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包內，死一般的寂靜。
    每個瓦綾部落的高層，臉色都變得更加蒼白，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他們清楚地知道，那聲慘叫意味著什麽。
    殺伐果斷，毫不留情！其手段之狠辣，遠超他們的想象。
    綾雲的心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神中隻剩下徹底的認命和臣服。他知道，從這一刻起，瓦綾部落，這個在草原上存在了數百年的名字，將徹底成為曆史。
    “從今日起，”瓦綾部落，並入我納拉部落，沈和府的聲音再次響起。
    綾雲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猛地單膝跪地，右手緊緊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低下了高傲的頭顱，我綾雲，願為部落效死！”
    他的動作，如同一個信號。
    嘩啦啦——
    蒙古包內，所有還站著的瓦綾部落高層，無論心中是何種滋味，是甘心還是不甘，是恐懼還是絕望，都在這一刻，齊刷刷地單膝跪地，右手撫胸，低下了頭顱。
    “我等臣服！”
    “願為大部落效死！”
    整齊劃一的聲音在蒙古包內回蕩，從此，瓦刺草原外圍，再無瓦綾部落，隻有日益強大的納拉部落。
    看著下方跪倒一片的身影，沈和府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他的目光轉向身旁的王起說道；王團長，這裏，就交給你了。
    王起挺直了身軀，目光銳利如鷹：沈兄放心！保證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沈和府點了點頭，繼續道：我即刻動身，返回安陽縣，麵見爵爺，順帶把戰況一起匯報。
    提及“爵爺”二字，無論是沈和府還是王起，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敬畏。
    王起咧嘴一笑，那是自然！爵爺知道了，肯定高興！
    沈和府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一下，隨即恢複了平靜。他不再多言，轉身便向蒙古包外走去。親衛們立刻跟上。
    王起目送沈和府離開，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和銳利。他轉過身，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綾雲等人
    “都起來吧！從今天起，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隻要你們安分守己，聽從號令，我王起保證，你們的日子，隻會比以前更好！
    綾雲等人緩緩站起身，低著頭，神情複雜。他們知道，屬於瓦綾部落的時代已經徹底過去，未來是福是禍，隻能寄希望於那位遠在安陽縣，連沈和府和王起都要恭敬匯報的神秘“爵爺”了。
    而此刻，沈和府已經跨上了他那匹神駿的黑色戰馬，沒有任何停留，帶著幾名親衛，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安陽縣的方向疾馳而去。
    與草原上的風起雲湧不同，安陽縣依舊是一片繁華安寧的景象。
    此時趙中君，也趕到了安陽縣，再次硬著頭皮前往陳府求見。
    與上次前來時的意氣風發，或者說，至少是維持著大國使者體麵不同，此刻的趙中君，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慮和疲憊。風塵仆仆，眼神中更是充滿了忐忑。
    很快，前廳到了。
    依舊是上次那個廳堂，布置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陽光透過窗欞，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廳堂主位上，安陽男爵陳羽，正悠閑地坐在那裏。
    他今日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手中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茗，隻有那雙眼睛，依舊清澈明亮，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正平靜地看著走進來的趙中君。
    這種全然掌控局麵的從容，讓趙中君剛剛鼓起的一點氣勢，瞬間又泄了大半。
    “下官趙中君，參見爵爺。”趙中君躬身行禮，姿態放得極低，幾乎將頭埋到了胸口。
    陳羽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他抬了抬手，聲音溫和：“趙大人不必多禮，請坐。”
    “謝爵爺。”趙中君依言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卻隻敢坐半個臀部，腰背挺得筆直，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
    “趙大人一路風塵，想必辛苦了。”陳羽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目光隨意地落在趙中君身上，“不知大人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明明是他讓對方來的，此刻卻問對方所為何事。
    趙中君心中苦笑，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他知道，這是對方在敲打他，也在掌握著談話的節奏。
    他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爵爺明鑒。下官此次前來，是奉了吾皇陛下之命。”
    他先是按照外交辭令，表達了一番大乾皇帝對陳羽的“欣賞”以及對雙方“友誼”的“高度重視”，言辭懇切，仿佛大乾與安陽真的是幾代世交一般。
    “陛下常言，安陽人傑地靈，陳爵爺更是少年英才，實乃我大夏之棟梁，亦是我大乾願意結交的英雄人物。兩國睦鄰友好，互通有無，方是長久之道啊。”
    陳羽臉上依舊掛著那和煦的微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溫熱的杯壁，沒有插話，隻是靜靜地聽著，仿佛在欣賞一出精心編排的戲劇。
    趙中君口中說著言不由衷的奉承話，眼角的餘光卻時刻留意著陳羽的反應。見對方不動聲色，他心中更是打鼓，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為難”：“隻是……爵爺上次所提，關於三十萬匹戰馬之事……”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難色：“爵爺胸懷韜略，想必也知曉，戰馬乃國之重器，尤其是我大乾的北境良駒，培育不易。三十萬匹之數，並非小數目……調集起來，涉及甚廣，耗時耗力，實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陳羽的臉色，見對方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中稍安，繼續說道：“陛下對與安陽交好之心，蒼天可鑒。隻是，國庫調度、軍馬籌措，皆有定數，驟然提出如此龐大的數目，確實……確實讓朝中有些措手不及，遇到了些許難處。
    他不敢說“給不起”，隻能歸咎於“難處”和“時間”。
    陳羽終於有了反應，他抬起眼簾，似笑非笑地看著趙中君：“哦？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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