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同州猛然一怔，被氣得喪失的理智悄然而歸。
    他雙眼猩紅，嘴角向下微彎，眼中的溫柔似乎被剪的稀碎，黯然無神。
    孟晚看到他破碎的目光，心裏好像被刀狠狠紮了一下。
    心中被賀同州強吻而生起的怒氣瞬間被心疼代替。
    “同州哥，對不起。”孟晚抽泣著道歉。
    明明是賀同州強吻她，她也不知道為何要和賀同州道歉。
    許是她看不得，她一直仰望的月亮，因為她的原因變得不再皎潔生輝。
    賀同州靜靜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抿了下唇，將口中的血沫咽下去。
    忍著心痛開口：“他在哪裏等你？”
    孟晚苦著臉，眼中留下愧疚的淚水，啞聲道：“我自己去找他。”
    她怎麽忍心讓賀同州送她去找陸雲澹，讓賀同州眼睜睜地看著她和陸雲澹回家。
    她抖著手解開安全帶，賀同州一把抓住她的手，重新給她係上。
    係好安全帶，賀同州的手定在安全扣上，身子也頓住，保持著側身的姿勢。
    孟晚身子坐的筆直，凝望著賀同州的側臉。
    她不知賀同州突然定住是何意，兩人就保持這種姿勢靜靜地定了大約十秒。
    十秒後，賀同州鬆開安全扣，抬眸看著孟晚，認真嚴肅地說：
    “要愛護自己的身體，……婚前不要懷孕。
    女孩子懷著孩子結婚，價值就會大打折扣。
    把自己看得矜貴一些，別被他哄幾句，就暈頭轉向的。
    等哪天你和他談戀愛談膩了，你告訴我一聲，我們就結婚。”
    賀同州這番話說的很平靜，而孟晚聽了卻好像臉上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拍疼的不止是她的臉，還有她的心。
    她盯著賀同州，眼淚如潰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對不起，同州哥。”她雙手掩麵，哭得全身發抖。
    除了一聲對不起，她無法用其他的言語來表達內心的愧疚。
    賀同州看著哭得泣不成聲的孟晚，隻覺得心中隱隱作痛。
    他拿紙給她擦了下眼淚，揉了揉她的發頂，低沉道：
    “你沒有對不起我。
    向老師催我們結婚的事，你也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拖著。
    等你不想和陸雲澹談戀愛了，我們再結婚。
    這個承諾從今天開始生效，沒有期限限製。”
    孟晚哭得更厲害了。
    賀同州見到孟晚自責愧疚的樣子，心裏更加難受。
    他猶豫了一下，傾著身子湊近，將孟晚抱在懷裏，撫著她的背，輕聲哄道：
    “好了，不哭了。等會陸雲澹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告訴我，陸雲澹在哪等你，我送你過去。”
    孟晚趴在賀同州肩頭抽泣著，良久，她才停下哭聲，哽咽地回答：“他在別墅區外麵。”
    賀同州深吸一口氣，鬆開她，把紙盒遞給她，“把眼淚擦擦。”
    孟晚接過紙盒，抽紙擦了下眼淚，看著賀同州開動車子。
    五分鍾後，車子開到別墅區外麵，停在陸雲澹車子的後麵。
    賀同州眼睛盯著前車從後座下來的陸雲澹。
    陸雲澹也看著賀同州。
    路燈暖黃昏暗的光線遮掩了兩人看向彼此眼神裏的情緒。
    孟晚深呼吸一下，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解開安全帶下車，緩緩走向陸雲澹。
    陸雲澹看到孟晚哭紅的眼睛，不禁皺起眉頭。
    他雖疑惑卻什麽也沒問，攬著她的腰上車。
    黑色幻影消失在昏暗的光線裏。
    黑色邁巴赫車裏坐著的男人一動不動，眼睛盯著消失的黑色幻影，木訥無神。
    他雙手扶在方向盤上，額頭抵在方向盤的中間。
    頹然的身影仿若蕭瑟的秋風，又如飄零的落葉，盡顯悲涼。
    許久，他抬起頭，拿起手機給向晴打電話。
    “媽，我今晚回禦公館。”
    電話那端的向晴愣了一下，沉聲叮囑道：“孟晚才出院，你克製一點。”
    說完就掛了電話。
    賀同州苦笑，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從上車到回家，孟晚沒有說一句話。
    陸雲澹也不問。
    兩人洗漱一番後，平躺在床上。
    孟晚閉著眼睛，側身抱著陸雲澹，依偎在他懷裏。
    陸雲澹也側過身子，將她抱在懷裏，看到她額頭傷口上貼的紗布濕了一點，皺眉道：
    “我不是囑咐你洗澡時要小心，不要弄濕傷口嗎？我去拿紗布給你重新貼一個。”
    孟晚額頭上的傷口還沒有拆線，不能沾水。
    陸雲澹說完就要起身下床，被孟晚緊緊抱住，“沒關係，隻是紗布邊緣濕了一點點，傷口的位置沒濕。”
    陸雲澹不聽，“還是重新換一個，以防萬一。”
    孟晚沒拗過陸雲澹，抱在他腰間的手被掰開。
    沒一會兒，陸雲澹從樓下提了藥箱上來，將藥箱打開放在床頭櫃上，看著側躺著的孟晚道：“平躺著。”
    孟晚看著他，乖乖地平躺好，將頭發捋了捋，露出額頭。
    陸雲澹小心翼翼地揭開她額頭上的紗布，從藥箱裏拿了兩根碘酒棉簽，給傷口周圍消毒，再將新紗布貼上。
    孟晚一言不發，盯著陸雲澹細心地做著這一切。
    她眸光黯然，用玩笑的語氣說道：“三個月試用期還剩一個月，你想提前轉正嗎？”
    正在收拾藥箱的陸雲澹一頓，轉過身看著孟晚。
    他眼睛微眯，心中有些不安，“提前轉正要走什麽流程？”
    孟晚起身坐起來，認真地說：“和我回家見我爸，贏的我爸的認可。”
    “我迫不及待。”陸雲澹心中的不安瞬間消失，沉著的臉上換上明媚的笑容，自信道：“你爸不會對我不滿意。”
    孟晚抿唇一笑，心想陸雲澹願意去見她爸，一定也是打算和她長遠發展的。
    “我還沒說完，還有一條。”孟晚道：“見完我爸，你帶我回穗城，去見你的家人。”
    孟晚知道，以陸雲澹的家世，陸家是不會讓他隨便娶一個女人進門的。
    就像賀同州的婚姻自己做不了主，她的婚姻自己也做不了主。
    家族的光環是成年後追求自由與愛的枷鎖。
    這一點，孟晚比任何人都清楚。
    陸雲澹頓住，神色複雜地盯著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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