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萬安頹然地搖著頭，“孟晚，我不會下去的。
    我也不是想以死威脅你什麽，我隻是想在死之前麵見你一麵，和你說聲對不起。”
    孟晚皺著眉頭，壓著心中的憤怒，語氣平和道：“你不下來，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宋萬安麵如死灰，苦笑，“沒關係，我本來也沒打算奢求你的原諒。”
    說著宋萬安將懸在牆內邊的假肢抬起，兩條腿都蕩在牆外邊。
    宋萬安的半截屁股坐在牆上，隻要稍微動一下，就有可能掉下去。
    四名消防員用眼神和手勢交流如何救人。
    “萬安，不要跳。”賀琉芳急得臉色發白，衝上前，走了幾步被宋萬安叫住，“媽，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馬上跳下去。”
    賀琉芳嚇得趕緊停下腳步，無力地佝僂著身子，求助孟晚：“孟晚，你勸勸萬安，賀伯母求你勸勸萬安。”
    賀琉芳已經完全沒有理所當然的氣焰。
    此刻隻要宋萬安能下來，賀琉芳跪下來求孟晚都願意。
    孟晚皺著眉頭，一顆心被提了起來，懸在空中。
    她忽地意識到宋萬安不是想威脅她，而是真心求死。
    她思索片刻，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宋萬安，平靜開口：“宋萬安，你要跳，我不攔你。不過你先等我把話說完。”
    賀同州見狀，似乎猜到孟晚想做什麽，跟在孟晚後麵，挪著腳步上前。
    宋萬安盯著孟晚看了會兒，才調整姿勢，將那條蕩在外牆邊的假肢重新抬回牆內邊。
    孟晚冷靜地問道：“宋萬安，你還喜歡我嗎？”
    宋萬安愣了一下，旋即脫口而出：“喜歡，當然喜歡。”
    孟晚向前走了兩步，嗬嗬一笑，“那你現在這種行為是喜歡我嗎？
    特意選在我生日這天，跑到我爸的公司來跳樓，你這叫喜歡嗎？”
    宋萬安有些愧疚地盯著孟晚，不知如何反駁。
    他隻有這樣做，孟晚才會來見他，才會一輩子記住他。
    沉默一陣後，宋萬安心虛開口：“孟晚，我隻想以這樣的方式讓你記住我。”
    “嗬嗬。”孟晚嗤笑一聲，繼續往前走，搖頭道：“宋萬安，我們認識二十多年，從小玩到大，你居然想以死的方式讓我記住你，你說可不可笑。
    你曾經試圖強奸我，又逼的我和同州哥不得已分手，你對我做的這些事，哪一件不足夠我記你一輩子。”
    賀同州聞言腳步一頓，望著孟晚的眼神有些複雜。
    那個被他精心嗬護在身後的小姑娘好像變了。
    變得不再膽小和柔弱，敢撕開自己的傷疤，直麵痛苦。
    宋萬安被罵的低了頭，不敢直視孟晚的眼睛。
    孟晚一步上前，就站在宋萬安的腳邊，抬頭看著他，繼續道：
    “宋萬安，你不是喜歡我，你是想毀了我，讓我一輩子活在痛苦與陰鬱裏。”
    孟晚的話直擊宋萬安內心深處，他自己開始矛盾起來。
    他那麽愛她，怎麽會想毀了她呢？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宋萬安抱著頭，一臉痛苦地說：“孟晚，我愛你，我不是想毀了你。”
    孟晚冷冷地看著他，諷刺道：“宋萬安，真正喜歡一個人，是希望她過的好，而不是拉著她一起下地獄，懂嗎？”
    這句話觸動了宋萬安的心。
    宋萬安沉默著，呆呆地看了孟晚一會兒，又將目光移到賀同州臉上。
    許久，他苦澀地開口：“孟晚，你說的對，真正喜歡一個人是希望她過的好，而不是拉著她下地獄。
    孟晚，我錯了，我不該拆散你和賀同州。”
    說著宋萬安看向賀同州，眼底流下一行悔恨的淚水，“哥，對不起。我不阻止你和孟晚在一起了。
    哥，你要好好愛孟晚，我祝福你們。”
    說完宋萬安身子往外牆邊傾斜，眼見著就要倒下去，孟晚立即撲上去死死抱住宋萬安的腰，大叫一聲：“宋萬安。”
    “孟晚！”
    “萬安！”
    數道急切聲並起。
    宋萬安懸在空中，孟晚緊抱著宋萬安，被宋萬安的重量帶起。
    她的上半身已經越過牆邊，賀同州一步上前抱住孟晚的雙腿。
    但凡賀同州反應慢一秒，孟晚就和宋萬安就從30層的高樓掉了下去。
    四名消防員也立即衝過去，分工合作救人。
    賀琉芳嚇得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孟景良和殷紅也嚇得臉色一白，不知所措。
    這時，向晴賀守望和宋世全匆匆趕來。
    向晴見到自己兒子半個身子伸出外牆邊，被消防員死死地抓住，嚇得差點沒站穩。
    賀守望眼疾手快地扶住向晴，穩住她的情緒：“老婆，別慌，消防員在救人。”
    向晴深吸一口氣，心提到嗓子眼，直直地看著消防員將人往上拉。
    宋世全走到賀琉芳旁邊，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四名消防員和賀同州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孟晚和宋萬安拉上來。
    孟晚脫了力，額頭上被磕出血來。
    是被宋萬安的重量往下帶的那一刻，撞到牆上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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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消防員拉上來，全身繃緊的神經突然像斷了弦的琴，腦子裏有股血氣湧上來，暈了過去。
    “孟晚。”賀同州眼疾手快接住暈倒的孟晚，臉色急得發白，抱起她就往樓下走。
    除了宋世全和賀琉芳夫婦，其他人都顧不上宋萬安，都跟著賀同州下去。
    樓下的120是給宋萬安準備的，賀同州抱著孟晚上了120。
    殷紅開車，載著孟景良、賀守望和向晴跟在120後麵。
    被救上來的宋萬安愣在原地，眼神裏帶著恐懼。
    懸在空中的那幾分鍾，他真正感受到了死亡和絕望的感覺。
    那一刻，他看著孟晚驚慌的眼神以及孟晚不顧自己生命死抱著他不放的雙手。
    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賀琉芳踉踉蹌蹌地走過來，看著呆愣的兒子，一把抱住他，傷心地哭道：“萬安，你嚇死媽媽了，媽求你，你別再做傻事了。”
    聽著賀琉芳的哭聲，宋萬安內心有些動容。
    他傷害了太多的人。
    宋世全滿臉憤怒地瞪著宋萬安，咬著牙道：“宋萬安，這場鬧劇你要鬧到什麽時候才結束。”
    宋萬安眼中蒙上一層氤氳，喉間哽咽道：“爸，已經結束了，我以後不會再鬧了，也不會尋死了。”
    見兒子態度轉變，賀琉芳滿臉欣喜。
    她鬆開宋萬安，抹了把眼淚，欣慰道：“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宋世全聞言心裏也鬆了一口氣，憤怒的臉色緩和了些。
    宋萬安有些惶恐地看著宋世全，“爸，我想去醫院看孟晚。這場鬧劇由我開始，也應該由我結束。”
    宋世全沉默了片刻，點了下頭，轉身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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