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濤一愣，顯然沒料到秦澤會從這個角度解釋。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梗著脖子反駁。
    “就算…就算他們是烏合之眾，那也是衝擊使團的重犯！”
    “你身為副使，不思將他們擒拿歸案，明正典刑，反而私自放走！你這是藐視國法！”
    “等到了龍心城，本官定要將此事原原本本，奏明聖上看你如何交代！”
    他搬出了武帝，試圖用朝廷律法恐嚇秦澤。
    秦澤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帶著幾分冰冷。
    “林大人，看來你還沒明白。”
    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直視著林文濤，語氣雖然平淡，卻擲地有聲！
    “第一，本官是此次議和使團的副使，受陛下欽點，有臨機決斷之權！”
    “處置幾個無關緊要的蟊賊，還輪不到旁人指手畫腳！”
    “第二，北上之路，危機四伏，你我肩負的是議和重任，關乎兩國安危，萬千百姓！、
    “難道要為了幾個必死的廢物，浪費我們寶貴的兵力、時間和糧草去押送他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秦澤話到嘴邊突然停了下來。
    “多說無益。”
    “林大人要向陛下告我，那就去告吧！”
    說著秦澤徑直回了馬車，不再理會林文濤。
    林文濤被秦澤這番話，駁斥得是麵紅耳赤，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想反駁，卻發現秦澤的話，句句在理，滴水不漏！
    他想用官威壓人，卻發現秦澤的氣場比他強了不止一籌！
    而且，秦澤還隱隱點出了他隻顧規矩、不知變通、不顧大局的迂腐！
    “你……你……”
    林文濤你了半天，最終隻能色厲內荏地放下一句狠話：
    “好好好！秦副使好口才！好大的官威！”
    “本官說不過你！”
    “但你給本官等著！到了龍心城，本官定要參你一本！看陛下如何定奪！”
    說完，他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憤憤地一甩袖子，鑽回了自己的馬車，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顯然是氣得不輕。
    秦澤看著緊閉的車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跳梁小醜，不足為懼。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整裝待發的隊伍，聲音恢複了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出發！”
    “是！”
    金城軍士兵齊聲應喝，聲震四野！
    車隊在林文濤憤憤不平的目光中，繼續朝著北方的龍心城，緩緩行進。
    ……
    一晃，又是三天過去。
    這三天裏，林文濤果然如同秦澤所料，徹底當起了縮頭烏龜。
    除了必要的下車解決生理需求，他幾乎都窩在自己的馬車裏，連簾子都沒掀開過幾次。
    大概是覺得上次與秦澤爭辯落了下風，自己丟了人，所以不願再拋頭露麵。
    秦澤樂得清靜，正好利用這段時間，整理著腦海中關於北疆和天狼族的零散信息。
    前世的商業知識告訴他，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談判桌上，信息就是最重要的武器。
    馮寒則忠實地執行著秦澤的命令，將警戒提到了最高。
    經曆過史大龍那次不高明卻惡心人的襲擊後，沒人再敢掉以輕心。
    幸運的是，接下來的路途，倒是異常平靜。
    平靜得甚至有些詭異。
    仿佛之前那場襲擊，真的隻是一群不長眼的土匪臨時起意。
    但秦澤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
    這日午後，隊伍前方傳來一陣騷動。
    派出去的斥候飛馬回報。
    “報！大人！前方三裏，便是龍南城！”
    龍南城！
    聽到這個名字，車隊裏的氣氛陡然一緊。
    這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城池。
    它是武朝曾經的北疆重鎮，但在北疆之戰中，失陷於天狼族之手！
    如今，已是天狼族在南侵前線的重要據點！
    “終於到了麽……”
    秦澤掀開車簾，目光投向遠方。
    地平線上，一座雄城的輪廓漸漸清晰。
    城牆高聳，依稀可見昔日武朝的建築風格，隻是那城頭上飄揚的，早已換成了天狼族猙獰的狼頭戰旗！
    一種屈辱和壓抑感，瞬間籠罩在所有武朝使團人員的心頭。
    故土淪陷，旗幟易主，這是何等的悲哀！
    就連一直板著臉的林文濤，此刻也從車窗探出頭。
    望著那麵狼頭旗，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嘴唇哆嗦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所有人，打起精神！”
    秦澤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記住我們的身份，我們是代表武朝而來，不卑不亢！”
    “是！”
    金城軍士兵們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秦澤滿意的點了點頭。
    隊伍緩緩靠近城門。
    與想象中的戒備森嚴，或者說故意刁難不同。
    龍南城的城門大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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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門口站著兩排身材高大、氣息彪悍的天狼族士兵。
    他們穿著皮甲，手持彎刀，眼神銳利地掃視著靠近的使團車隊，但並沒有做出任何阻攔的動作。
    為首的一名天狼族將領模樣的男子，看到使團的旗幟，甚至還象征性地對著隊伍點了點頭，隨即一揮手。
    “放行！”
    他口中說的是略顯生硬的武朝官話。
    這一幕，讓林文濤等人有些意外。
    “這……這些天狼蠻子，轉性了？”
    林文濤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秦澤卻微微眯起了眼睛。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天狼族以凶悍著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講禮貌”了？
    車隊緩緩駛入龍南城。
    城內的景象，更是讓使團眾人，尤其是那些第一次來到被占領土的官員和隨從們，感到了強烈的衝擊！
    街道，還是熟悉的街道。
    兩旁的店鋪，依稀能看出原本武朝的風格。
    但行走在街道上的，卻不僅僅是天狼族的人。
    更多的是……穿著武朝服飾的百姓！
    他們神色各異，有的帶著麻木，有的帶著惶恐，有的則低著頭，步履匆匆，似乎不願意與任何人有眼神接觸。
    偶爾有巡邏的天狼族士兵走過，他們會下意識地向路邊避讓，臉上帶著敬畏和恐懼。
    但，他們確確實實還生活在這裏！
    商鋪還在開張，盡管貨物看起來並不豐富。
    街邊還有小販在叫賣，聲音卻壓得很低。
    這座被天狼族占領的城池，並沒有變成一座死城，反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共存”景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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