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本將乃雲中郡武泉塞障塞尉王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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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了!”
    還未走遠的王蒼幾人同樣聽到了那聲叫喊,心中大感壞事。
    呂布麵帶驚色的看向王蒼,有些焦急的說道。
    “賢弟,這該如何是好啊?”
    王蒼知道這會兒如果馬上逃離,也許能夠逃出生天,但跟隨自己許久的陳寬陷在敵營,如今見死不救的話,事後塞中諸人該如何看待自己?
    緊急思考了刹那,王蒼心想:陳寬不能不救!死則死矣,如今有呂布和高寶在,也許事有可為。
    心中有了定計,王蒼衝著呂布幾人大聲喊道。
    “大兄,救人!”
    “裹挾起這些奴隸衝擊營帳,這次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好!”
    呂布放聲大笑,一馬當先的就原路折返回去,成廉、侯成幾人久在呂布帳下,自是緊緊跟隨。
    高寶雖然有些智計,但骨子是好戰多些,自然不甘人後,緊緊的跟上前去。
    王蒼看向黑牛幾人,用鮮卑語說道。
    “我放你們一條生路,滾吧。”
    說完,深深的看了黑牛一眼,這個中年牧民,其實用的還挺順手。
    但沒想到,剛轉身離去,黑牛就拽著兩個不情不願的兒子跟了上來,撅著屁股討好道。
    “大人,剛剛那些人已經知道我們幾個是一夥的了,這會兒逃跑,後麵被查出來還是要死,不如跟著大人。”
    王蒼有些失笑,這牧民有些意思,當即拍了拍黑牛,口中勉勵道:“如果你能活下來,讓你替我養馬。”
    黑牛聽到了王蒼的承諾,臉上有些沾沾自喜,口中大聲應是,寸步不離的跟著王蒼。
    他那兩個兒子黑著臉,要不是手上沒有兵器,其實挺想給這漢人來一刀的,畢竟平日裏他倆能欺負的最多也就是部落中的漢人奴隸了。
    至於剩下那兩個牧民,見王蒼不理會,幹脆貓著身子就往陰暗處逃去。
    卻說陳寬那邊被一群老年奴隸圍著,手上短刀隱而不發,但這些老人一邊在口中念叨著,一邊貼了過來,讓其有些為難。
    正好這時前麵在門口的嘟囔的士卒衝了過來,把身前的幾個老年奴隸砍倒,其中就包括前麵的那個老丈,口中罵罵咧咧道。
    “狗奴,別擋路。”
    陳寬瞧準機會,趁其不備,手中短刀送出,閃爍著寒光的鋒刃徑直的透過鮮卑士卒的喉間。
    隨手在喉間攪了幾下,殷紅的鮮血從鮮卑士卒喉間的血洞中冒出,嚇得周邊那些老年奴隸退的遠遠的,已然不敢再靠近。
    其他幾個鮮卑士卒一時間被駭得不敢上前,陳寬一邊把短刀從那鮮卑士卒喉間抽出,一邊輕描淡寫的在其身上抹了幾下,心想。
    可惜我那長鈹沒帶來,不然早就殺散了這幾個鳥人。
    匆匆趕來的呂布等人沒用多久,快步回到了前營門口,那中年士卒倒是有些勇力,招呼了身邊的幾人一聲就率先迎了上來。
    呂布正愁一個個殺太費事,如今抱團來了,正合心意。欺身上前,短刀太小,呂布嫌棄用的不慣,故而帶的是繳獲而來的四尺馬刀。
    真不愧是後世的飛將呂布,此刻倒是有些初見猙獰。
    那中年士卒手中馬刀精致些,有破麻布纏著,瞧著呂布那把,不過是兩片木片夾著的薄薄的鐵片罷了。
    麵對身強體壯呂布,竟也不覷,還托大的當頭就是一刀對著呂布砍了過去。
    呂布輕蔑一笑,竟然被一個小小的胡狗瞧低了,迎著那刀鋒斬了過去。
    “哢嚓!”
    那中年士卒的馬刀應聲而斷,雪白的刀鋒在士卒的瞳孔中不斷擴大,眼中的視野不斷旋轉,一具無頭的屍體頹然倒在地上。
    呂布看也不看,迎麵衝進士卒群中,左邊一拳打的那人臉頰凹陷,右邊就是一刀劈過去,差點把那人半邊身子砍下。迎麵又是一腳,正麵衝來的士卒被踢得倒飛出去,連連撞倒兩人才停止衝勢,看得跟在身後的王蒼不斷咂舌。
    真不愧是呂布呂奉先啊!
    不消片刻,這幾人輕輕鬆鬆的就被呂布殺散,高寶、候成幾人都沒摸到衣腳,道路就暢通了。
    幾人腳下不停,徑直衝到前營,打眼一瞧。
    還好,陳寬隻是被圍在中間,暫無大礙,王蒼放心下來,衝著陳寬大喊道。
    “陳寬,把這幾人殺散,甄太守的萬餘精兵頃刻就到!”
    那幾個鮮卑士卒聽不懂,但轉頭看去,王蒼幾人把通道封死,這下想逃隻能死戰了。
    那些老年奴隸臉色晦暗,紛紛離得遠些,看向王蒼幾人的眼神猶豫不決,但矮帳裏的其他年輕些的奴隸聽到叫喊,都自發走出矮帳。
    隻見到,陳寬、呂布幾人手起刀落,剛欲死戰的幾個鮮卑士卒就被切瓜砍菜般被殺淨,一時間,那些有心的心思都開始活絡了起來。
    陳寬走到幾人身前,快速的把剛才的經過簡單交待了一番,說話的同時,還看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老丈。
    那老丈身下早已積了一灘汙血,眼睛緊緊的盯著陳寬,人已死去多時,但那眼中的惡毒神色還殘留在雙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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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寬歎了口氣,蹲下身去幫其撫平雙目,一滴渾濁的淚從眼眶中擠了出來,沒多久就被凍成一粒冰珠,兀自掛在臉上,但已無人會多看一眼了。
    那些從矮帳中走出來的青壯奴隸隱隱抱成團,在為首的一人的帶領下走近前來。
    王蒼心想:有此人在這,想裹挾這夥奴隸隻能智取了,收斂了下神色,走上前去先聲奪人。
    “本將乃雲中郡武泉塞障塞尉王蒼,汝是何人?”
    領頭的那人看著大概三十來歲,頭上的頭發不長,大概六七寸的樣子,想來是觸犯律法被髡過,不知是被裹挾而走的還是逃了出來後,在塞外給鮮卑人當牛做馬。
    那人說話還頗為知禮,對王蒼還算客氣,麵帶恭敬的喊道。
    “小人喚作張林,不知太守帶兵前來,現在何處。”
    卻是個奸滑的,聽到王蒼先前在營門喊的話,所以先問援兵。
    如果王蒼所言為虛,大不了把王蒼擒住,獻給鮮卑人,如果太守真來了,就助王蒼一臂之力,看來還是個有些小聰明的。
    王蒼一手提刀,一手取出一物,拋給張林,說道。
    “信物在此。”
    張林穩穩的接住那物,卻是個用黃綬裝起來的小袋子,打開來一看,是個小巧的銅印。
    上麵用小篆清晰的篆刻著四個大字。
    “塞尉印信!”
    ......
    漆黑的夜色下,塞北的寒風如同細刀般割在身上,雲中縣的人煙愈發凋敝,隻有城門樓處稍微有些火光,兩個守夜的士卒兀自搓手蹬腳,嘴裏罵罵咧咧著些。
    “他母的,這天能凍死人。”
    “要是有口酒喝就好了。”
    這時,遠處的官道上有一道豆大的火光浮現,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兩個士卒機敏的抓起靠在牆邊的短矛,警戒的看向那由遠及近的騎士。
    那騎正是宋喜,隻見其身上裹著厚厚的複襦,兩條粗腿使勁的夾在馬上,臉上被凍的青紫。
    從鼻間流出的清水被凍成冰條似的貼在唇上,伴隨著呼吸噴出的熱氣又溶成水,被風一過,複凝成薄膜貼在唇上,看得倒是有些臉青唇白的樣子。
    本來大家都是斥候,自己也是個伍長,不過是外出偵查幾天,和自己一什的什長王蒼一下子變成了兩百石的塞尉,自己變成了他的親兵,被指派了個送信的苦差事。
    戰馬沿著官道疾馳,遠處的雲中城在眼中愈來愈近,宋喜空出右手,把凍的僵硬的手伸進襦中借些暖意,一股刺痛感從手掌表麵的皮膚上傳來。
    快到城牆邊時,宋喜伸出手揮舞著火把叫喊道。
    “速開城門,有緊急軍情自武泉塞送至!”
    望樓上的士卒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了,雲中作為郡治,時不時就有些信使夜間才至。
    左邊的那中年士卒衝著在城門前勒馬的宋喜喊道:“可有符信?”
    宋喜也不惱,從馬鞍邊掛著的布囊中取出一道帶齒的木質符信,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把符信放在火光下,大方的展示給守夜的士卒查看。
    城牆高不過兩丈餘,但城門樓上又添丈餘,作為了望使用,隔著十來米,士卒勉強看清了宋喜手中的符信,一邊扁平,一邊帶著細密的齒痕,上麵書寫的小字自是看不清。
    想起暮色時分,附近的郵置送來的消息,有小股鮮卑入寇。
    士卒心中盤算了下,害怕宋喜是過來賺開城門的,決定還是等等,衝著城牆下的宋喜喊道。
    “如今城門已閉,城中實行宵禁,且在附近亭舍歇息一晚,明早再來!”
    立馬於城牆前的宋喜聽到這話,臉上醞釀著怒氣,但還是強自壓了下來,從懷中的裏衣中取出貼身帶著的帛書,再次衝著上方的士卒喊道。
    “此乃武泉塞障塞尉的親筆帛書,鮮卑入寇,十萬火急!”
    那士卒本就膽小,哪還聽得了鮮卑二字,如同被點燃的炬火般,語氣不善的對著宋喜嗬斥道。
    “說了明天再來,你要如何?還不快滾!”
    接連被拒的宋喜一時間急的手上青筋暴凸,但也無可奈何,剛準備走,兩道急促的馬蹄聲一前一後響了起來。
    宋喜偏頭看去,一人乃是嗇夫打扮,還有一人看樣子分明是燧卒的裝扮,心中隱隱有些不妙。
    兩道聲音適時傳入耳中。
    “鮮卑大舉寇邊,快開城門!”
    “烽燧發三炬火!”
    這下那士卒站不住了,雙腿一軟就坐倒在地上,呆呆的不知所措,另一人趕忙下了城門樓,招呼其他值守的士卒打開了城門放幾騎進來。
    宋喜也不倨傲,領著剩下兩騎縱馬直奔城中心的太守府,刺耳的馬蹄聲踏碎了夜空,也驚醒了城中的諸多百姓。
    從上空看去,馬蹄踏動間,點點微光一路相隨。
    北門的裴裏離得最近,裴虔從榻上坐起,披了件複襦走出房門,從院中向遠處看去,漆黑的城牆上變得燈火通明,人聲嘈雜。
    裴虔幹癟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憂容,伯羽這孩子好像當上了塞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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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府,後院會客廳中。
    未著官衣的甄厲隨便穿了件袍子,剛派人去通知郡中諸吏前來,這會還沒到,廳中的婢女點起燭光,甄厲先拿出王蒼的帛書,就著明亮的燭光看了起來。
    還未看完,最先趕過來的是郡長史袁敞和新上任的五官掾梁詡,甄厲稍稍鬆了一口氣。
    袁敞作為名族子弟,自然是有一番能力的,郡中的大小事務多是他在負責,甄厲把看到一半的帛書遞給袁敞。
    袁敞快步上前,和梁詡二人仔細的過了一遍,梁詡還沒看完,袁敞眼珠子左右轉動,就已經信息記在腦中,閉上雙目,袁敞開始思慮起來。
    這時,住的遠些的主簿和功曹、兵曹掾張楊等也陸續趕到。
    甄厲見人到了差不多了,吩咐幾人先落座,讓梁詡把帛書交由幾人傳閱一番。
    還沒等看完,甄厲就帶著些急迫的語氣問道。
    “烽燧示警,發三炬火,此次入寇的人數最少也在五百以上,吾觀武泉塞新任塞尉王蒼送來的帛書上言,觀入寇的鮮卑營帳,恐有近萬眾之多,希冀郡中發些郡兵過去,諸位,這該如何是好?”
    梁詡作為前任塞尉,剛走不久就發生這種事情,著實有些後怕,畢竟武泉塞人少,加上無險可守,弄不好,就此丟掉性命也大有可能。
    但收了王蒼這般多的好處,又不能不救,終究是豪氣壓住了恐懼,梁詡開口建議道。
    “府君,下吏覺得,守雲中必守武泉塞。如武泉塞失守,鮮卑就可依托隘口,進可長驅直入,退可托庇於石城自守。後續鮮卑人可以源源不斷的從塞門增派援軍過來,如此一來,不可不救。”
    主簿和功曹是本地世家大姓,主簿胡平家中經商,家族產業多在城中。
    功曹喚作張亮,自王蒼之父王安逝後,這功曹的位子就是由他來接過的。雲中城外良田小半多都是他家的。
    此二人把控著雲中郡的糧食和貿易,家中賓客、徒附甚多。
    他們知道,郡兵本就隻有千餘,如果再增援武泉,那雲中的守禦力量就不足了。
    這二人最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抵禦鮮卑入寇,反而是如何保住自家的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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