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赤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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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疾馳的日律推演一邊拍馬,一邊神色大喜的看向身邊的親衛統領說道。
“赤閭,幹得好啊,這些漢狗一點防備都沒有,等回到了聚落中,我要好好賞賜你。”
落後日律半個馬頭的赤閭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手上抽動馬鞭的速度快了些。
一個多時辰前,接到斥候的消息,日律推演嘴裏叼著根半生不熟的羊腿,一邊奪路狂奔,一邊吃個不停。
但沒跑多遠,就被赤閭抓住馬韁,一把攔了下來。
“大帥,不能再跑了,等到戰馬都跑死了,那會兒一定會被漢人追上的。”
“到時,想跑都跑不了了!”
日律推演聽到這話沒有回應,口中猶自嚼個不停,他是真餓了!
赤閭見自家大帥這個反應,心中歎了口氣,說道:“我要留下來。”
這話一出,日律推演終於不吃了,有些發怔道:“為何?”
“我願留在此處替大帥鼓動聚落裏的牧民,然後與大帥裏應外合,共同夾擊漢人。”
“放開,放開,那我走。”
看著這被餓昏了頭的大帥,赤閭鼻子有些發酸,曾經那意氣風發的大帥,現在就像一個失了魂靈的人,哪還有半點草原雄主的樣子。
三年前,大帥可是把漢人的上萬精騎給吃幹抹淨的雄主,三年後,竟然變成了嘴裏叼著根生羊腿還舍不得離嘴的醃臢貨色。
緊緊攥著馬韁不肯鬆手的赤閭耐心說道:“大帥,我要留在這個聚落,但不是為了給漢人多送一顆首級,而是,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大帥,你看看周邊的親衛,你再去看看他們胯下的戰馬。”
日律推演那赤紅的雙目望去,周邊的許多親衛竟然是把自己綁在戰馬上,還有些竟然直接睡著了!
往下望去,連續奔逃了快兩天兩夜,許多戰馬已經瘦下去一大圈,馬腹幹幹癟癟,肋骨根根分明,懂馬的他自然知道,這些戰馬已經不行了,最多再有半天,就要跑死在路上。
但他還是不肯承認自己不行,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赤閭,大聲嘶吼道:“那我能怎麽辦?”
“漢人仗著兵甲堅利,那我能怎麽辦?”
幾滴沾染著肉絲的腥臭唾沫噴到赤閭臉上,但他沒有擦,還是細細的說道:“正是如此,不如就在這裏和漢人決死。”
“隻有兵戰而死的大帥,沒有如同一條野狗,狼狽奔逃而回的大帥。”
想起回到日律部,那些牧民,那些長老,那些族中貴姓會如何看待自己,一個搶不到糧食奴隸,一個不敢拿起馬刀的大帥,那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想明白了這點的日律推演歎了口氣,驟然間如同老了幾十歲一般,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環繞著他,隻能把希望寄托給眼前這個陪伴了自己許久的中年漢子。
“去吧,赤閭,我是最信任你的。”
“嗯。”
簡單應了一句,赤閭單騎而走,在日律推演看不到的地方,臉上的神色越發凝重。
悄然的把戰馬藏在了兩三裏之外,赤閭快步奔行到聚落周邊,然後找了處無人的氈帳藏了起來。
而王蒼等人也沒料到,日律推演已經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還能有這種魄力。
但正是這種錯誤的估算,讓赤閭有了可乘之機。
等了沒多久,幾騎漢人打扮的騎兵來到聚落外,抓了一個正在聚落中喂羊的牧民,然後頭也不回的就折返回去。
又等了一會兒,百餘騎的聲勢巨大,緊躲在氈帳中的赤閭默默朝著大鮮卑山的方向跪了下來,開始默默祈禱起來。
興許是對大鮮卑山的祈禱起了效果,這小半個時辰一直沒有人來這處偏鄙氈帳,讓赤閭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悄悄掀開帳門,一路故作自然的赤閭徑直找到之前見過的那位長老,開始威逼利誘起來。
“大帥此刻就在聚落之外,等下大帥攻進來的時候,你們負責到漢人身後襲擊他們,聽懂了嗎?”
那長老想起之前王蒼等人的所作所為,微微沉默了一瞬,但很快就換上了一副仇恨的表情,說道:“聽大帥安排。”
“好,你負責與落中其他人接觸,不聽話的,就...”
說到這裏,赤閭做了一個割頭的手勢,那長老看懂了,然後微微歎了一口氣。
隨後的事情進展的都還算不錯,許多老人、婦女欣然應允。
畢竟,許多落中的青壯都有死在漢人手中的經曆,和漢人的仇恨說一句刻骨銘心也不過分,他們自然不會拒絕。
見事情竟然順利到這種程度的赤閭神色驚喜,難道,真的是大鮮卑山在保佑自己?
趁著漢人沒有防備,赤閭特意繞了個路,從另外一個方向折返過去,然後一路跑到藏馬的地方,顧不上休息,一路氣喘籲籲的找到了日律推演等人所在的地方。
“大帥,成了!”
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日律推演眼神凶厲,一雙栗色的瞳孔周邊盡是血紅,眼底中盛滿的是憤怒與瘋狂。
多次被王蒼這小狗羞辱,如今終於被他抓住機會。
這種刻骨之恨,把他折磨得如同一隻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
草原上的漢子,有仇必須,當場就報!
“上馬!”
“此戰如勝,回到聚落中的時候,一人賞賜百落牧民!”
“大帥萬勝!”
休憩了一陣,又稍微填了點肚子的眾多親衛這會感覺氣力上來了些,翻身上馬,拔出腰間的馬刀,在日律推演的激勵之下顯得異常亢奮。
伴隨著馬蹄陣陣,日律推演那股子豪氣似乎又回到了身上。
隻可惜,雖然赤閭緊趕慢趕,但日律推演等人來到聚落外的時候,王蒼等人已經飽餐一頓,與他們所想的結果差了些許。
但好在漢人此刻並無防備,也算是運氣不錯吧。
“陳寬,宋憲。”
“老狗的騎兵沒有我們多,不要在聚落中與他們糾纏,到空曠的聚落外,那時再慢慢炮製這老狗。”
“唯。”
二人大聲開始吆喝起本部士卒,但當陳寬拿起自己那把家傳的長鈹的時候,一道清脆的斷裂聲傳來,長鈹那薄薄的鋒刃忽然從中間掉落下來一截。
看的陳寬一呆。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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