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騙人？”
    “淨說胡話！”
    “你一個擺地攤做生意的還說騙人這種混賬話，難怪我來好幾天了你連一本都賣不出去。”
    黃衛數落著道人，直把道人說得羞愧難當，腦袋往褲襠裏勾。
    過足了嘴癮，對方的這副模樣又讓他於心不忍。
    “一個老頭，不該說話太重，應該多少尊重一下。”
    想了想，他又說道：“這年頭，什麽功法秘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吸收金光。”
    “那些買秘籍的人可不會知道自己的資質連二境都難成，大概率要死在三境的門檻上。”
    “他們隻知道你賣的秘籍不能吸收金光，那就是與六境無緣。”
    “所以啊，老頭！”
    “你可要醒目一點，知道自己該賣什麽！”
    一番話訓得老頭跟孫子似的，頭埋在褲襠裏久久都未抬起。
    黃衛不去管老頭在想些什麽，還還有客人需要招呼。
    “大姐！給你的孩子來一個吧！”
    “孩子這麽機靈，再有天柱老祖的雕像庇佑，將來一定能成六境大能的！”
    “十文錢，不貴！還不夠兩個包子！”
    “再便宜一點？”
    “行行行，我買一送一。買一個小的，我送您一個大的！”
    黃衛半賣半送，一桌的雕像很快賣光。
    “小友！”
    道人不知何時站了起來，聲音低沉而又高昂。
    黃衛故作吃驚：“老頭，何事？”
    “我決定了，我要向你學習，學習你坑人的本事！”
    黃衛：“……”
    “年紀大了，真是糊塗了！”
    “什麽叫坑人的本事，那叫善意的謊言。”
    “我本純良，並非是為惡的壞。”
    道人猛點頭：“我懂，我懂。騙別人就首先要騙自己，你教我吧，我認你做師父，你教我騙人的本事。”
    黃衛：“……”
    “什麽師父不師父的，我是看你可憐才幫你的，，你可不要賴上我。”
    “桌子上的雕像都賣完了，先幫我把雕像擺好吧。”
    黃衛從身後扛起一隻麻袋，一堆雕像從儲物袋中落在攤位上。
    道人一邊幫他把雕像擺好位置，一邊羨慕地說道：
    “你的生意真好，就是搞不懂你為什麽賣這麽便宜。”
    搞不懂我為何賣這麽便宜？
    你一個神魂衰弱的老頭當然不會知道！
    實則，他的雕像有大用。
    初來此地的第一天，他就發現萬化佛祖的舍利仍在發出瑩瑩金光。
    要知道，天柱老祖那邊那群強者竭澤而漁，渾然不管雕像誕生金光的作用會不會消失。
    兩者一對比，就知道這邊的強者們還算有點良心。
    萬化佛祖的實力本就不如天柱老祖。
    坐化之物差別很大。
    而且天柱老祖那邊被他用光芒打散黑煙去喂，成熟度更不知道比這裏高了多少。
    可是一年不到，天柱老祖轟然崩塌，萬化佛祖還在散發著光芒。
    為了保留最後的金光來源，他才選擇在此地發賣雕像。
    他要把雕像散出去，然後以散碎的雕像為基礎形成一個大陣，維護天上的舍利子。
    增加舍利子的存活時間。
    “你不懂就對了，你要是懂了，你的秘籍早就賣出去了！”
    “別廢話，趕緊幫我擺。”
    道人樂嗬嗬地幫著他整理雕像，很是虛心受教。
    羨慕得直咽口水。
    自己的攤位也不顧了，全心全意給他打下手。
    “買一送一，隨意挑隨意選。”
    “給錢就賣，而且價格是整個市場最便宜的幾個。”
    黃衛一邊招呼顧客，另一邊還不忘提點道人。
    “老頭，你別愣著啊，跟我一起吹。”
    “你不吹怎麽學得會，你那麽多秘籍就隻能全放在坊市東頭的廁所給人擦屁股。”
    道人的臉色一陣變幻，從來沒想過自己一個神魂境修士。
    臨了臨了，還要在街上丟人。
    但是想想自己的境遇，又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牙齒一咬：“好，我做！”
    語氣堅定地如同下海一般。
    “來買啊！天柱老祖的雕像碎片做成的雕像，有……”
    見其忘詞，黃衛立刻在耳後小聲提醒：“聚集金光的功效，能顯著提升成就六境的可能。”
    道人跟著就說了出來。
    說完以後，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
    嘴裏喃喃道：“我不幹淨了……”
    黃衛會心一笑，繼續賣貨。
    賣到正午時分，街上已經人流稀少。
    黃衛提起桌布把攤子一卷，隨意放在地上。
    “走吧老頭，我請你吃飯。”
    道人順手收拾秘籍，卻見他的動作。
    詫異地問道：“你就把雕像放在這裏？”
    “當然了。我的雕像又不值什麽錢，一秒鍾可以刻出來幾十個，而且材料也不要錢。所以啊，我不在乎。”
    “哦。”
    道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麵。
    走了千餘步，兩人進了一家飯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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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館裏幾乎無人，但是掌櫃和小二卻異常忙碌，手腳不停。
    一團團飯菜打包好放在桌麵，不時有人進來拿起桌子上的食物就走。
    “修行大世，所有人都在爭分奪秒，隻有我這樣的老頭無所事事，隻能在街上賣一賣沒人要的秘籍。”
    道人苦笑連連，發著牢騷。
    黃衛：“……”
    他也知道道人這副模樣是什麽，不就是因為神魂受損，所以此生無望更高境界。
    但是，這和他一個賣雕像的普通人有什麽關係？
    怎麽平白就牽連到他？
    “不是……我是說我，我沒說你……”
    “也不對，我沒說你，我說的是我……”
    道人沒聽到回應，才從情緒中掙脫，意識到身旁是一個普通人。
    急忙解釋，卻越解釋越亂。
    “別說了，我懂，先吃飯吧。”
    黃衛不在意的擺擺手。
    “小二，來兩套豪俠聽套餐！”
    隨後，兩人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你看，店裏忙得不可開交，卻沒什麽吃飯的人，是那些吃飯的人為了修煉，都騰不出時間吃飯，一心一意放在修煉之上。”
    “我剛剛的話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感慨。你說我們趕上這個大世，卻沒有命在這個大世立足。”
    “實在是可悲，可歎啊！”
    老頭喝了一杯酒，情緒高漲。
    黃衛心道：“那是你，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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