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民剛要開口，張傲抬手製止"私自放糧看似救人，實則是害人！今日你給一條魚，明日他們仍會餓死；唯有授予漁具、教會打漁，才是真救贖！"
    他大步走向廳中央，紅袍無風自動"紅月不歧視任何人，但也絕不幫助不認同紅月之人。這不是冷酷，而是最大的慈悲——逼迫他們思考、選擇、覺醒！"
    嚴正卿皺眉"張公子，將餓死者拒之門外，談何慈悲？"
    "嚴大人。"張傲轉身，眼中紅芒如炬，"您治下的百姓，可曾因一頓施舍就擺脫世代為奴的命運？"
    嚴正卿語塞。張傲的問題像一把尖刀，刺穿了所有表麵救濟的虛妄。
    張傲躍上議政桌，聲音響徹大廳
    "諸位可知，為何曆代起義皆成敗寇輪替？因為百姓隻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卻不知"人人平等"真諦！"
    他扯開衣襟，露出胸膛上與被救孩童同樣的紅月烙印"我給他們烙印，不是要標記奴隸，而是要烙醒靈魂！讓他們記住——你生而為人，本應如龍！"
    "何謂人人如龍？"世子孫先突然發問。
    張傲指向廳外流民"那些孩童，不該學"青天大老爺"的乞憐，而該學"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傲骨！紅月要做的，不是施舍一頓飯，而是點燃一把火——"
    他手掌突然燃起赤焰，火光中浮現無數小人抗爭的景象"讓每個被壓迫者知道，跪著求生不如站著赴死！這才是真正的救世！"
    這番言論如巨石入水。幾位紅月衛激動得渾身發抖，連之前反對張傲的人都開始沉思。九兒銀藍眼眸閃爍不定——堂哥的理念既令她震撼，又讓她隱隱不安。
    "傲堂哥"九兒輕聲開口，"我明白你的理想。但能否循序漸進？先救人，再教化"
    張傲搖頭，紅月胎記隨動作流轉"九兒，溫水煮蛙終是死路。唯有極寒或極熱，才能讓青蛙奮力一躍！"
    他指著昏迷的紅月衛"看到嗎？摩羅耶最善用溫和腐蝕。我的方法看似極端，卻是唯一能抵禦他的方式！"
    武錚突然冷笑"所以你用另一個極端對抗極端？"李惡的黑氣在他周身盤旋，"聽聽你現在說的話，和摩羅耶有何區別？"
    "區別在於目的！"張傲厲喝，"他要的是混亂與墮落，我要的是覺醒與升華！"
    向寧試圖調和"張公子，趙隊長救孩童雖不合規，但其心可憫。不如各退一步"
    "退？"張傲突然狂笑，"三千年來，退讓的結果是什麽？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就在張傲情緒最激昂時，他眉心血月印記突然扭曲變形——原本的月牙狀拉長伸展，竟化作一條張牙舞爪的血龍！
    全場駭然。王永年眉心血紋劇痛，他看到那血龍印記正瘋狂吸收廳內所有人的情緒能量——無論是讚同、反對還是恐懼。
    "張傲！"王永年強忍疼痛大喊，"你的印記變了！"
    張傲摸向眉心，卻露出詭異的滿足笑容"變了？不是升華了。龍比月更配"人人如龍"的理想，不是嗎？"
    九兒驚恐地發現，堂哥眼中的紅芒已蔓延至整個眼白"傲堂哥！快停下！這不是你的本心！"
    "不，這才是我真正的本心。"張傲的聲音開始重音，仿佛有兩個人在同時說話，"摩羅耶以為他在利用我，殊不知我在借他之力"
    血龍印記突然放射出刺目紅光，所有紅月衛的朱砂印記同時響應。廳內半數人跪倒在地，痛苦抱頭——他們的思想正被強行"升華"。
    "看到了嗎？"張傲——或者說被血龍印記主導的存在——懸浮在半空，"這才是真正的"人人如龍"！不願覺醒的，就幫他們覺醒！"
    趙新民掙紮著站起"這不是覺醒這是奴役"
    "錯！"張傲一揮手，趙新民被無形之力提起，"奴役是讓弱者服從強者；而我要的，是讓所有弱者都變成強者！"
    他轉向九兒，聲音突然溫柔"小玥，加入我吧。用你的銀藍眼眸，幫我看清每一個需要"升華"的靈魂"
    九兒後退數步，淚水奪眶而出"你不是傲堂哥至少不全是"
    "我當然是他。"張傲微笑，"隻是比他更純粹。摩羅耶犯了個錯誤——他以為理想主義者會被腐蝕，卻不知極致的理想本身就是一種瘋狂！"
    廳外，天空不知何時已布滿血雲，形如萬龍騰空。在這恐怖而壯觀的景象中，張傲的理想國正式滑向了無人預料的深淵。
    他化自在天的水晶宮殿劇烈震顫。
    摩羅耶的王座前，原本映照著張傲影像的水晶球表麵爬滿裂痕。球體內，血龍印記正以驚人速度抽取紅霧能量，甚至反向侵蝕連接通道。
    "有趣太有趣了"摩羅耶不怒反笑，指尖輕撫水晶球，"竟能把我種的"有之種"培育成"超脫之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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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從們跪伏在地，不敢抬頭。他們從未見過主人如此表情——三分驚愕，七分癲狂的興奮。
    "啟動涅盤程序。"摩羅耶突然收斂笑容，聲音冷如寒鐵。
    首席侍從戰栗抬頭"主人，那會毀掉整個實驗場"
    "當蝴蝶開始吞噬捕蝶網時"摩羅耶站起身，紅袍無風自動，"最好的選擇是連網帶蝶一起焚毀。"
    他抬手劃開空間裂縫，露出裏麵翻騰的血色火焰"讓純粹的理想化為純粹的毀滅吧。"
    紅月之庭上空，雲層突然撕裂。
    一輪真實的血月顯現天際，比平常月亮大三倍有餘。月光所照之處，所有紅月衛的印記開始燃燒，包括張傲眉心的血龍紋。
    "啊——"張傲突然抱頭跪地，血淚從眼角滑落，"不這不是我要的"
    九兒想衝上前，被武錚一把拉住"別碰他！那火焰能焚毀魂魄！"
    王永年眉心血紋如遭烙鐵，他強忍劇痛喊道"所有人遠離紅月衛！他們的印記成了傳送通道！"
    話音剛落，一名燃燒的紅月衛突然爆開，化為血色火柱直衝雲霄。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傲堂哥！"九兒掙開武錚，"怎麽阻止這個？"
    張傲在火焰中掙紮抬頭，半邊臉已化為白骨"摩羅耶啟動了涅盤要把我們全燒成理想之焰"
    嚴正卿官印高舉，勉強撐起一片防護罩"何為理想之焰？"
    "把極端理想主義轉化為毀滅性能量"張傲的聲音時而清醒時而癲狂，"快走我要控製不住了"
    "分頭行動！"王永年抹去眉心血紋滲出的血珠，"武錚、雷宇跟我切斷地麵印記網絡；九兒、孫先生想辦法喚醒張傲本心！"
    世子孫先迅速展開《大般涅盤經》，金色經文浮空成陣"老朽以佛經暫時隔絕紅月侵蝕，但撐不了多久！"
    九兒銀藍眼眸中李善白光全開，她不顧危險將手按在張傲燃燒的額頭上"傲堂哥，帶我看看你的意識空間！"
    刹那間，九兒意識被拉入一個奇異世界——這裏一半是井然有序的赤眉理想國，一半是瘋狂燃燒的血色煉獄。兩個世界的交界處，張傲的本我意識被無數鎖鏈纏繞，正一點點沉入火海。
    "小玥？"鎖鏈中的張傲艱難抬頭，"你怎麽"
    九兒不及解釋，撲上去抓住鎖鏈"我拉你出來！"
    "沒用的"張傲苦笑，"這些鎖鏈是我自己打造的理想越純粹枷鎖越牢固"
    外界，武錚等人正瘋狂破壞紅月之庭的地麵紋路——那些看似裝飾的紅色溝壑，實則是龐大的能量傳輸陣。
    "快！"王永年血雷全開，劈碎一塊核心陣石，"還剩七個主要節點！"
    九兒在張傲的意識空間裏絕望地發現，每扯斷一根鎖鏈，就有兩根新生的纏繞上來。
    "放棄吧"張傲的聲音越來越弱，"告訴外麵的人立刻逃離理想之焰會焚毀方圓百裏"
    突然，整個意識空間凝固。火焰停止跳動，鎖鏈不再生長。一個慵懶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多麽感人的兄妹情啊~"
    摩羅耶的虛影浮現空中，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小九兒，我給你兩個選擇——"
    他彈指變出兩個光球一個裏麵是燃燒的張傲，一個是銀藍色的奇異印記。
    "要麽讓他成為照亮夜空的理想火炬；要麽"摩羅耶輕笑，"你接受這枚"無之印"，與他意識同化代價是雙雙湮滅。"
    九兒毫不猶豫伸手抓向銀藍印記"我選第二"
    "等等！"張傲突然暴起，鎖鏈嘩啦作響，"摩羅耶！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摩羅耶挑眉"哦？"
    "你說過隻要理想足夠純粹就能超越"有"與"無""張傲眼中血龍狂舞，"現在我證明給你看！"
    現實世界，血月突然黯淡了一瞬。
    就在這瞬息之間，張傲的身體爆發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光芒——既非紅月的血色，也非九兒的銀藍，而是一種純粹的金色。
    "這是"世子孫先老淚縱橫，"菩提心！"
    張傲緩緩浮空，燃燒的血龍印記竟開始自我剝離"摩羅耶，你錯了極致理想既非"有"也非"無"而是超脫！"
    被剝離的血龍紋在空中掙紮扭曲，發出刺耳尖嘯。所有紅月衛的印記同時浮出，如百川歸海般湧向那條血龍。
    "不！"摩羅耶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首次帶上了驚慌，"你怎麽能"
    "因為我終於明白"張傲的金光越來越盛，"真正的"人人如龍"是讓每個人找到自己的道！"
    血龍在金光中消融，天空紅月出現裂痕。摩羅耶的咆哮震撼天地"你以為這就結束了？涅盤程序一旦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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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結束。"張傲轉向九兒，笑容溫暖如初，"但會有新的開始"
    他的身體裏散出許多光點，每一粒光點中都浮現一個小小的紅月衛虛影——那是被解放的靈魂印記。
    "帶他走吧。"
    張傲的聲音在議政廳內回蕩，眉心血龍印記微微閃爍。他揮手示意紅月衛放開趙新民，紅袍下擺掠過地麵，發出絲綢摩擦的輕響。
    "傲堂哥？"九兒銀藍眼眸中滿是不解。
    張傲背對眾人，望向牆上懸掛的豐京地圖"讓他親眼看看什麽是新的理想國。看看那些高牆之後，究竟藏著多少肮髒與不公。"
    趙新民被雷宇攙扶著，胸口劇烈起伏"張先生，攻城隻會讓更多無辜者"
    "無辜？"張傲突然轉身，眼中紅芒大盛，"豐京城裏那些錦衣玉食的貴人，哪個不是吸著流民的血肉長大？他們的無辜，是用多少具餓殍堆出來的？"
    嚴正卿上前一步"張公子，攻城非同小可"
    "嚴大人。"張傲冷笑，"您以為我不知朝廷已派兵圍剿赤眉軍？今日不攻，明日就是俎上魚肉。"
    王永年眉心血紋突然刺痛——在張傲激昂的話語下，他感知到一絲異常波動。血龍印記正在說謊。
    眾人離開紅月之庭時，夕陽將影子拉得很長。
    九兒故意落在最後，在門檻處突然回身抱住張傲。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張傲身體一僵。
    "小時候我摔傷膝蓋"九兒在他耳邊輕語，"是你用金針為我止痛"
    張傲眼中紅芒微微波動"小玥"
    趁這瞬間，九兒銀藍眼眸中閃過一絲白光，悄無聲息地滲入張傲後頸。血龍印記立刻暴起反抗，但那一縷白光已如遊魚般潛入意識深處。
    "走吧。"張傲推開九兒，聲音恢複冷硬，"下次見麵我們就是敵人了。"
    九兒被武錚拉出門外。大門關閉的刹那，她看到張傲抬手按住後頸，臉上閃過一絲痛苦表情。
    "你做了什麽？"王永年低聲問。
    九兒撫摸自己的銀藍眼眸"李善的"無之種"希望能幫到他"
    遠處突然傳來號角聲——不是預警的急促調子，而是進攻的長鳴。
    "不好！"嚴正卿臉色大變，"這是攻城信號！"
    眾人衝上附近高坡，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紅月之庭所有大門洞開，成千上萬的流民手持簡易武器湧出。他們不再是麵黃肌瘦的可憐人，而是眼中燃燒著狂熱的戰士。最前排的紅月衛高舉赤眉旗，眉間朱砂印記連成一片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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