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
    這兩個字如同在平靜的混沌之湖中投入了一顆奇點，在李長生的意識深處炸開。
    整個混沌宇宙的源頭，那團永恒旋轉的混沌濃霧，那位連古神都隻能仰望的至高存在。
    他們的父神隻有一個，就是他此前在第三隻眼的劇痛中遙遙瞥見的畫麵裏，那團超越一切法則與認知的阿撒托斯。
    李長生的呼吸驟然停滯，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道無法用語言描述的身影：
    旋轉的濃霧中伸出無數觸須，每一根觸須都在編織著不同的宇宙生滅，現實與夢境在他的意誌下隨意切換，連時間都成了他掌心把玩的絲線。
    僅是遙遙一瞥，就差點讓他的靈魂徹底潰散，此刻這位無上存在竟要召見自己？
    隨著在這方世界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李長生對這個世界的本質也有了些模糊的猜測——或許整個宇宙，包括他所經曆的一切戰鬥、蛻變，甚至古神們的存在，都隻是阿撒托斯夢境中的一部分，如同泡沫般虛幻，卻又真實得令人心悸。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無名指上的戒指，戒指表麵的饕餮紋路突然泛起暗金色的光澤，傳來一陣微弱的溫熱。
    這枚承載著夢之權柄的戒指，自從與他的古神之力共鳴後，便成了連接他與混沌的橋梁。
    可他始終想不明白，當初阿撒托斯為何會對自己釋放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善意？是隨手為之，還是早已在夢境中為他埋下了伏筆？
    更想不通的是，如今這位沉眠於混沌核心的至高存在，為何會突然要見自己這個渺小的“變數”？
    廣場上的死寂被幾位古神壓抑的氣息打破。
    克蘇魯掉落在石桌上的黃銅煙鬥還在微微顫動，章魚頭的觸須徹底僵硬，原本流轉的星圖瞳孔此刻如同凝固的墨汁，隻剩下純粹的震驚。
    他那如同深海暗流般的呼吸變得粗重，每一次吸氣都帶動著拉萊耶城的符文同步閃爍——父神的名字，是他沉睡億萬年都不敢輕易觸碰的禁忌。
    莎布·尼古拉絲周身的黑霧徹底凝固，仿佛化作了一座黑色的冰雕。
    頭頂的羊角紅光驟然黯淡，之前對猶格·索托斯的敵意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敬畏。
    她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與李長生拉開距離，仿佛怕自己的混沌氣息驚擾了這場召見，嘴角甚至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即便是以她的狂傲，麵對“父神召見”這五個字，也隻剩下本能的臣服。
    躲在克蘇魯身後的沃拉克斯更是嚇得光帶軀體劇烈閃爍，幾乎要潰散成無數光點。
    他發出細微的嗚咽聲，光帶末端死死纏住克蘇魯的鱗片，連偷看猶格·索托斯的勇氣都沒有。
    父神的威名早已刻進他的能量核心，那是比黑山羊的凶戾恐怖萬倍的存在，是連哭鬧的幼生古神聽到都會立刻噤聲的禁忌。
    要知道，父神已經沉眠了太久太久。
    久到克蘇魯的海盜裝扮都磨舊了帽簷，久到莎布·尼古拉絲培育的混沌藤蔓都枯萎了無數代，久到沃拉克斯都從懵懂的能量粒子長成了能玩耍的光帶形態。
    以億萬年為單位的沉眠中，父神連夢境都變得稀薄，古神們早已習慣了在沒有至高意誌的混沌中自由遊蕩，誰也沒想到，這亙古的沉寂竟會被一個來自異世的人類打破。
    猶格·索托斯的光暈中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顯然也對這場召見的突然性感到意外，但他周身的門扉虛影依舊穩定，隻是靜靜地等待著李長生的回應。
    在父神的意誌麵前，任何古神的震驚與疑惑，都顯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