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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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之後,中央大陸中南部的莽莽荒山深處,一道身影悄然從天而降,收斂了所有氣息,正是自妖獸城橫跨萬裏海域趕來的武天行。
    他神識如瞬間掃過方圓數十裏。確認無任何修士或強大妖獸的蹤跡,也無絲毫窺探的波動後,從儲物戒中取出那枚古樸的“神鑒”。靈力緩緩注入激活,幾息之後,他周身空間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蕩漾起層層肉眼可見的漣漪,光線隨之微微扭曲、晃動。
    下一刻,光芒驟然一閃,武天行的身影便憑空消失在荒山之上。
    熟悉的短暫眩暈後,他雙腳已踏在堅實的地麵上。抬眼望去,前方幾丈開外,正是巫族族長巫樹,依舊盤坐在那方古樸的高台之上。隻是這次,他身旁多了一人——巫真也在此處靜修。武天行目光微凝,清晰地感應到此女修為顯然精進了一大截。
    “哈哈,武道友!快請座,老朽可是翹首以盼多時了!”巫樹爽朗的笑聲響起,已然起身相迎。
    “見過巫樹前輩,見過巫真道友。”武天行快步上前,拱手施禮。
    “巫真見過武道友。”巫真亦隨之起身,斂衽還禮。
    武天行心中微感詫異。巫真此人,雖對他並無明顯惡意,但骨子裏對他疏離與警惕卻清晰可辨,向來保持著距離。此刻這般恭敬姿態,實屬反常。
    他心念電轉,目光下意識地投向遠處那籠罩在蒙蒙精氣之中的通天境——答案不言而喻,神樹建木的恢複,巫族人物必然已經知曉。
    “嗬嗬,”巫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撫須笑道,“看來此次神樹得以複蘇,果然是武道友之功。”
    他邊說邊取出一個墨綠色的陶壇,壇口泥封甫一揭開,一股清冽醇厚的奇異酒香便彌漫開來,正是巫族特有的“綠醴”。將三個玉杯斟滿碧綠色的酒液,伸手示意:“武道友,請坐。”
    “前輩太客氣了。晚輩此來,正是為確認神樹恢複的最終情況,心中尚無十足把握,豈敢居功?您先請。”武天行謙遜道,待巫樹落座後,才在對麵坐下。
    一旁的巫真並未落座,而是端起自己麵前那杯綠醴,神情肅穆:“武道友,巫真以人族之禮,代表巫族上下,敬你一杯。聊表我族對道友援手之恩的敬意,請!”言罷,她雙手捧杯,微微躬身。
    武天行端起酒杯道:“巫真道友言重了,請!前輩請!”三人舉杯共飲。飲罷,巫真這才在巫樹下首的位置坐下。
    武天行放下玉杯,目光再次投向遠處那被濃鬱精氣籠罩的通天境,帶著幾分疑惑開口:“前輩,既然神樹已然恢複生機,為何這秘境之中的精氣濃度並無明顯變化?”
    他一進入此地便已仔細感應過,整個空間的靈氣精純濃度並無改變,這與巫族流傳下來的古老記載——神樹狀態與秘境靈氣休戚相關——似乎並不相符。
    巫樹聞言,微微搖頭道:“此事……老朽亦無從得知。實不相瞞,神樹複蘇的消息,也是幾日前老朽通過族中祭壇感才確認。當時便料想此事必與道友相關,故猜測你近期定會前來。”
    巫真接著說道:“武道友,雖然秘境空間的整體精氣未見顯著提升,但我族還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特別是靈田之中,變化卻極為明顯。許多靈植,尤其是一些對精氣要求極高高階靈植,已經恢複生長了,乃至蘊含的靈力都驟然提升了一個層次。正是巫即長老在巡查靈田時最先察覺此等異變,稟報族長後,族長才動用祭壇秘法,最終確認了神樹複蘇之事。”
    “原來如此。”武天行恍然,看來神樹恢複的力量,優先滋養了與它息息相關的靈植根係。他沉吟片刻,看向巫樹與巫真,目光懇切:“前輩,巫真道友,既然神樹確已複蘇,武某想進入通天境一觀,親自確認其根係恢複狀況,不知是否可行?”
    巫真清麗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頷首道:“武道友為恢複神樹,我族豈有阻攔之理?隻是,神樹自有其意誌。道友能否進入,我等不好做決定。”
    武天行心中了然。自己能直接穿透通天境屏障本是便利,但神樹恢複一條主根後,這神樹有什麽變化尚未可知。本想請巫樹開啟正式入口,但看二人態度,顯然是想讓自己直接嚐試。
    雖不知二人更深層的考量,但武天行也並無太多顧慮。神樹建木九條主根,有四條損毀嚴重,如今隻恢複了一條,它若真想翻臉,也不會在時就發作。他當即起身,拱手道:“好,那武某便鬥膽一試。”
    說罷,他心念微動,一層凝練的靈力屏障瞬間覆蓋周身,手中五行棍也泛起微光,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徑直朝著那被濃鬱精氣包裹的通天境核心區域飛射而去。
    看著武天行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翻騰的精氣屏障之中,巫樹深邃的目光轉向巫真,語重心長道:“神樹對此人的認可,未曾有絲毫改變,甚至…或許更深了。切記,今後待之以禮,萬不可因其人族身份而心生怠慢,更不可有任何魯莽試探之舉。”
    巫真神色一凜,恭敬垂首:“是,族長。巫真謹記教誨。”
    另一邊,武天行已順利穿過那精氣屏障,再次踏入了通天境。
    一進入,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跳——那株頂天立地的神樹建木,竟比記憶中更加巍峨了!他下意識地向上拔高數百丈,凝神望去,果然,整株神木的高度明顯增加,那遮天蔽日的龐大樹冠,其覆蓋範圍也擴張了接近一成!
    不過空間內靈氣並未太大變化!若非提前撐開了靈力屏障,抵禦著那無孔不入、試圖湧入體內的精純靈氣,恐怕瞬間就會被這過於強大的靈氣撐爆經脈。看來這神樹建木也極為珍惜這來來自上界的強大靈氣。
    他飛身落在那條曾經布滿巨大裂痕、如今卻已煥然一新的巨大主根之上。腳下傳來的不再是幹枯死寂的觸感,而是堅韌、充滿彈性與勃勃生機的脈動。這條根係已然完全恢複,與旁邊幾條原本完好的主根再無區別,通體流轉著溫潤如玉的靈光。
    更讓他欣喜的是,另外三條受損嚴重根係,此刻雖然遠未複原,但原本枯槁的表皮已隱隱透出綠意,裂縫深處也有微弱的生機在萌動,顯然也得到了滋養,正在緩慢恢複。
    仔細探查完所有根係的狀態,武天行對著那高聳入雲、仿佛支撐著天地的巨大樹幹,朗聲拱手道:“恭喜前輩恢複生機,重煥神采!隻是,前輩另外三條受損根係通往何處,晚輩實在不知其確切方位。前輩可否指點迷津,告知其所在?”
    寂靜。隻有精純靈氣流動的微弱嗡鳴和枝葉無風自動的沙沙聲。神樹建木依舊毫無反應。武天行略一沉吟,從懷中取出那枚得自神樹的神鑒,再次開口:“前輩若不願言語,可否將這信息注入此神鑒之中?晚輩也好按圖索驥。”
    話音剛落,異變陡生!
    他隻覺得手中一輕,那枚神鑒竟毫無征兆地憑空消失了!他甚至沒能捕捉到一絲能量波動或空間漣漪,仿佛那神鑒從未在他手中出現過一般!這一瞬間,武天行脊背瞬間竄起一股寒意,頭皮微微發麻。
    他這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自己在這株存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上古神樹麵前,恐怕渺小得如同螻蟻,毫無反抗之力。這地方,以後若非必要,還是少來為妙!
    就在他心念電轉之際,一點微光自上方枝葉間悄然落下。武天行連忙伸手接住,正是那枚消失的神鑒。他立刻凝神探查其中。
    首先察覺的變化是神鑒核心蘊含的威能!那攻擊與防護的法則烙印都成了兩個!這意味著,激活神鑒後,可施展兩次防禦神通,亦可催發兩次攻擊神通!而且,這兩股烙印散發出的氣息,比之前更加強大,威能顯然得到了大幅提升!
    以武天行元嬰中期的修為,雖無法精確感知其上限,但直覺告訴他,其威力絕對遠超尋常大修士的手段!
    ‘看來是和地龍獸地宮深處那座古老而強大的陣法有關…’武天行心中暗忖,‘大概是神樹感應到當時的情況凶險,覺得之前賜予的保命手段不夠保險,這才特意加強了神鑒的威能。這倒也算是份實在的‘獎勵’,這老樹精倒也不算太吝嗇。’
    緊接著,他注意到神鑒內部的空間中,清晰地多出了兩個閃爍著微光的空間坐標點!神鑒仿佛自帶靈圖,不僅標注了這兩個點的位置,還清晰地顯示出了他自己當前與這兩個點的相對方位和大致距離!這等手段,玄妙莫測,遠非尋常定位法器可比。
    ‘咦?不是說有三條受損根係麽?為何隻給了兩個位置?’武天行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凝神仔細分辨那兩個坐標點所指的方位。
    其中一個位置,他略一回憶便覺熟悉——赫然指向螭吻老怪盤踞的海域附近!而另一個點,其方位坐標推算下來,竟是在中央大陸那片凶名赫赫、埋藏了無數上古秘辛的“古戰場”!這應該隻是大概的區域指向,具體位置還需到了地方再仔細搜尋。
    確認無誤後,他將神鑒小心收起。再次對著神樹建木拱手,語氣帶著幾分商量的意味:“前輩,您所指示的這兩個地方,晚輩並不熟悉,會盡快前往探查。不過臨行前,晚輩想收取些許此地的上界靈氣,用以提升修為,隻需二十息時間即可,望前輩成全。”他特意強調了時間限製。
    建木依舊沉默,枝葉婆娑。武天行等了片刻,不見任何異動或警示,便當是默許了。他翻手取出五行鼎,口中道:“既然前輩應允,晚輩便冒昧收取二十息。”
    隨著魂力注入,五行鼎底部那玄奧的靈陣驟然亮起璀璨光芒!鼎口瞬間產生一股強大的吸力,如同一個無形的旋渦漏鬥!濃鬱靈氣頓時如百川歸海般瘋狂湧入鼎中,在前方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巨大靈氣旋渦,發出低沉的呼嘯聲。
    武天行一手持鼎,一邊全神貫注地數著時間:“一息、二息、三息……”同時,他警惕萬分地關注著四周,尤其是頭頂那巨大樹冠的動靜。
    果然,當他數到第十八息時,上方原本寂靜的枝葉毫無征兆地劇烈晃動起來,發出嘩啦啦的密集聲響,一股無形的壓力也隨之彌漫開來!
    武天行心頭一凜,毫不猶豫地立刻切斷了魂力供應,五行鼎光芒驟斂,鼎口的吸力瞬間消失,那巨大的靈氣漩渦也隨之潰散。
    他心中暗道:‘還差兩息…算了,見好就收,惹惱了這老怪得不償失。反正它還要修複其他根係,以後有的是機會。’
    此行收獲遠超預期。不僅得到了海量精純的高階靈氣,足以支撐他很長一段時間的修煉所需,更獲得了一件威能倍增的保命底牌——加強版的神鑒。
    至於神樹指示的那兩個根係位置……武天行心中已有計較:“如今實力不足,還是等自己突破到元嬰後期再去探查吧。這種涉及神樹根基的地方,凶險難料,不可能每次都像前麵一次那樣好運,又遇到一個需要遷徙的妖族部落。”
    他不再停留,飛身而起,穿過精氣屏障,回到了高台之上,再次與巫樹、巫真二人對坐。
    聽著武天行詳細描述神樹根係的恢複狀況,尤其是另外三條受損根係也顯現生機,巫樹臉上喜色難掩,皺紋都舒展開來。
    他可以百分百確定,神樹建木已經從瀕死的沉睡中複蘇了!這意味著困擾了巫族一萬餘年的滅族危機,終於被解除了!巫族複興的曙光,已然降臨!
    “前輩的意思是,神樹複蘇之後,便不會再陷入沉睡了?”武天行捕捉到巫樹話語中的關鍵信息,眼中精光一閃,急忙追問。
    巫樹重重點頭,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篤定與激動:“不錯!依照我族最古老的典籍記載,神樹一旦從根源上恢複生機,便如同枯木逢春,除非再次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否則絕不會再次陷入那等長眠狀態!不過……”
    他話鋒一轉,看向武天行的目光帶著殷切期盼,“為求萬全,永絕後患,還望小友能盡早尋得方法,助神樹修複另外那兩條受損的主根。如此,方可保神樹根基永固!”
    武天行聞言,心中一塊大石徹底落地,暢快地大笑起來,舉杯道:“好!前輩放心,晚輩定當竭盡全力,盡快尋訪修複之法!恭喜貴族,賀喜貴族,複興在望!”
    他最關心的,便是天道規則的恢複。巫樹這番肯定的答複,無疑印證了他的猜測——隨著神樹建木的複蘇,此界的天道規則正在修複,阻礙修士飛升的最大桎梏幾近消除!這才是他此行最核心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