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戰後博弈2）
    孫先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冷峻：“趙姑娘，青蓮縣的難民和流匪問題已初步解決，局勢趨於穩定。按照武城侯的命令，青蓮縣將交由靖海軍管理。今日請你前來，正是為了商議交接事宜。”
    “趙靈”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恢複了平靜：“世子果然雷厲風行，短短數日便解決了如此棘手的問題。靖海軍定會全力配合，確保交接順利進行。”
    孫先微微頷首，繼續說道：“青蓮縣的城防、糧倉、戶籍等重要事務，我已命人整理成冊，稍後會交予你過目。此外，城內的守軍將逐步撤出，由靖海軍接管防務。不過，我希望在交接期間，雙方能夠保持溝通，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趙靈”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世子放心，靖海軍定會謹慎行事，確保青蓮縣的平穩過渡。不過，我也有一個請求。”
    孫先眉頭微挑，目光如刀：“請講。”
    “趙靈”的聲音清冷而堅定：“世子，我聽聞您已下令將常平倉中七成的物資和部分青壯押送至東昌府城。此舉雖是為了減輕青蓮縣的負擔，但靖海軍接手後，也需要足夠的物資和人力來穩定局勢。不知世子能否考慮，留下更多的糧食和青壯，以助靖海軍盡快恢複青蓮縣的秩序？”
    孫先的目光驟然冷了下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淩厲：“趙姑娘，靖海軍接手青蓮縣，首要任務是保境安民，而非快速壯大。留下更多糧食和青壯，難道是想讓靖海軍再次反叛麽？”
    “趙靈”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恢複了平靜：“世子言重了。靖海軍既已歸順武城侯府，自然不會再行反叛之事。我隻是希望，能夠有更多資源來穩定青蓮縣的局勢，確保百姓安居樂業。”
    孫先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趙姑娘，靖海軍的職責是守護青蓮縣，而非擴張勢力。武城侯府既然信任你們，將青蓮縣交予你們管理，你們便應恪守本分，不要有非分之想。否則，後果自負。”
    “趙靈”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世子教訓的是。靖海軍定會謹記世子的教誨，以保境安民為首要任務，絕不會有任何非分之舉。”
    孫先的目光稍稍緩和，但語氣依舊冷峻：“希望趙姑娘言行一致。青蓮縣的百姓剛剛經曆動蕩，再也經不起任何波折。若靖海軍有任何異動，武城侯府絕不會坐視不理。”
    “趙靈”鄭重地點頭：“世子放心，靖海軍定會以民為本，守護青蓮縣的安寧。”
    接下來的數日，孫先與“趙靈”密切合作，逐步完成了青蓮縣的交接事宜。城防、糧倉、戶籍等重要事務被一一移交，靖海軍的部隊也逐漸接管了青蓮縣的防務。孫先親自出麵，向百姓解釋交接事宜，安撫民心。百姓們雖然對靖海軍的接管心存疑慮，但在孫先的勸說下，逐漸接受了這一安排。
    交接完成後，孫先站在城樓上，望著遠處的青蓮縣城，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他知道，自己即將離開這片曾經奮戰的土地，而青蓮縣的未來，將交由靖海軍來守護。
    王永年走到孫先身旁，低聲問道：“世子，我們何時啟程返回東昌府城？”
    孫先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明日一早便啟程。青蓮縣的事務已了，我們不宜久留。”
    王永年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世子，青蓮縣的百姓對您十分敬重，他們或許會舍不得您離開。”
    孫先長歎一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青蓮縣的未來，終究要靠他們自己。希望趙靈和靖海軍能善待他們，我們能做的已經盡力了。”
    次日清晨，孫先率領部隊悄然離開了青蓮縣。城樓上，“趙靈”靜靜地站在那裏，目送著孫先的背影逐漸遠去。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低聲喃喃：“孫先……果然是個難纏的對手。”
    由於後軍也攜帶了大量輜重和部分流民青壯，隊伍緩慢行出不到六十裏，夜色已深。孫先下令紮營休整，自己則站在營帳外，望著青蓮縣的方向，若有所思。
    &34；世子，您似乎有心事？&34；徐迅走近，低聲問道。
    孫先淡淡道：&34；趙靈此人，野心勃勃，絕不會甘於屈居人下。&34；
    徐迅皺眉：&34；您是說，她會……&34；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34；報——！&34；一名斥候飛馳而來，翻身下馬，單膝跪地，&34；世子，後方有異動！靖海軍五百騎兵正押送大批人馬向我軍靠近！&34；
    孫先神色不變，似乎早有預料：&34；來的是誰？&34；
    斥候咬牙道：&34；是……青蓮縣的世家！謝家、徐家、顧家，還有依附他們的中小家族，全被靖海軍&39；禮送&39；出城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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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迅勃然大怒：&34；趙靈竟敢如此放肆！世子，我們是否……&34；
    孫先抬手製止了他，眼中寒光一閃而逝：&34；不急。&34；
    很快，黑壓壓的人群被靖海軍騎兵驅趕至孫先營地附近。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此刻衣衫不整，神色倉皇，有的甚至赤著腳，顯然是被強行驅逐出來的。
    &34；世子！世子救命啊！&34；謝家分支代行家主職責的長老踉蹌著撲到孫先馬前，老淚縱橫，&34；趙靈那妖女，趁您一走，就派兵抄了我們的家！金銀細軟一概不許帶，連祖傳的田契都被她奪走了！&34；
    &34；是啊世子！她這是要絕我們的根啊！&34；徐家分支的代族長也憤恨道。
    孫先目光掃過眾人，心中冷笑。趙靈這一手，既清除了地方豪強，又把這些燙手山芋扔給了他。若他此時發作，不僅耽誤行程，還可能引發更大的動蕩。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意，溫聲道：&34；諸位受苦了。趙靈此舉，武城侯府必會記下。不過眼下我有要務在身，需即刻回師東昌府。諸位可隨我軍同行，待抵達東昌府後，自有安置。&34；
    世家眾人聞言，雖有不甘，但也知道此時不宜多言，隻得咬牙應下。
    夜色沉沉，營帳內燭火搖曳。孫先負手而立，目光落在案幾上的青蓮縣地圖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桌沿。帳外傳來腳步聲，謝寧、徐迅、謝芳、王永年和小九陸續走了進來。
    &34；世子。&34；眾人抱拳行禮。
    孫先微微頷首，示意他們坐下，隨後沉聲道：&34；趙靈這一手，諸位怎麽看？&34；
    徐迅猛地一拍桌案，眼中戰意熊熊：&34；世子，趙靈欺人太甚！區區五百騎兵，也敢在我軍背後耀武揚威？給我一百精銳，我定能殺他個片甲不留！&34；
    謝芳立刻附和：&34；屬下願隨徐將軍一同出擊！趙靈此人陰險狡詐，當初在青蓮縣就曾背信棄義，如今更是明目張膽地驅逐世家，若不給她點教訓，她隻會得寸進尺！&34；
    謝寧皺眉搖頭：&34；徐將軍，謝芳，不可衝動。趙靈此舉雖可恨，但眼下我們兵力分散，既要押送流民青壯，又要護衛輜重，若貿然回擊，恐怕會自亂陣腳。&34；
    他目光轉向孫先，語氣凝重：&34；世子，當初我們從海邊回援青蓮縣時，趙靈就曾暗中調兵阻撓我軍。如今她故技重施，顯然早有預謀。我們若在此刻回頭，不僅會延誤行程，還可能被她的騎兵趁亂突襲。&34；
    王永年沉吟片刻，緩緩道：&34；世子，趙靈此舉雖不義，但未必沒有她的考量。世家盤踞地方已久，若不加以整頓，她的新政難以推行。或許……她隻是手段過激了些。&34；
    徐迅冷笑：&34；過激？她這是明擺著試探我們的底線。！&34；
    小九淡淡道：&34；趙靈此人，野心勃勃，若一味縱容，隻會讓她更加肆無忌憚。但眼下確實不宜大動幹戈。不如……&34；
    她抬眸看向孫先：&34；派一支輕騎繞後，做出威懾之勢，讓她知道我們並非毫無防備。若她識相，自會收斂；若她執意挑釁，我們再作打算。&34；
    孫先聽完眾人的意見，沉默片刻，最終緩緩開口：&34；徐迅、謝芳，你們的血性，本世子明白。但謝寧說得對，此刻回擊，風險太大。&34；
    他目光冷峻：&34；趙靈此舉，無非是想試探我。她算準了我必須按時進京，不敢耽擱。但她也該明白——武城侯府，不是她能隨意拿捏的。&34；
    他轉向徐迅：&34；就依小九姑娘所言，派兩百輕騎殿後，做出威懾之態，但不可主動交戰。&34；
    隨後，他看向王永年：&34；你親自去一趟，告訴趙靈的騎兵統領——‘禮送’可以，但若再敢逼近我軍，休怪刀劍無眼。&34；
    王永年點頭：&34；屬下明白。&34；
    孫先最後環視眾人，語氣低沉：&34；今日之辱，暫且記下。待我回府之後，稟報侯爺，父親自有手段料理她。&34；
    眾人肅然，齊聲應道：&34；是！&34；
    當夜，兩百名精銳騎兵悄然離營停駐，如幽靈般監視靖海軍。而王永年則單人獨騎，迎著那五百騎兵而去。
    與此同時，青蓮縣城內，趙靈站在城樓上，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火光，笑意漸深。
    &34；將軍，孫先竟然忍下了？&34；副將戴鳴門有些意外。
    趙靈輕笑：&34；他不得不忍。朝廷催得緊，他若此時回頭，便是延誤聖命。&34；
    &34；那這些世家……&34；
    &34；無妨。&34；趙靈淡淡道，&34；他們去了東昌府，就讓武城侯府更加頭疼。至於路家……&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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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光轉向越州城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冷意：&34；暫時讓他們再得意些時日。&34；
    青蓮縣風雲變幻之際，西南方向百裏之外的越州城卻顯得格外平靜。
    這座城池雖為越州首府，卻因地處內陸，商貿不興，軍備鬆弛，遠不如扼守水陸要衝的青蓮縣重要。路家盤踞於此已有數百年，雖名義上是越州之主，實則影響力日漸式微。
    路遠山坐在越州城內最高的摘星樓之上，俯瞰著這座暮氣沉沉的城池，眉頭緊鎖。
    &34；家主，七子那邊……還是沒有消息。&34；一名管事低聲稟報。
    路遠山的手指在欄杆上敲了敲，眼中閃過一絲憂色。紫南宮秘境凶險異常，路天樞帶領這一代的七子前去查探已逾半月，至今杳無音信。
    &34；再派一隊人去找。&34；他沉聲道，&34；活要見人，死要見屍。&34；
    路紫薇站在路遠山的身旁，夜風拂過她的紫衣，衣袂翻飛間，襯得她眉目如畫，卻又帶著幾分淩厲。她望著遠處的青蓮縣方向，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衣袖。
    &34；父親，&34；她輕聲道，&34；世子並非空口許諾之人。&34；
    路遠山冷哼一聲：&34；武城侯府如今自身難保，孫先不過是想讓我們替他擋刀。&34；
    &34；可趙靈若真掌控青蓮縣，下一個目標必是越州城。&34；路紫薇轉過身，眸光堅定，&34；父親難道忘了，三年前越州港的商稅，我們路家原本該占四成，卻被謝家聯合其他世家硬生生奪走？如今趙靈掌權，她隻會比趙家更狠。&34；
    路遠山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路紫薇走近一步，壓低聲音：&34；世子答應，隻要路家能牽製趙靈，日後不僅越州港關稅分我們三成，還會將青蓮縣南部的鐵礦劃歸路家。&34；
    &34；鐵礦？&34；路遠山眉頭一挑，&34；他真敢給？&34；
    &34；他敢。&34；路紫薇唇角微揚，&34；因為他比我們更清楚，趙靈若坐大，武城侯府永無寧日。&34；
    她頓了頓，聲音更輕：&34；況且……紫南宮的異變，父親不覺得蹊蹺嗎？路天樞至今未歸，而且先前有傳言，趙靈的人當時頻繁在那一帶活動……&34；
    路遠山猛地轉頭：&34；你懷疑趙靈派人進入秘境中動了手腳？&34；
    路紫薇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從袖中取出一塊暗紫色的晶石——那是路天樞臨行前留給她的傳訊符石，如今表麵已布滿細密的裂痕。
    &34；天樞姐最後傳來的消息隻有四個字——&39；爭渡爭渡&39；。&34；
    路遠山瞳孔驟縮。&34；爭渡爭渡&34；是路家秘傳的警示暗語，意味著事關家族存亡！
    夜風驟急，望樓上的火把明滅不定。良久，路遠山緩緩握拳：&34；傳令下去，明日召集各房話事人——路家，該站隊了。&34；
    路紫薇輕輕鬆了口氣，指尖撫過袖中玉佩上的&34；先&34；字刻痕。
    那日雨中長亭，青年世子將玉佩放入她掌心：&34；路小姐，他日若路家願助我一臂之力……&34；
    她打斷他：&34；世子不必多說。紫薇雖為女子，亦知大勢不可逆。&34；
    他大笑：&34；好！那我孫先在此立誓——路家不負我，我必不負路家！&34；
    如今，該輪到路家落子了。與此同時，遠在行軍途中的孫先正與王永年閑談。
    &34；世子，路家會就範嗎？&34；王永年問道。
    孫先把玩著一枚玉佩，淡淡道：&34；路遠山老謀深算顧慮頗多，不會輕易表態。不過……&34；
    他唇角微勾：&34；他那個女兒倒是顆好棋子。&34；
    這枚玉佩，與當日他贈予路紫薇的信物一模一樣。
    &34；傳令下去，&34；孫先吩咐道，&34；再給路家送一批軍械並傳話說越州港能者居之，就說是路小姐特意為家族爭取的。&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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