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武目光沉靜地注視著秦澤，那張因“千裏香”而凝重的麵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緒。
    “秦公子！”
    他再次開口，聲音依舊低沉。
    “這令牌沾染了追蹤奇香，已成隱患。”
    “是否需要我替您將其處理掉？”
    處理？
    秦澤聞言，眼底那駭人的寒芒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更添了幾分戲謔。
    他緩緩抬起手，輕輕摩挲著那塊冰冷的玄鐵令牌，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處理掉？”
    秦澤輕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洞悉一切的了然。
    “那豈不是太浪費了？”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戰武，眼神深邃。
    “他們費盡心機送了本公子這麽一份‘厚禮’，本公子若是不‘禮尚往來’一番，豈非顯得太過小氣？”
    戰武聞言，瞳孔微微一縮，心中已然了然。
    這位秦副使，不是個肯吃虧的主！
    秦澤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冰冷的鋒銳。
    “這一路從金城到龍心城，看似凶險，但對方卻無功而返。”
    “如果他們還不放棄的話，那麽真正要置我於死地的殺招，定然是在本公子返回金城的路上！”
    “屆時，這塊沾染了‘千裏香’的令牌，便是一枚絕佳的誘餌！”
    “他們想用它來鎖定我的位置，我又何嚐不能用它，來釣出那些藏在暗處的毒蛇呢？”
    秦澤的聲音平靜，卻透著一股運籌帷幄的自信。
    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將計就計，反過來利用這塊令牌，給那些暗中算計他的人，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戰武聞言，心中對秦澤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臨危不亂，心思縝密，甚至能反過來利用敵人的布置。
    這位秦副使，當真不簡單！
    他立刻便明白了秦澤的打算，這塊令牌，此刻已然從“催命符”變成了秦澤手中的“釣魚竿”。
    “我明白了。”
    戰武微微頷首，沒有再多問。
    他清楚自己的職責，保護秦澤的安全，直到和談任務結束。
    至於秦澤心中究竟在盤算著什麽驚天計劃，那不是他該過問的。
    他隻知道，這位秦副使，似乎又在憋著什麽“壞水兒”。
    不過，隻要這“壞水兒”是對著敵人去的，他樂見其成。
    秦澤將令牌重新揣入懷中，仿佛那不是一塊致命的追蹤器，而是一件普通的飾物。
    “天色不早，本公子也該回迎賓苑了。”
    他看了一眼夜空，淡淡說道。
    戰武點了點頭，沉聲道。
    “秦公子，龍心城內魚龍混雜，天狼族眼線遍布，你萬事小心。”
    “若真遇上無法應對的凶險，大人不必死撐。”
    戰武的語氣帶著一絲鄭重。
    “黑龍衛的人，會出手相助。”
    秦澤聞言，眉梢微微一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哦？黑龍衛的人？”
    他饒有興致地看向戰武。
    “本公子回到迎賓苑後，該如何與戰鎮撫使，或者說，與黑龍衛的人聯絡？”
    戰武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竟罕見地露出了一絲幾不可察的神秘笑意。
    “秦公子放心。”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卻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您回到迎賓苑之後，自然……會知道的。”
    自然會知道？
    秦澤心中一動，瞬間明白了戰武的言外之意！
    迎賓苑！
    守衛之森嚴，堪比龍潭虎穴！
    沒想到，連那樣的地方，都有黑龍衛的人滲透了進去！
    武帝為了這次和談，當真是布下了天羅地網！
    又或者說……是為了他秦澤？
    秦澤嘴角微微上揚，心中對那位高居廟堂之上的皇帝，又多了幾分認知。
    “如此，便有勞戰鎮撫使了。”
    秦澤對著戰武略一拱手。
    “告辭。”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轉，便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戰武目送秦澤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這才轉身，如一道鬼魅般，消失在另一條巷弄。
    ……
    秦澤依照先前與那老菜農約定的暗號，七拐八繞，很快便尋到了一處位於城郊的簡陋農舍。
    “咚咚咚。”
    他輕輕叩響了柴扉。
    片刻之後，一個蒼老而警惕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誰啊？”
    “老丈，是我，之前在城門口向您買菜的那位。”秦澤壓低了聲音。
    吱呀一聲，柴門被拉開一道縫隙。
    老菜農探出頭，昏黃的油燈光芒下，他仔細辨認了片刻，這才鬆了口氣，將門完全打開。
    “公子，您可算來了！快請進！”
    老菜農將秦澤迎進屋內，又警惕地向外張望了一番，才重新關好門。
    秦澤換回了自己原來的衣物，又將一些碎銀遞給老菜農，作為酬謝。
    老菜農起初執意不收，但在秦澤的堅持下，也隻好千恩萬謝地收下了。
    “公子，明日卯時初，老漢的菜車會準時出發，到時候您……”
    “老丈放心，我都明白。”秦澤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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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秦澤便在這簡陋的農舍中將就了一晚。
    翌日，天色微明。
    卯時，迎賓苑後門。
    一輛裝滿了新鮮蔬菜的驢車，在晨曦中緩緩駛向大門。
    秦澤身著粗布衣衫，頭戴鬥笠，在一旁跟著驢車。
    守衛的兵士早已認得這每日送菜的老農，隻是例行公事般地隨意檢查了一下，便揮手放行。
    驢車悠悠地駛入，一路向著迎賓苑的方向行去。
    當菜車停在迎賓苑後廚的小門外時，秦澤趁著無人注意，悄然從菜車上一躍而下，幾個閃身便消失在了迎賓苑的深處。
    一切，都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
    ……
    與此同時，秦澤的房間外，完顏若雪正被馮寒攔在門外。
    “你什麽意思，竟然敢攔我？”
    望著擋住了自己去路的馮寒，完顏若雪眯著眼睛。
    被完顏若雪盯著，馮寒感受到一股不小的壓力。
    但想到如今秦澤還沒有回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完顏若雪進秦澤房間的。
    想到這裏，他拱手道。
    “公主殿下，秦大人昨夜醉酒還未蘇醒，公主殿下若是有事的話，還請等秦大人酒醒之後再來。”
    馮寒低著頭說道。
    見馮寒百般阻攔自己，完顏若雪柳眉微挑。
    “是嗎？”
    “到底是沒有睡醒，還是他壓根兒不在房間裏呢？”
    話音落地，完顏若雪身後的親衛紛紛將手按在了武器上。
    仿佛隻要完顏若雪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強闖秦澤的房間。
    “嗬嗬……”
    “公主殿下說笑了。”
    “秦大人……”
    馮寒剛想解釋，沒想到卻被完顏若雪直接喝住。
    “讓開！”
    “我數三聲！”
    “三聲之後，你們直接動手破門，不論誰敢阻攔，就地格殺勿論！”
    身後的親衛異口同聲。
    “是！”
    “三！”
    “二！”
    “……”
    “一！”
    就在完顏若雪揮手下命令的同時，一直緊閉的房門卻悄然打開了。
    “大清早的，在吵什麽呢？”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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