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 章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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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偏偏說出了時辰,到底是個孩子,不知道有時候模棱兩可,時間範圍越大,反而不出錯嗎?
    他做了這麽些年的欽天監監正,也不敢說什麽時辰下雨什麽時辰起風!
    接到陛下傳喚,欽天監監正崔球連忙過來。
    宋錦繡第一次見崔球。
    這人有五六十歲,白發,紅臉,背有些駝,穿著一個黑袍,仿佛大祭司似的。拄著一個拐杖,走路卻大步流星。
    皇上問道:“崔愛卿,你觀天氣,最近幾天可有什麽不妥?”
    崔球彎腰,道:“回陛下,臣觀天象,今夜有小雨,明天有北風,北風不大,天氣濕冷,後天是個豔陽天。”
    皇上問道:“哦,那大後天呢?”
    崔球道:“陛下,看三天已經是極限了,後天看不準,隻能推算。”
    “哦?那你推算出了什麽?”皇帝追問。
    崔球道:“具臣推算,豔陽過後,可能會起風,風吹雲散,應該會有幾天好天氣的。”
    皇上皺眉,看向宋錦繡。
    宋錦繡道:“陛下,大後天是晴天不假,可這幾天降溫,空氣濕冷,冷空氣遇上風團,可能會形成大風天氣,回旋風團會聚集大量雲層,引起落雨。
    可後天天晴,陽光使地麵氣溫回升,又是冷熱交替,下冰雹的可能性很大。
    即使不下冰雹,隻是大的狂風暴雨也應該通知老百姓躲避的。”
    崔球這才看向宋錦繡,其實他一進來就注意到她了,隻是裝作看不見,暗中打量罷了。
    這丫頭怎麽看都極其平常,要說有什麽特別的,那就是膽子大,眼神靈動而已。
    充其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惜沒有家族庇護,長輩教導,到底年齡小,不知道藏拙罷了。
    他看向宋錦繡,道:“小友說的也許有道理,不知是哪裏陰陽戶出身?你這觀點我沒聽過,風團是什麽雲嗎?還望不吝賜教。”
    宋錦繡:“賜教不敢當,你要是想學,回頭讓欽天監的官員抽一個時間,我給你們上幾堂公開課就是了。”
    崔球被她的話噎得差點撅過去。
    這孩子莫不是個棒槌?這哪是不知道藏拙?這就是個等著翻天的牛犢子。
    好賴話分不出來?自己這是諷刺她的好不好?
    宋錦繡:這老頭說話陰陽怪氣的,不過她懶得計較。
    欽天監就這點本事可不行,自己雖然懂得不多,可畢竟她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華夏五千年積累的經驗,隨便說一些常識,恐怕就能讓他們受益匪淺。
    如果能推動蒼梧的天文文化進展,也算是行善積德了吧?
    最近她發現,菩提樹仿佛長高了。
    尋寶鼠君君曾經說過,寶丫的恢複,不僅需要草木靈氣,還需要功德值。
    皇帝皺眉,“宋愛卿如此肯定有狂風至,你們欽天監當真一無所覺?”
    崔球皺眉,道:“皇上,坎天之術,沒個十年功夫是連最基礎的風水知識都學不全的。
    夜觀星,日觀雲,正午風水盛。
    斷風雨陰晴缺一不可。
    坎天之術神鬼莫測,也最忌諱口無遮攔,信口雌黃。
    臣隻能看三天,後麵的天氣不知道不敢打誑語。”
    意思就是說:看個風水都得積累十年的經驗才成,眼前這位才多大?
    這孩子明顯就是說瞎話,信口雌黃騙人的。
    而臣,憑的是真才實學,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打誑語。
    宋錦繡撇嘴,這老頭話中有話啊?
    看個陰晴圓缺還得結合風水五行?小孩子都知道看雲識天氣好不?
    “陛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既然宋博士信誓旦旦,不妨讓人通知下去,讓老百姓這幾天就待在家中避險吧?”兵部尚書周坤冉一臉的正氣凜然。
    崔球這老小子都說看不透三天後的天氣,小丫頭卻信誓旦旦說有什麽能折樹的大風暴雨,還有什麽冰雹?
    大冬天下冰雹,她可真能白活。
    這要是陛下聖旨一下,卻什麽也沒發生,這丫頭的欺君之罪……
    想到這裏,周坤冉眼神內斂,露出一副為民請命的慷慨激昂來。
    他高聲道:“如果能救百姓於水火,陛下大善也!”
    宋錦繡看了他一眼:這老頭,積極的有點過了頭。
    一看就沒安好心。
    皇帝皺眉,瞪了兵部尚書周坤冉一眼,這老小子安的什麽心?
    聖旨是那麽好下的?
    他是天子,天子一言,言出必踐。
    真有風雨好說,要是沒有呢?要是那幾天當真如崔球所言是晴天呢?
    言而不實,以後他這個皇帝的話還有人信服嗎?
    宋錦繡明白皇帝在顧慮什麽,周坤冉和崔球也知道。
    隻是皇帝對這丫頭太過於寵愛了,他們巴不得讓皇帝吃一次虧,隻有這樣,皇帝才可能厭惡她,否則,她的風頭將無人可及。
    宋錦繡道:“陛下,您要是有所顧忌,以欽天監的名義發布消息也可以的。”
    隻要能幫到老百姓,她不介意把這個功勞讓給欽天監。
    “陛下,不可呀,欽天監掌觀察天象,推算節氣,製定曆法,乃民生之大計,國運之所在,萬民之所依,豈可為了無知小兒信口雌黃而害萬民呢陛下!”
    崔球高呼著“陛下,不可。”
    他五體投地,跪地磕頭,仿佛這聖旨一下,就是要他去死似的。
    我去,什麽叫為了無知小兒信口雌黃而害萬民呢?
    真是誅心之語!
    自己在他口中是什麽?
    害人精?趙高?魏忠賢?蘇妲己呀?他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來個清君側了?
    宋錦繡聽了他的話,不由柳眉倒豎。
    她譏諷一笑,道:“欽天監掌觀察天象,推算節氣,製定曆法,乃民生之大計不假,
    但國運之所在是皇上,萬民之所依也是我們聖明的陛下,跟你欽天監有毛關係?
    你欽天監是陛下的欽天監,是蒼梧的天文機構罷了。
    你的職業就是觀察天象,推算節氣,製定曆法。怎麽還想往國運上扯啊?
    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推出來一個聖女,聖子的,要和陛下平起平坐,指手畫腳我蒼梧的國運了?”
    宋錦繡順著,站在皇帝麵前,張開雙臂把皇帝護在身後,衝崔球呸了一口。
    “我呸,吃的是蒼梧百姓供養的飯,端的是我們陛下賜給你的碗,咋滴?要造反呢?”
    奶奶的,扣屎盆子誰不會?
    劉仁修被宋錦繡的小舉動弄得心頭一暖。但隨即他眯了眯眼:聖女,聖子?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