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主人還未歸來嗎？”
    王蒼家宅前，一身儒服整理得一絲不苟的王允皺了皺眉，看著眼前滿臉討好的胡人，略帶一絲不滿的問道。
    自王蒼出門後不久，王允便來到門前，詢問王蒼是否歸家。
    而這一次，是王允第三次以同樣的問題問乞伏罌了。
    作為監門，乞伏罌自然認得王允，知曉王允是自家主公的族父。麵對他，乞伏罌恨不得拿出對待自己父親那般的恭敬態度，回道。
    “王公，我隻是個守門的。”
    “您問我，那我肯定隻能說主公即將歸來啊。”
    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王允擺了擺手，沒有過多的刁難乞伏罌。帶著滿心的憂慮，轉身便往外走去。
    其實王允在心裏也知道，以乞伏罌這種賤役，確實不配知道王蒼去哪裏了。
    隻是自家族侄第一次休沐，不應該在家中梳洗一番，怎麽還想著往外跑？
    難道是去逛女閭了？
    這個荒誕的念頭剛從心底生出，王允就把它給否決了。
    搖了搖頭，作為長輩的王允了解王蒼的過往，對於這位在自己眼中屬於“好孩子”模板的族侄，心中還是非常滿意的。
    畢竟，如果伯羽他品行不端的話，能在茅廬中苦熬三年為父母守孝嗎？
    加上自己把義女刁蟬送給他做妾，其家中又有那麽多年輕貌美的女子，他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往外跑？
    隻是，王允越往深處想，心中的疑惑就越多了些。
    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
    想了許久，直到王允走回了家都沒想明白。
    其實，王允今日來找王蒼不是為了責問他，也不是為了訓斥他，而是為了問問，前幾日的宮掖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王美人會離奇死亡。
    離奇死亡就算了，伯羽這孩子也參與到了其中，這就更加的耐人尋味了。
    作為他的長輩，王允覺得自己有義務，也有責任代替其先考，為他指明道路。
    隻是伯羽這孩子，一日日的，怎麽老喜歡往外跑？
    “哎。”歎了口氣，王允覺得，等到日後有機會再問吧...
    就在王允上門來尋王蒼無果的時候，另外一邊，何氏在洛陽的家宅中，除開何豔因為身份原因，不方便離宮之外，剩下的幾位在洛陽的何氏嫡係盡數到場。
    雖然南陽何氏在後世的名氣算是爛大街的臭，何進本人亦被“大發明家”羅老師安上一個“無謀”的恥辱高帽。
    但不可否認的是，在中平五年188年）之前，何進以及何氏的發展還算是中規中矩。
    而何氏在洛陽的這一處宅院，也算是中規中矩。宅院不大，位於城南，看著是個三進樣式的。
    會客廳中，最中央的空地上擺放著一方案幾。在案幾邊上，依次擺放著三處坐席。
    長兄何進，當仁不讓的高居其上。二兄何苗，居於右側的次席。而年紀最小的何麗君，則是坐於末席的左邊。
    在中間的案幾上，還擺放著一尊造型奇特的侍女狀的油燈。侍女身姿窈窕，雙手作托舉狀，舉著一方青銅燈籠。燈籠開口，直對廳門。
    燈籠內，油燭的火光明滅不定，將寬大的會客廳一會兒照得亮堂堂的，一會兒又快要熄滅一般，暗沉沉的，好似沒甚麽生氣。
    兄妹三人間的氣氛略微沉悶，許久沒人開口。
    最終，還是坐在上首的何進率先開口道：“這件事，還是做得太刻意了些。”
    坐在末席的何麗君嗤笑一聲，嬌聲道：“大兄，姐姐那性子，你從小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作為長兄的何進如何不知道？
    但自己等人能成為兩千石的大吏，還是得靠著這位好妹妹的姿色，靠著天子對她的恩寵才能長久。
    “王美人受寵就受寵吧，可再怎麽受寵，也動搖不了大妹的皇後之位，也動搖不了辯兒未來的天子之位，也動搖不了我何氏作為外戚的地位！”
    “這一次，大妹魯莽了！”
    話落，何進臉上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說道：“但好在，曹侯、張侯、趙侯等人是支持我何氏的。”
    “不過這一次，他們所出的財貨，要由我何氏來出。”
    作為與何進異父同母的弟弟，何苗沒有繼承到何氏的基因，整個人不僅幹瘦，皮膚也是黢黑得和個普通黔首一般。
    聽到宦官幫忙，在其中斡旋，稍稍鬆了一口氣，說道。
    “大兄，能用財貨解決，此事是再好不過了。”
    何進聞言，那張滿臉胡須，但又溫潤如玉的臉上有些掙紮，回道：“阿苗，哎...”
    “此事是好解決，但那可是幾千萬錢啊！”
    “我已將南陽老家的全部家產變賣，也隻是堪堪夠將曹侯他們的錢給還上，而且還需準備一份厚禮給他們。”
    “哎，這份厚禮，我都不知從何處尋。”
    說到這裏，何進的眼神數次望向何麗君，口中也欲言又止。在他的眼神深處，滿是猶豫與不舍。
    作為與何進一同長大的兄弟，何苗知道自己這位兄長的性子，見其眼神，已然知曉何進心中所想，當即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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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麗君，過了明歲，你也到雙十之齡了吧？”
    聽到這話，何麗君愣了愣，回道：“二兄，麗君已有心上人了。”
    何苗聞言，略帶些尷尬的笑了笑，覺得這個惡人，還是讓大兄來做吧。
    何進雖然也很喜歡自己這個小妹，但為了何氏，隻能讓她犧牲一下自己了。
    “麗君，王美人這事，張侯出力最多，加上他家又是潁川人，離我南陽不遠，我等也算是半個鄉黨...”
    “等等！”
    何麗君出聲打斷何進，神色間滿是不可置信，問道：“大兄，二兄，你們可是要將我獻給那閹人做妾？”
    何進擺了擺手，說道：“我怎麽舍得將你送予張侯呢。”
    “不過，張侯之子的年歲與你相仿，其家又是潁川豪族，配我何氏女，也是堪堪夠的。”
    “也就是說，大兄要麗君為家族，嫁給張讓那閹人的子嗣為妻？”
    “也不能這麽說。”
    “麗君啊，潁川張氏不算差，加上我之前在潁川為太守時，張氏多有相助...”
    “好了！”
    何麗君將何進的話給打斷，滿臉哀傷的看著何進說道：“大兄，我已有愛慕之人。”
    “麗君，張...”
    “停！”
    “讓我把話說完。”
    見何麗君的情緒有些激動，何進的話憋在嘴裏，想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來。
    “大兄，如若是一士族子弟，麗君可能還會同意。但張讓何許人也？”
    “閹人！”
    “大兄，麗君自從出了南陽，便再沒求過你。這一次，就這一次，這次是最後一次。”
    “起碼在選擇夫君的事情上，讓麗君任性一次，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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