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的目光在混沌濃霧中逡巡片刻，最終落在猶格·索托斯那團流動的光暈上，眉頭微蹙，眼神中滿是困惑。
    這片純粹的混沌除了翻滾的霧氣與破碎的宇宙殘片，看不到任何可以稱之為“居所”的存在。
    沒有宏偉的殿宇，沒有莊嚴的門庭，甚至連一塊穩定的立足之地都找不到。
    他張了張嘴，剛要發問，卻見猶格·索托斯已然會意。
    猶格·索托斯的光暈輕輕晃動，周身纏繞的門扉虛影突然齊齊亮起，其中一道光帶驟然延伸，如同利劍般刺入前方的混沌濃霧。
    隨著一陣比之前更加刺耳的“撕裂”聲，第二扇門在虛空中緩緩成型。
    這扇門比剛才那扇更加龐大，門框流淌著並非七彩而是“非色”的光河。
    那是一種人類視網膜無法解析的色彩，隻能勉強感知到它的存在，卻無法描述其形態。
    門板則是比純粹黑暗更深邃的虛無，仿佛連光線的概念都能吞噬。
    “吱呀——”
    門軸轉動的聲響如同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耳膜，讓李長生下意識地捂住耳朵。
    就在門開的刹那，一股遠比之前狂暴百倍的氣息洶湧而出，如同海嘯般拍打著他的意識。
    這股氣息不再是矛盾感受的交織，而是純粹的、極致的瘋狂
    仿佛有無數個宇宙在耳邊同時崩塌，有億萬生靈在靈魂深處嘶吼，理智的堤壩在這股洪流麵前搖搖欲墜，連他體內的三種力量都開始不受控製地紊亂，星塵翼膜的殘片在體表瑟瑟發抖。
    李長生強撐著沒有後退，目光穿透那片狂暴的氣息，望向門後的景象
    那一眼，便成了他此生無法磨滅的烙印。
    門後並非他想象中的宮殿大廳，而是一片懸浮在混沌中的“平台”。
    平台邊緣由無數根扭曲的黑色巨柱支撐，每根巨柱上都鑲嵌著跳動的“心髒”，心髒表麵布滿了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這個外來者。
    巨柱之間纏繞著發光的“血管”，裏麵流淌著暗金色的液體，液體中漂浮著無數縮小的星係，星係裏的恒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誕生又熄滅。
    平台之外，是更加令人窒息的瘋狂：
    無數長著數百隻翅膀的畸形蠕蟲在混沌中穿梭，翅膀拍動的頻率能讓空間產生褶皺，它們飛過的軌跡上，不斷有新的宇宙被撕裂、舊的宇宙被縫合。
    一團由億萬張人臉組成的雲霧在遠處翻滾，每張臉都在發出不同的哀嚎與狂笑，雲霧滴落的“雨水”落在混沌中，竟長出了由牙齒和眼球構成的森林。
    最遠處，有一道貫穿天地的“裂縫”，裂縫中伸出無數根由光與暗交織而成的觸須，觸須末端握著各種形狀的“畫筆”，正在虛空中隨意塗抹
    每一筆落下，都會誕生一個遵循著荒誕法則的世界：有的世界裏，石頭在思考哲學，而生命卻像塵埃般無知；有的世界裏，時間是粘稠的液體，生物在其中緩慢地溶解又重塑。
    而在這片瘋狂景象的盡頭，隱約可見一片更加龐大的陰影，那陰影的輪廓不斷變幻，時而像是一座由破碎星艦堆砌而成的山脈，時而又化作一張吞噬一切的巨口。
    陰影表麵閃爍著無數符文，符文組合成的圖案正是李長生在第三隻眼中見過的混沌星圖，隻是更加完整、更加深邃。
    那，便是阿撒托斯宮殿的一角。
    沒有金碧輝煌的穹頂，沒有莊嚴肅穆的回廊。
    隻有用混沌本源構築的、永恒流淌著瘋狂與創造的“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