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小辛她這兩年因為我的事很不安，剛剛也是，情緒有些太激動了。”
    白芨正在心裏跟係統說話，根本沒太注意餘梓晨的話，等他轉身返回咖啡館，才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背影上。
    江珠提醒她，“他們有點不對勁。”
    白芨點頭，不過她質疑對方的點，是對方的思考邏輯。
    白芨：“我幫你解決的事情，如果後麵又發生了什麽意外狀況，你會去找明姑羅嗎？”
    江珠：“為什麽要去找她？”
    白芨：“因為我的朋友圈裏有她？”
    江珠：“……我不會。”
    白芨：“是啊，特別是你明知明姑羅的手裏沒有我的聯絡方式，我也不讓你告訴她。”
    明姑羅的手裏當然有白芨的聯絡方式，這隻是在舉例，江珠幾乎是在她開口的時候就想明白了這關係。
    他剛剛的注意力都在觀察二人上，倒是沒有很仔細的去聽他們說的話。
    “那你現在……”
    “先安頓下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那兩人都打不過我。”白芨收起手機，言語間帶有自得。
    可盡管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江珠還是有些不放心，想著自己的事不算著急，便打算接下來還是跟白芨一起走。
    兩人找了個酒店，試圖通過梳洗來緩解掉一身的疲憊。
    白芨是靈物，對洗澡水有一定的要求，她先用靈力淨化了一遍浴室，再用靈力去燒水，隨後才泡進浴缸裏發呆。
    最近的事情，還有那對水仙……這種能算是水仙嗎？不過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好像都要摻和一下了。
    “試著聯係一下壽光吧，正好也該告訴林曉轉世的事情了。”
    〖可是要怎麽聯係她？我們沒有她的聯絡方式啊。〗
    “讓餘梓晨他倆來啊，總不能完全不出力吧？”
    因為腦子裏沒有了骷梔的記憶和情感，白芨感覺現在的自己一身輕鬆，在水裏注入靈氣，多泡了好一會，直到江珠來敲門才出來。
    “白芨，你來這裏是因為頓年嗎？”
    白芨沒有否認，“對，他和平哈在一起，所以我過來看一眼。”
    不知道現在的平哈是否還對頓年感興趣，但不管答案是是還是否，平哈現在肯定不會要對方的命。
    可心裏還會有不安，為什麽？
    白芨起初以為是對頓年的擔心，那確實是個懂事有禮貌的孩子，但後來想了想又不對，她的擔心，明顯是對平哈和頓年正在參與的事情。
    飛機剛落地就遇上的這兩個人，會跟他們正在做的事有關係嗎？他們找上自己，目的真的那麽簡單嗎？
    白芨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說給江珠，她討厭他人的視線，卻從來不在意他人的想法，而且她現在還不知道江珠打算留下這件事。
    一旁的江珠看出她不欲多說，也沒再討人嫌，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因為江珠需要吃飯，兩人朝著酒店餐廳走去，但一路上兩人再沒說過一句話。
    到了餐廳，白芨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江珠去點飯。
    〖你現在就聯係餘梓晨他們？〗
    “當然，這麽一會他們也該休息好了，不喜歡速戰速決嗎？”
    〖也不是，你打算怎麽跟他們說？〗
    “當然是直說。”
    江珠帶著飯回來，白芨已經跟餘辛辰說完了這件事，對方好一番掙紮，多次詢問白芨是否有別的辦法，很明顯不想直麵壽光。
    【朱蘭】：那你直接把她的聯絡方式給我，我去找她。
    【梓辰】：……還是我來吧。
    兩人的對話結束在這裏。很明顯，比起直麵壽光，她更恐懼違背壽光的旨意帶來的後果。
    白芨也不是想為難對方，隻是她實在是沒有聯係上壽光的辦法，所以才隻能讓對方來。
    餘辛辰沒有拖延，很快就聯係了壽光，壽光那邊回應的也很快，江珠剛吃完飯，餘辛辰的消息就來了。
    壽光依舊沒有讓白芨加她的好友，但她建了個隨時可以刪的小號來聯絡白芨。
    “真高興你能來找我，好久不見～”
    好友一通過，壽光就打來了電話，語氣裏帶有明顯的喜意。
    白芨頭疼了一下，她不明白壽光為什麽會一直有活力，跟以往她認識的詭物完全不同。
    而且奇怪的是，她好像是真的很喜歡自己。
    白芨：“也沒有很久。”
    壽光：“別這樣說，我對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現在我們兩個有一個月不見了。你明白嗎？親愛的，這對我來說可是二十多年啊！”
    白芨：“……我們應該不是為了聊這個。”
    壽光：“嗯，很好，你果真是我喜歡的那個不解風情的白芨，我沒有被那兩個小鬼騙。”
    白芨：“……”
    壽光：“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你現在如何？我可是聽說了你的事，你在珈特蘭大鬧一通，讓我們兩個資深成員命喪黃泉。”
    “哈哈，你們現在已經要了我們組織裏四個家夥的命了，不會真要把我們一個個都做掉吧？”
    白芨：“目前對你還沒有很強的殺意，不過明姑羅那裏我不敢保證。先打斷一下，我要找林曉，她現在在你身邊嗎？”
    壽光：“在哦，不過作為她的家屬，我需要知道這是我不能聽的話題嗎？”
    白芨：“嗯，還是先不要聽比較好，等林曉決定是否要告訴你。”
    壽光：“太好了！那就是我可以聽得了！”
    白芨：“……”這個詭，是認真的嗎？林曉到底是怎麽受得了她的？
    電話另一頭的人變成林曉，白芨也不管壽光究竟有沒有在旁邊偷聽，走到走廊裏避開江珠，簡單跟林曉說了下轉世的事情。
    不知道這一個多月裏林曉又經曆了什麽，她很冷靜的接受了一切，且語氣十分平靜的拒絕了白芨。
    林曉：“把那個機會留給某個幸運的孩子吧。”
    她曾經的父母多少會有些常見的父母問題，但不可否認那是對很好的父母，更何況他們有過養孩子的經曆，雖然是個悲傷的結局，但這一次他們一定會把孩子養的更好的。
    白芨對她的變化感到有些驚訝，聯想到壽光剛剛的玩笑，她甚至都要覺得這個人仍然是壽光。
    於是白芨難得的多問了一句：“那你呢？”
    林曉頓了頓，“……我，我現在有我自己的故事了。”她的語氣依然平靜，但氣息稍有變化，“更何況，我還有沒有做完的事情。”
    她是懼怕死亡的，轉世回去就相當於死亡，而就算是相同的父母，也不能確定再出生的人仍是她。更何況她現在在這裏，在這個瘋狂魔幻的世界裏，找到了新目標。
    白芨沒有繼續好奇，她輕聲“嗯”一下算是回應，接著就讓林曉將手機還給壽光，她要接著和她說未聊完的事。
    “我回來了！我們斷聯了十五分鍾三十七秒親愛的，我真的很想你……”一切回壽光，空氣都好像變得歡騰，白芨覺得要不是隔著手機，對方都能對自己來一個飛吻。
    白芨：“冷靜點，我找你有兩件事要說。”
    壽光：“嗯～又是情報交易嗎？我喜歡情報交易。那麽我也會準備兩件事來問你。”
    白芨：“……不管如何，咳。第一件事是關於餘梓晨的，餘辛辰想知道他能一直存在嗎？他們也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價？”
    壽光：“天，第一件事竟然是關於別人嗎？還是那兩個小鬼，這些事我記得我應該有跟他們說過的。”頓了頓，壽光不確定的補充，“又或者我沒有說？”
    “算了，不說之前怎麽樣，既然是你問的，我就再說一次。”
    “畢竟是‘神’的作品，我們完全可以把餘梓晨當做是一個獨立的人了。事實上不管是我，還是餘辛辰，都在事後給他做過檢查，他現在就是個普通人類，哦不對，他好像還是個靈原者。”
    “至於代價……嗬～我隻能說，‘神’的禮物，從不是免費的。”
    白芨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之前係統說過的，在未來參考書裏的，男二餘梓晨的結局。
    他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如果那是一本小說，這就是個工具人。可那不是，那是主係統預演的未來，是……
    “‘神’插手的未來。”
    〖……〗
    壽光：“什麽？”
    白芨下意識輕聲念了出來，她頓了頓，沒有接著說，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白芨……〗
    “我在生氣。”白芨收起手機，靠在牆上，低著頭讓人看不見她現在的表情，一隻手隨意抓握了兩下，有絲絲縷縷的黑煙纏繞在她的手上。
    “你之前是怎麽跟我說的？因為世界意識覺得那幾個男孩是麻煩才委托你們降世，然後你們的老大會為你們準備一份未來參考書以幫助你們完成任務。”
    “不，我早該想到的，那本書裏從來就沒有我。”沒有明姑羅他們，可以解釋為氣運之女等主要人物從未與他們產生交集，可白芨呢？
    她在厄林房子作為頓年的庇護所短暫出現過，起初她以為是因為她離開了那裏，為了追殺骷梔，可現在看，係統的未來參考書一開始就被那個“神”做了手腳。
    因為不需要白芨，所以“神”的未來參考書裏從未有過她，可如何確定“從未有過”呢？殺了就好了。
    於是白芨死在了未來參考書之前。
    為什麽之前沒有想到呢？這麽大的問題，為什麽一直忽視了？
    因為係統的話太自信了嗎？還是……
    “也許在做接下來的事情前，我需要先檢查一下腦子了。”
    〖可我已經做過升級……〗
    “你升級的是你自己，又不是我的腦子。”白芨打斷係統的話，“你之前帶來的麻煩，不意味著隨著你升級就完全消失了。”
    腦子有問題是大事，白芨知道自己不是很聰明的那類，可至少不要過於愚蠢吧！
    她給江珠發了個消息，接著便要聯係帝麟，可撥通前，她又停下了。
    這種事情，正常來講應該是要找無所不能的帝麟的，但此前她又不是沒帶著係統跟帝麟接觸過，帝麟也知道係統的存在，要是真有毛病難道他看不出來嗎？
    難道真的是她自己犯蠢？還是因為她沒有特別在意過那本未來參考書？
    〖白芨？〗
    “也許不是腦子有問題。”白芨相信帝麟，雖然他是個謎語人，也有隱瞞，可他的隱瞞從不會傷害她。
    那人是父親。
    白芨放下手機，打算再去看一遍未來參考書，這本被“神”做過手腳的參考書，一定有“祂”夾帶私貨的痕跡。
    她回到酒店房間，重新翻閱了一遍未來參考書，因為篇幅過長，白芨很快就沒了耐心，開始跳躍式閱讀。
    讀完一遍，雖然有些驚訝於氣運之女的一些想法和做法，但其餘的想法並未有任何的改變，這本未來參考書還是很——
    白芨：……
    認同。
    是認同。
    這本未來參考書，盡管會覺得它有些地方很是離譜，但依舊不會有任何的質疑感，不會有自己對於這件事的思考——也就是不會去想它的不合理性。
    屏蔽個人思考能力的完全認同。
    可當白芨想通這些後，那種控製感又消失了，說明這本“書”也不能做到一直影響。
    考慮到係統也從未察覺過異樣，還有它本來要綁定的對象……
    “所以那個‘神’更想殺我了。”因為她不止是殺了“祂”的部下，還擾亂了“祂”的計劃，一直在跟“祂”做對啊。
    本該死掉的存在竟然能複活還做了這麽多事，很難不恨吧。可能這裏麵也有對自己錯誤判斷的惱怒，現在白芨於“神”來講，已經是黑曆史一般的存在了。
    “這就是被人懷有強烈的情緒惦記著的感覺嗎……”白芨低頭看向她的雙手，一動不動的，“嗯……沒有實感啊。”
    又靜默地看了四五秒，確實是沒有任何情緒，於是白芨又默默地放下手。
    不過，這跟她和那個“神”之間的結的梁子完全沒關係。因為就算她對被神惦記著這事毫無情緒，也不妨礙當“神”出現在她麵前時，她會狠狠地揍對方一頓——
    僅僅是，以。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