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林文濤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完顏若雪離去的背影，嘴唇哆嗦著，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罵不出來。
    放肆！
    太放肆了！
    這天狼族的蠻夷女子，竟敢如此無禮！
    簡直不把他這個堂堂武朝正使放在眼裏！
    周圍的使團官員們也是大氣不敢出，一個個低著頭，假裝看地上的螞蟻。
    這臉，打得太響了！
    正使大人被人家天狼族的公主殿下，嫌棄得明明白白！
    秦澤站在人群後方，看著林文濤那副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嘖嘖。
    這完顏若雪的脾氣，還是這麽直接，一點麵子都不給。
    不過……
    她這番做派，與其說是針對林文濤，倒不如說，是故意做給某些人看的。
    比如，做給他秦澤看的？
    秦澤心中念頭一閃而過，麵上卻不動聲色。
    他對著身旁的馮寒使了個眼色。
    “安排弟兄們警戒，仔細檢查住處，不可大意。”
    “是，大人！”
    雖說他們一行人已經抵達了龍南城，這裏有天狼族的士兵守衛不會出什麽大事，但保護使團安全乃是秦澤的責任。
    因此秦澤隻會更加小心謹慎，避免落入天狼族的陷阱！
    聽到秦澤的命令，馮寒立刻領命，開始有條不紊地安排金城軍士兵檢查院落的角角落落，並且在關鍵位置布防。
    經曆過史大龍那看似烏合之眾，實則透著詭異的襲擊後，沒人再敢掉以輕心。
    尤其是在這天狼族控製的城池之內，更是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林文濤兀自氣了一會兒，見沒人搭理他，也隻能恨恨地一甩袖子，找了個看起來最氣派的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眼不見心不煩！
    ……
    入夜。
    龍南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囂，陷入一片沉寂。
    隻有偶爾響起的巡邏士兵的腳步聲，提醒著人們這裏並非處於和平狀態。
    秦澤並沒有早早休息。
    他坐在房間裏，就著昏黃的油燈，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複盤著今日入城後的一切。
    龍南城內詭異的“共存”景象。
    天狼族士兵看似鬆散，實則嚴密的布防。
    那些武朝人雖說小心謹慎，但卻都沒有選擇離開龍南城。
    還有……完顏若雪那耐人尋味的態度。
    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麽？
    秦澤的腦海中，無數信息碎片在飛速碰撞、組合。
    就在這時——
    篤！
    篤篤！
    極其輕微的敲門聲響起，若不仔細聽，幾乎會以為是風吹窗欞。
    秦澤目光一凝，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果然來了。
    他並沒有立刻出聲，而是側耳傾聽門外的動靜。
    門外隻有一人，呼吸平穩悠長，顯然是個練家子。
    “誰？”
    秦澤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沉穩的力量。
    門外傳來一個低沉而恭敬的聲音。
    “秦副使，得罪了。”
    “我家公主殿下有請，想請秦副使移步一敘。”
    聲音的主人，正是白天一直跟在完顏若雪身後，那個沉默寡言、眼神銳利的親衛頭領——完顏壽。
    秦澤眉梢微挑。
    大半夜的，秘密相請？
    這完顏若雪，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是不想讓林文濤知道？還是……有什麽更深層次的算計？
    “知道了。”
    秦澤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臉上看不出喜怒。
    他走到門邊，打開了房門。
    門外，完顏壽果然一身勁裝，靜靜地站在陰影裏，如同蟄伏的獵豹。
    見到秦澤開門，他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態度恭敬，卻又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秦副使，請隨我來。”
    完顏壽一邊說著一邊給秦澤遞來一隻能遮住臉的黑色鬥笠。
    看著完顏壽遞來的東西，秦澤眯了眯眼。
    “這是？”
    麵對秦澤的詢問，完顏壽緩聲解釋道。
    “這裏人多口雜，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請秦大人戴上這個為好。”
    聽完完顏壽的解釋，秦澤目光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帶路吧。”
    藝高人膽大。
    他倒要看看，這位天狼族的公主殿下，在這深夜之中，又想玩什麽花樣。
    完顏壽在前引路，秦澤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
    兩人如同兩道鬼魅的影子，悄無聲息地穿過守衛森嚴的院落，避開了所有巡邏的耳目，迅速融入了龍南城沉沉的夜色之中。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
    龍南城的街道，在寂靜中仿佛蟄伏的巨獸，隻有偶爾掠過的寒風，卷起幾片枯葉，發出簌簌的聲響。
    完顏壽在前引路，腳步輕盈，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像一隻習慣了黑夜的獵豹，完美地融入了這片被戰爭陰影籠罩的城市。
    秦澤跟在後麵，頭戴鬥笠，遮掩了麵容，氣息沉穩，步伐同樣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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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集中所有注意力，留意著四周一切細微的動靜。
    兩人避開了所有明麵上的天狼族巡邏隊，甚至連一些隱藏在暗處的哨點，也被完顏壽巧妙地繞過。
    這份對龍南城地形的熟悉程度，以及對守衛布防的了如指掌，讓秦澤心中對完顏若雪的實力和準備，又多了幾分評估。
    最終，完顏壽在一處毫不起眼的窄巷盡頭停下。
    眼前是一座看起來頗為普通的民居後門。
    完顏壽上前，以一種特殊的節奏輕輕叩擊門扉。
    “咚……咚咚……咚。”
    片刻後，門無聲地從裏麵打開一條縫。
    完顏壽側身，對著秦澤做了個“請”的手勢。
    秦澤微微點頭，毫不猶豫地邁步而入。
    門在他身後悄然合攏，隔絕了外麵的夜色與寒風。
    穿過一條狹窄的甬道，眼前豁然開朗。
    竟是一座布局精巧、雅致幽深的庭院！
    假山流水，亭台錯落，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下，給院中景致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銀紗。
    空氣中，隱隱傳來一股淡淡的幽香，似蘭非蘭，似麝非麝。
    與白天那座被征用、充滿肅殺之氣的大宅相比，這裏更像是一處精心打理的私家園林，透著一種低調的奢華和隱秘。
    院中，並無白天所見的膀大腰圓的天狼族士兵。
    隻有幾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侍立在陰影角落，氣息內斂，眼神銳利，顯然是完顏若雪真正的心腹護衛。
    完顏壽將秦澤引至庭院中央的一座水榭旁。
    水榭臨水而建，雕梁畫棟，四周掛著輕柔的紗幔，隨風微動。
    透過紗幔，隱約可見一道窈窕的身影，正憑欄而立，眺望著水麵倒映的殘月。
    “公主殿下，秦副使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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