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問，是肯定的語氣。
    阮沅腳步頓住，思緒打了好幾個轉，才勉強理解剛才宋蘅問的什麽。
    她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在目光接觸到他漆黑眸子裏的冰冷時，阮沅才確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是真的從宋蘅的嘴裏說出來的。
    37度體溫的人，怎麽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尤其這個人還是宋蘅！
    她忽然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不認識他了。
    阮沅抿了抿嘴，艱難開口：“什麽叫我和別人一起針對她？我不明白，我怎麽針對她了？”
    看著阮沅仍舊不承認，宋蘅覺得很是失望。
    陸玥今天在教室裏被人針對這件事，他還是從陳俊偉那裏聽到的。自己女朋友被欺負這件事，他居然還是從情敵那裏得知的！
    下午放學前被陳俊偉當麵嘲諷時，他真的是窩了一肚子的火！
    難怪今天一整天都覺得陸玥情緒不怎麽高，他還以為是臨近期末，她在擔心考試的事呢！
    對於陳俊偉告訴他的，他也沒有全信。回家的路上，若不是他再三追問，陸玥也不會把自己被針對的事情說出來，打算一直瞞著他！
    “你自己做了什麽你知道！”宋蘅聲線冷硬，似是壓著慍怒。
    阮沅覺得宋蘅莫名其妙，冷笑出聲：“我怎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你把話說清楚，不要模棱兩可地給我安罪名！”
    她不是沒有脾氣的，很多時候她隻是懶得計較，但是不代表她能夠隨便被冠一個莫名其妙的罪名。
    見阮沅態度強硬起來，宋蘅有一瞬間的猶豫。可又想到晚上陸玥那副委屈柔弱的樣子，明明自己受了委屈，卻還在替針對她的人辯解，心裏的那一絲懊悔也蕩然無存。
    “白天的時候，塗靜是不是當眾指責了陸玥，還給她安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她是你的朋友吧，你就看著她隨意汙蔑陸玥嗎？為什麽不攔著她？為什麽之後還一起陰陽怪氣陸玥？阮沅，你怎麽變得那麽陌生！”
    宋蘅真的想不通，阮沅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初中的時候，她明明很有正義感的，還總是幻想自己是一個行走江湖、鋤強扶弱的女俠；上了高中雖然性子淡了許多，但是也很有分寸。
    他不禁想到之前在公交車上，自己對她無意中說了重話，難道她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遷怒了陸玥？
    “阮沅，如果你是因為上次在公交車上我說的話而生氣，你衝我來就好，我們倆的矛盾我們自己解決，沒有必要遷怒陸玥。”
    宋蘅似是確認了這種想法，軟下態度，好聲好氣地跟她道歉：“那天是我態度不好，我跟你道歉，別再針對陸玥了。今天的事情，你明天跟她道個歉，這事兒就這麽過了。”
    麵對宋蘅一個又一個扣下來的帽子，阮沅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好吹起了一陣冷風，她感到渾身發冷發寒，全身上下隻有左手手背上灼熱得厲害，燙得她心口發疼。
    白天在學校的時候，她因為戴著手套，怕藥膏沾到手套上，所以忍著一直沒有塗燙傷膏。燙到的位置，雖然衝過冷水，沒有起泡，但其實一直隱隱有股灼燒的感覺的。
    可這會兒，這種灼熱的疼痛忽然之間變得好諷刺。
    她沒有攔著塗靜？她對陸玥陰陽怪氣？她遷怒陸玥？
    她不知道宋蘅到底從哪兒聽到了什麽，她隻是覺得好可笑。
    認識了這麽久，居然在他那裏沒有得到一點信任！
    “宋蘅，你是這樣看我的？”阮沅從沒有像此刻這樣認真地看向宋蘅，那雙清亮的眼眸裏透著倔強的光。
    可宋蘅卻感覺從裏麵看到了哀涼和失望。
    心頭忽然湧上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讓他頓感煩躁。
    宋蘅悶聲不說話，阮沅看見他漆黑的眸子漸漸飄忽起來，她在心裏默默跟自己說：阮沅，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犯賤！
    “宋蘅，你知不知道陸玥其實，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麽好。她可能並不是真的喜……”要當麵跟宋蘅袒露陸玥的隱藏麵目，阮沅覺得其實挺難開口的。
    可是還不等她說完，卻被煩躁著的宋蘅打斷：“夠了！”
    宋蘅好像是被扯到了某根神經，整個人充滿了戾氣，臉色黑得能滴墨。
    “阮沅，你又想編排陸玥什麽？之前你和馮向陽隨意打探我和陸玥之間的私事，經常在背後對我們說三道四、評頭論足的，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跟你們計較，現在又想要編排她什麽壞話！在別人背後說她壞話、造謠，這很道德嗎？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阮沅從宋蘅的眼裏看到了恨意，她怔在原地，感覺臉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她才說了幾句話，居然又被宋蘅扣了這麽大一頂帽子！
    她真是多餘替他操心，果然是自己犯賤！還好，剛剛是最後一次了。
    顧不上手背上的灼燒和指甲紮進肉裏的疼痛，阮沅攥緊手心，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
    “宋蘅，”阮沅抬眸，眼裏已經沒有了任何憤慨和不甘，她現在出奇地冷靜，“你放心，以後我絕對不會再關心你和陸玥之間的任何事情，馮向陽也不會了。本來從一開始，就和我沒有關係。”
    最後一句話聲音很淡，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阮沅沒再去管宋蘅是什麽表情，繞過他身旁就想離開。
    聽到阮沅這明顯是在跟他劃清界限的話，宋蘅沒由來地更加心慌起來。他是不希望阮沅和陸玥之間再有什麽矛盾，可是他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
    見阮沅要離開，手比腦子還快，想要拉住她，卻被她躲開了。
    阮沅滿是抗拒，退後幾步拉開距離，再看向宋蘅的時候眼裏都是戒備。
    她以為宋蘅攔住她是要逼她明天跟陸玥道歉，在他張口前先開口道：“道歉是不可能的，我沒有做錯什麽，不需要向她道歉。”
    說罷便快速跑開了，生怕慢一秒就會被宋蘅抓住，然後繼續吵起來。
    宋蘅直直地站在原地，阮沅離開前的神情和反應，刺痛了他的眼睛。看著阮沅驚慌跑開的背影，心裏感覺像是塌陷了一塊地方，一瞬間就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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