青銅藤蔓,在牆麵交織成巨大的牛首浮雕。當他將徽章按進浮雕空缺的右角時,整麵牆化作水幕,裹著電流的吸力將他扯進另一個空間。
這裏像是某座上古祭壇,九根盤龍柱環繞著青銅巨鼎,鼎內懸浮著兩支雷電交織的牛角。戰琦的西裝不知何時變成靛青深衣,束發玉冠壓得他頭皮發麻。身後傳來鎧甲碰撞聲,十二尊生肖銅像列陣而立,唯獨牛首雕像的位置空著。
"戍辰之血,解封天罡。"牛頭人的聲音從虛空傳來,它的傷口正在緩慢愈合,"子鼠竊時,卯兔藏月,汝需尋回十二聖器。"戰琦伸手觸碰青銅鼎的瞬間,無數畫麵灌入腦海:暴雨中的都市崩塌成卦象,同事們在金色鎖鏈裏化作石雕,某個戴儺麵的黑影站在時空裂縫上狂笑。
掌心雷紋突然暴起電光,戰琦猛地縮回手。鼎中牛角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他腕間浮現的青色刺青。拆遷樓的黴味重新湧入鼻腔,牆上的浮雕正在迅速風化。他衝出危樓時,天際泛起魚肚白,早班公交車碾過路麵積水,濺濕他沾滿銅綠的皮鞋。
辦公桌上擺著新手機,是公司配發的賠償。戰琦點開昨晚被劈碎前錄製的視頻:搖晃鏡頭裏,牛頭人胸口的裂縫閃過半枚眼熟的圖騰——和他母親臨終前握著的青銅匣上刻的一模一樣。
晨會投影儀的光束裏浮塵翻湧,市場部總監的ppt定格在"流量裂變矩陣"幾個大字上。戰琦盯著自己顫抖的右手,靛青刺青在袖口若隱若現。昨夜雷擊般的灼痛記憶猶新,主管後頸的鼠形胎記此刻看來格外刺眼。
"小戰負責整理客戶靈堂的挽聯數據。"總監突然點名,會議室響起克製的嗤笑。自從上個月他誤將殯葬公司策劃案發到母嬰客戶群,這個清華美院高材生就成了部門指定笑話。
檔案室黴味鑽進鼻腔,戰琦蹲在197號鐵櫃前。泛黃的客戶登記表突然滲出暗紅汙漬,指尖觸碰的刹那,整排檔案櫃發出齒輪咬合的轟鳴。地麵浮現出青銅卦盤,六十甲子方位正隨他的心跳明滅閃爍。
"戍辰大人。"帶著戲謔的女聲從通風管傳來,穿皮衣的短發女子倒懸而下,虎紋玉佩擦過他鼻尖,"您對著震宮發愣的樣子,真像隻被雷劈傻的夔牛。"
戰琦後撤時撞翻資料架,女子輕巧落地,發梢還沾著通風管積灰:"申時三刻前得離開這棟樓,子鼠的齧齒部隊已經..."她突然噤聲,虎瞳在陰影中收縮成線——成群的蟑螂正從門縫湧入,背甲上凸起人臉浮雕。
女子甩出峨眉刺,寒光在蟲群中劈開血霧:"去找你的青銅匣!在坤位!"戰琦衝向西南角的保險櫃,掌心雷紋與櫃門符咒共振的瞬間,二十年前母親臨終場景突然閃回:插著呼吸管的蒼白手指,在病床金屬欄劃出的卦象,還有那句被鎮痛劑模糊的"戍辰...小心卯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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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險櫃內層的青銅匣泛著冷光,匣麵牛首圖騰與他掌心刺青完美契合。當他把昨夜撿到的牛角徽章嵌入凹槽時,匣內二十八宿星圖次第亮起,藏在夾層裏的蓍草標本突然立起,五十根草莖自動排成洛書矩陣。
整棟大樓突然劇烈震顫,蟑螂群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女子甩來的峨眉刺釘入戰琦耳側牆麵,將偷襲的鼠頭人釘在電路箱上。"發什麽呆!"她扯著他撞碎玻璃幕牆,三十八層的風灌滿西裝,"生肖虎林七,接下來三個月是你的臨時導師。"
急速下墜時,戰琦看見無數鼠影在樓體表麵攀爬,鋼筋混凝士正在融化成青銅流體。林七的虎紋玉佩泛起青光,上古雷紋在他們腳下織成八卦氣墊。失重感消失的刹那,戰琦懷中的青銅匣突然彈開,五十蓍草在狂風中排列出新的讖語:
城中村網吧的劣質空調嗡嗡作響,林七把戰術匕首插進泡麵桶:"十二聖器對應十二元辰,你母親是第六代戍辰守護者。"她調出暗網頁麵,二十年前的新聞照片裏,地鐵塌方事故現場有個模糊的青銅牛角輪廓。
戰琦摩挲著青銅匣內側的刻痕,那裏有母親用指甲反複劃寫的"不要相信卯兔"。匣底突然彈出的暗格裏,褪色的全家福背麵用朱砂畫著詭異圖騰——正是牛頭人傷口流出的金液圖案。
"子鼠在篡改時間線。"林七指著監控截圖,便利店收銀員在連續三十幀畫麵裏衰老了四十歲,"昨夜它吃了三個時辰,西郊出現日晷陰影區。"她鎖骨處的虎形刺青突然暴起,液晶屏炸裂的瞬間,戰琦看見無數青銅沙粒從鍵盤縫隙倒流回天花板。
他們追著時之砂來到爛尾樓頂,星空下懸浮著巨大的青銅刻漏。子鼠魔君踞坐在辰位,十二時辰刻度盤正在它爪下逆向旋轉。戰琦的雷紋不受控製地漫延至頸側,他看清那些時之砂裏裹挾著人類的壽命光點。
"戍辰的雷電可破虛妄。"林七的峨眉刺在月光下淬出霜色,"但若被卯兔的幻術迷惑..."她話音未落,刻漏陰影裏突然睜開無數紅瞳,鋼筋叢林扭曲成青銅迷宮,早該死去的母親正站在生鏽的遊樂設施上招手。
戰琦的雷光劈開幻象時,子鼠魔君已撕下寅時的時辰符。林七的虎嘯震碎混凝土立柱,上古獸魂與齧齒魔潮撞出青銅火花。當時之砂即將吞沒最後一塊真實時空,戰琦將雷電注入青銅匣——母親封印的蓍草矩陣騰空而起,在子醜交界的時空裂隙裏重築八卦結界。
晨光穿透刻漏那刻,戰琦在狼藉中拾到半塊卯兔玉佩。林七抹去嘴角血漬:"看來下個戰場在月亮背麵。"
【卯宮現劫 月蝕三更】
城中村藥房的電子秤閃爍著綠光,林七把搗碎的雄黃拌進糯米粉。戰琦望著玻璃櫃裏的人體經絡模型,發現足少陰腎經的銅線變成了青銅色。"你確定要進景門?"他摩挲著卯兔玉佩的裂痕,裂紋裏滲出的月華在掌心凝成霜花。
林七的戰術匕首劃開空間,虎嘯聲撕開一道青銅門:"二十年前你母親就是在景門失蹤的。"門內湧出帶著鐵鏽味的霧氣,戰琦西裝口袋裏的牛角徽章突然發燙,燙穿了襯衣口袋——皮膚上浮現的烙印竟是卯兔圖騰。
月光在青石板上流淌成河,他們站在明代風格的街巷中,翹角飛簷下掛著生鏽的青銅風鈴。穿百衲衣的卦師突然擋住去路,懷裏的簽筒裝著人骨卦簽:"二位要測子午衝還是卯酉破?"林七的峨眉刺抵住對方咽喉時,卦師襤褸的衣袖滑落,露出腕間嶄新的appe atch。
戰琦的雷紋突然灼痛,卦師背後燈籠裏的燭火炸成漫天流螢。每隻螢火蟲都是微小時鍾,齒輪咬合聲裏裹挾著嬰兒啼哭與老人咳嗽。林七拽著他撞進當鋪櫃台,黃銅算盤珠自動跳成歸藏卦象,掌櫃的骷髏手指正在敲擊二維碼收銀牌。
"景門裏的時空是碎瓷片。"林七割破虎紋玉佩,血珠在半空凝成指南車虛影,"子鼠吃掉的時辰都藏在這..."她的聲音突然失真,皮膚開始出現馬賽克紋路。戰琦轉頭看見卦師的簽筒正在吸食林七的倒影,人骨卦簽上浮現出她幼年時在孤兒院的照片。
牛角徽章在掌心發出雷鳴,戰琦將雷電注入青石地縫。地磚翻湧如浪,露出埋藏的青銅渾天儀。當他把卯兔玉佩嵌入天樞位時,渾天儀投射的星圖中亮起第七顆血色星辰——那分明是公司頂樓總裁辦公室的方位。
卦師發出瓷器碎裂的尖叫,景門世界開始坍縮。戰琦抓住虛化的林七躍入渾天儀,在時空亂流中看見驚悚畫麵:母親穿著實驗室白大褂,正在給十二具生肖銅像接駁光纖電纜,她胸口的工牌印著"辰光集團首席科研官"。
晨霧中的寫字樓泛著青銅光澤,戰琦的工牌突然顯示"權限終止"。他摸到口袋裏的牛角徽章,昨夜在景門沾染的銅鏽正轉化成納米級的代碼流。電梯鏡麵映出異樣——他的倒影長著牛角,瞳孔裏跳動著甲骨文組成的防火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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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戰,正好找你!"行政主管抱著紙箱攔住他,"總裁辦要清理舊檔案。"紙箱裏的老式軟盤散發著蓍草味,最底層的磁盤貼著"1998·辰光生物實驗"標簽。
當他在備用機房啟動古董電腦時,屏幕跳出的不是dos係統,而是青銅羅盤界麵。軟盤插入的瞬間,機箱噴湧出月光蠶絲,將他裹成繭狀。意識遊離時,他看見母親在實驗室喂食白兔,兔爪按著的竟是他小學時的作文本。
"戍辰哥哥。"童聲在蠶繭裏回蕩,穿漢服的兔耳少女正在拆解他的雷紋,"為什麽媽媽選擇你當鑰匙?"戰琦的西裝化作數據流,皮膚下浮現出電路板紋路。少女指尖觸碰他心髒時,1998年的實驗影像強行植入:母親將青銅牛角芯片植入嬰兒囟門,監護儀顯示的時間是他出生那天的亥時三刻。
機房突然湧入液態月光,林七的虎嘯震碎蠶繭。她的左臂已成青銅義肢,戰術匕首插著半塊卯兔玉佩:"子鼠和卯兔在重組十二神煞,辰光集團就是..."天花板突然降下青銅雨,每一滴都化作ceo的虛影重複著"企業狼性文化"。
戰琦的雷光擊碎落地窗,高空狂風卷走所有虛影。他看見城市天際線正在扭曲成九宮格,每棟建築頂端都立著生肖銅像。母親的幻影出現在霓虹雲層中,雙手扯著無數光纖,線纜另一端連接著昏迷的市民。
"原來我們都是楚門。"林七的虎紋玉佩在狂風中燃燒,"該掀攝影棚了。"她的青銅義肢裂變成虎頭鍘刀,戰琦的雷紋在雲端繪出河圖洛書。當他們的異能擊碎第一塊天空幕布時,露出了後麵巨大的青銅司南——司南勺柄正指向母親實驗室所在的經緯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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