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澹不答，看著陸佩渝的眼睛，認真地問道：“如果謝孟晚和賀同州在一起，你會從中作梗嗎？”
    陸佩渝沉默。
    自從被賀同州羞辱一番後，她已經徹底死心了。
    就像賀同州說的，五年的時間足夠改變許多人和事，他們都三十歲了，他們的感情就像十八歲的青春一樣，永遠回不去了。
    一陣沉默後，陸佩渝篤定的開口：“不會，我已經答應媽，婚事聽她安排。”
    這下，換陸雲澹沉默了。
    良久，他低聲開口：“陸佩渝，能不能幫我個忙？”
    陸雲澹從來沒有開口求陸佩渝幫過忙，這是第一次。
    陸佩渝有些震驚，“什麽忙？”
    陸雲澹喉嚨裏像堵了一塊布，艱難地開口：“謝孟晚對我死纏爛打，幫我勸退她。”
    見陸雲澹臉上低落的神情，陸佩渝明白這不是他的真心話。
    她不理解道：“你都打算帶她見媽了，明明很愛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陸雲澹瞥眼看她，“趙西安有沒有告訴你，我需要盡快接受心髒移植手術？”
    陸佩渝瞳孔一震。
    趙西安並沒和她說。
    難怪一早她媽就打電話讓她來醫院看陸雲澹。
    “這麽嚴重了？”陸佩渝皺眉。
    陸雲澹的病情瞞的過孟晚，瞞不了家裏人。
    陸佩渝自然是知曉陸雲澹病情的。
    就說去年冬天，陸雲澹突發心肌炎，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她媽急得偷偷抹淚。
    陸雲澹未答反問：“陸佩渝，這個忙，你願不願意幫？”
    她問道：“謝孟晚知道嗎？”
    陸雲澹無聲搖頭。
    陸佩渝凝眉。
    原來陸雲澹說要成全謝孟晚和賀同州是這個原因。
    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良久，她開口安慰：“小手術而已，你別覺得自己馬上要掛了似的。
    我覺得你應該告訴謝孟晚，正好試探她是不是足夠愛你。”
    陸雲澹眸光黯然，“沒有必要，這是我的決定，你就說這個忙你願不願意幫？”
    陸佩渝沉默半晌，搖頭道：“不願意。
    雖然從小到大，我見不得你好，但心裏也見不得你不好。
    你知道謝孟晚這人，還沒罵她，說兩句重話，她就哭得梨花帶雨的。
    我怕見到她哭，不忍心把你的實情告訴她。”
    說著她頓了一下，“不過，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會多嘴和她說什麽。
    反正這個壞人我是不會做的，你不如求媽幫這個忙，說不定奏效些。
    隻希望你以後對自己做的這個決定不要後悔。”
    陸佩渝不願意還有一點原因，她不願意賀同州以為她欺負了孟晚。
    陸雲澹凝視著她，勾唇道：“一定有以後嗎？”
    陸佩渝啞然。
    長大後的陸雲澹在陸佩渝的眼中一直是意氣風發，自信傲嬌的。
    她是頭一次見陸雲澹如此喪氣，毫無鬥誌的模樣。
    她心裏沒由的感傷起來。
    一陣沉默後，她故作輕鬆地笑道：“
    你放心，媽是不會讓你這麽容易掛的。
    你要掛了，以後我受了欺負，誰為我出頭。
    再說，媽從那個男人手裏搶來鼎豐交給你。
    你累死累活把它做大做強，難道就準備看著那個男人又拿回去，便宜了外麵的那兩個小兔崽子。”
    陸雲澹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陸佩渝見狀，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她看不得如此頹廢的陸雲澹。
    此刻她非常懷念平日裏那個會毫不留情懟她、會劍拔弩張和她對著幹的陸雲澹。
    “我先走了，下午媽會過來。”
    說完陸佩渝就離開了。
    中午，李琴送飯過來。
    李琴做了幾道陸雲澹愛吃的菜，煲了一份排骨山藥湯。
    陸雲澹沒有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
    李琴看著心疼，盛了碗排骨山藥湯遞到陸雲澹麵前，“少爺，再喝碗湯吧。”
    陸雲澹皺著眉頭推開碗。
    湯鹹了一點點，但他並沒說出來，“我飽了。”
    湯是孟晚熬的。
    李琴過來時，孟晚特意囑咐她不要告訴陸雲澹。
    李琴不明白但還是照做了。
    此刻看到陸雲澹沒吃幾口飯，李琴忍不住道：
    “少爺，湯是謝小姐熬的，為此還燙傷了手。你就再喝一碗，別辜負了謝小姐的心意。”
    陸雲澹抬眸，疑惑地看向李琴。
    李琴解釋：“上午謝小姐過來，我正在給你準備中餐。
    謝小姐說想親自給你做道菜，我便指導她煲了這份排骨山藥湯。
    她第一次做飯，難免生疏，燙到了手。
    不過還好不嚴重，少爺不用擔心。
    她本來和我一起來的，來的途中她突然說有事，便下了車，說晚點再過來。”
    陸雲澹沉默著，心中如落下一塊巨石堵著，悶的難受。
    他接過碗，拿起湯勺，慢條斯理地喝完。
    這是他第一次喝她熬的湯，也許也是最後一次。
    一碗湯見底，李琴欣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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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了一下餐具便離開了。
    吃完中飯，陸雲澹眯了一會兒坐起來，拿著手機線上安排工作。
    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推開，走進來一個女人。
    女人身材高挑，一頭微卷的茶色短發，穿著白色法式襯衣黑色闊腿褲。
    簡簡單單的裝扮，看起來幹練又不失貴氣，氣質渾然天成。
    此人正是陸佩渝的媽媽——章宜丘女士。
    五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隻有四十出頭。
    陸雲澹聽到聲音，抬眼望去。
    看到來人，急忙叫人：“媽。”
    章宜丘走近，瞥了眼他手中的手機屏幕，皺眉道：“病著就多休息，別處理工作了。”
    陸雲澹立即乖巧地收起手機。
    章宜丘盯著他的臉，沒問他打架的事，言簡意賅道：
    “髒源已經確定了，我已經通知鄭教授盡快安排手術。”
    陸雲澹低頭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虛弱地開口：“媽，我不想在燕城動手術，想盡快離開。”
    章宜丘默了一下，“好，我來安排。”
    對迫不得已收養的這個兒子，章宜丘起初目的是不純的。
    畢竟沒有哪個女人真的願意替自己的丈夫養私生子。
    可偏偏這個私生子聰明乖巧聽話，章宜丘女士漸漸生出了真心。
    她了解這個兒子。
    從小到大，他很少忤逆她的安排，但如果他自己有了想法，他總會有合適的理由說服她。
    所以她連原因都不問，直接答應。
    陸雲澹：“謝謝媽！”
    章宜丘看了他一眼，走到窗前打了一通電話。
    陸雲澹安靜地坐著，望著章宜丘的背影，眼底情緒複雜。
    掛掉電話，章宜丘轉身出去一趟後再回來，身後多了趙西安和兩個推著移動病床的男護士。
    兩個男護士配合趙西安將陸雲澹轉移到移動病床上，下樓上車，去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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