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是一位白發老道，腳踏八卦盤從天而降。他的目光掃過眾人，在看到白澤時明顯一怔"《山海經》記載的瑞獸白澤？"
    "現在不是寒暄的時候。"白澤用金角指向周衍的胸口，"這人被種了門種，必須立刻淨化。更重要的是，另外兩扇門"
    老道掐指一算，臉色頓變"天地二門將開，浩劫將至。"他轉身對陸續趕到的各派修士高喊，"布周天星鬥大陣！聯係海外蓬萊！"
    接下來的場麵蔚為壯觀。數百名修士各展神通，有的祭出法寶穩定空間，有的開始布置陣法，還有幾位醫修立刻為周衍檢查。九兒將通神印交給一位昆侖女修，對方驚訝於印中蘊含的西王母氣息。
    孫先、阿史那燕和王永年被帶到一旁休息。向寧則忙著與幾位儒門同道交流，將《魯壁》記載的青銅門信息分享出去。
    夜幕降臨時，錦州城外已經建起臨時營地。中央大帳內，各派領袖正在激烈討論對策。帳外，孫先撫摸著銀霄劍，囚牛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持我前往昆侖那裏有應龍留下的」
    阿史那燕的落日弓印記與月光共鳴，羿的傳承提示她「蓬萊有箭，可射天門」
    王永年獨坐一隅，右眼的星圖自動推演著未來。九兒抱著白澤走來，通神印已經被昆侖修士暫時修複。
    "我們接下來"九兒剛開口，大地突然震動。
    西方昆侖方向的光柱突然暴漲，天空被撕開一道橫貫南北的裂縫。透過裂縫，眾人再次看到了那隻巨大的眼球，此刻它已經完全睜開，正貪婪地"注視"著這個世界。
    白澤渾身毛發倒豎"它要強行突破！"
    營地瞬間進入戰備狀態。老道腳踏八卦盤升空，聲音如雷"諸位同道！浩劫已至，今日我等——"
    他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龍吟打斷。銀霄劍自主飛起，囚牛真形完全顯現，龍首麒麟身的神獸虛影盤踞天際。更驚人的是，東方蓬萊方向飛來一道青光，在半空中化作另一條神龍虛影——那是龍之九子中的嘲風！
    兩條龍子虛影在空中交匯，發出震撼天地的和鳴。所有修士的法器同時共鳴，連普通士兵的刀劍都發出嗡鳴。
    老道突然大笑"天不亡我神州！"他轉向眾人，"囚牛主音律，可破虛妄；嘲風主威懾，可鎮邪祟。二龍合鳴，正是克製青銅門的天道之法！"
    孫先與阿史那燕對視一眼，同時起身。王永年擦去右眼血痕，星圖在腳下展開"我和九兒去昆侖。"他指向東方，"燕姑娘去蓬萊。"最後看向孫先，"孫兄隨囚牛正麵迎敵。"
    白澤的斷角突然飛起，在空中碎成無數金色光點"以瑞獸之名，賜福諸位。"光點分別融入眾人眉心，形成小小的角狀印記，"此印可保你們不受門力侵蝕。"
    分別之際，九兒突然抱住孫先，將通神印按在他胸口"帶著這個。"印璽中央的星砂發出溫暖光芒，"王大哥的星力和我的一部分神識都在裏麵"
    孫先重重點頭，銀霄劍發出清越劍鳴。阿史那燕已經跨上修士準備的飛鶴，落日弓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王永年則登上了昆侖守鏡人的玉輦，右眼的星圖與漫天星辰共鳴。
    東方既白，三道身影向著不同方向進發。在他們身後，各派修士組成的聯軍開始吟唱古老的戰歌，聲浪如潮，與空中二龍的合鳴交織成最壯麗的樂章。
    青銅門後的眼球第一次流露出畏懼之色，裂縫的擴張速度明顯減緩。但這隻是開始——真正的戰鬥，才剛剛拉開序幕。
    地宮開始崩塌。
    "走！"白澤俯身馱起脫力的王永年，金角在前方開辟出一條光路，"這個世界要塌了！"它的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緊迫感，斷角處不斷滴落金色液體，在血肉地麵上灼燒出一個個小坑。
    眾人沿著光路狂奔向地表。途中，頭頂不斷墜落大塊的血肉組織，那些蠕動的肉塊一接觸地麵就化作黑水，散發出刺鼻的腥臭味。阿史那燕殿後，落日弓不時射出火箭，將可能砸到同伴的墜物提前焚毀。
    衝出地宮的那一刻，眼前的錦州城已經麵目全非。建築像融化的蠟燭般扭曲變形，木質部分變成粘稠的漿液，石質結構則長出肉瘤般的突起。地麵滲出黑色油脂，無數細小的青銅蟲在其中遊動。天空裂開無數縫隙，紫金色的霞光如血般流淌下來，將整個城池籠罩在詭異的光暈中。
    向寧突然指向州衙廢墟的一角"屈鳴還活著！"
    刑名師爺被七根青銅鏈釘在一根扭曲的青銅柱上，胸口插著半截玉簡——正是昭虺臨行前暗中給他的那枚。簡上"簪月"二字泛著微光，如同風中的燭火般微弱卻頑強，勉強護住他的心脈不被黑泥侵蝕。屈鳴的右手已經青銅化，但左手仍死死抓著玉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阿史那燕一箭射斷青銅鏈，箭身上的金烏真火將那些試圖重新連接的鏈子燒成灰燼。孫先一個箭步上前背起奄奄一息的屈鳴，觸手的瞬間就感覺到不對勁——師爺的體重輕得異常，仿佛體內器官已經被掏空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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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白澤的金角光芒開始不穩定，"這個世界要崩潰了！"
    眾人剛衝出城門，身後的錦州城就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整座城池像被無形巨口吞噬般，地麵突然塌陷成深淵，建築、街道、甚至那些遊動的黑油，全部被吸入深不見底的黑洞中。深淵邊緣，無數蒼白的手臂正瘋狂抓撓著空氣，似乎不甘心獵物逃脫。
    無妄海邊，三條文鰩魚焦急地拍打水麵，鳥翼般的鰭不斷掀起浪花。眾人剛躍上魚背，整個秘境世界就開始分崩離析——天空的裂縫如蛛網般蔓延，紫金色霞光被混沌的黑暗吞噬；遠處的山脈如積木般倒塌，每一塊墜落的"山石"都在半空中融化成黑泥；更可怕的是海水正在凝固，變成一麵巨大的青銅鏡，鏡中倒映出無數蠕動的黑影。
    "抓緊！"白澤的斷角突然脫離額頭，懸浮在眾人中央，綻放出太陽般的光芒，"我帶你們走捷徑！"
    在文鰩魚躍入海中的瞬間，白澤發動了空間跳躍。斷角炸裂成無數金色光點，構成一個複雜的傳送陣。眾人眼前一花，身體仿佛被拉長又重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抗議這種違背常理的移動方式。
    再睜眼時，已回到琴山祖庭。但此刻的青銅小門已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門縫中不斷滲出粘稠的黑血，在地麵匯聚成一個小型血潭。更駭人的是，那些血潭中的液體正在緩慢蠕動，試圖組成某種符文。
    "還沒結束。"王永年掙紮著從魚背上爬起，右眼的星圖忽明忽暗，"門隻是暫時閉合，必須"
    他突然噴出一口銀血，血中夾雜著細小的星砂。右眼的星圖徹底熄滅，瞳孔擴散成無光的黑洞。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白澤用殘餘的金角抵住青銅門，九兒將通神印按在門縫上，阿史那燕的落日箭瞄準門心，孫先的銀霄劍則插在門前組成最後一道封印。所有人的身影都籠罩在一種決絕的光芒中，仿佛燃燒生命的火把。
    黑暗持續了不知多久。當王永年再次恢複意識時，首先感受到的是左眼的刺痛——有人為他移植了一顆新的偽眼。這顆眼睛的材質很特殊，冰涼如玉石，卻能隨著他的心意輕微調整焦距。
    "醒了？"九兒疲憊的聲音從右側傳來。王永年轉頭看去，發現少女靠在石壁上，通神印放在膝上，原本紫晶材質的印璽現在布滿了金色紋路。更令人驚訝的是，她的左臂完全晶體化了，呈現出半透明的紫金色。
    "你的手"王永年聲音嘶啞。
    "白澤的角。"九兒輕輕撫摸晶體手臂，"它用最後的力量為我們爭取了三天時間。"她指向洞穴中央，"門暫時封住了，但"
    王永年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青銅小門現在被一層金色光膜覆蓋，門前的銀霄劍插在一個複雜的陣法中央，劍身上的囚牛紋暗淡無光。阿史那燕的落日弓橫架在門上，弓弦已經斷裂。最觸目驚心的是光膜上那些不斷鼓起的掌印——有什麽東西正在門後瘋狂撞擊。
    "其他人呢？"
    "向寧帶著屈鳴去長安求援。"九兒的聲音很輕，"孫先守在門外，已經七天沒合眼了。"
    王永年試圖坐起，卻被左眼突然湧入的信息流衝擊得頭暈目眩。這顆新偽眼竟然在自動解析周圍環境，將一切能量流動以星圖形式呈現在他腦海中。他這才發現，整個洞穴都籠罩在一個瀕臨崩潰的封印陣裏，而陣眼正是他們幾人殘存的力量。
    "三天前，白澤告訴我們一個秘密。"九兒將通神印舉到麵前，印璽中央的星砂緩緩旋轉，"青銅門有三扇，天地人。我們封印的隻是人門。"
    王永年的新偽眼突然刺痛，投射出一幅星象圖。圖中三顆血色星辰正在靠近，形成一個完美的等邊三角形。"三門同開之日"
    "就是外神降臨之時。"孫先的聲音從洞口傳來。他看起來老了十歲，臉上布滿幹涸的血跡，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劍，"長安傳來消息，東海蓬萊和西域昆侖同時出現異象。"
    九兒將通神印遞給王永年"白澤說，這顆星砂裏藏著最後的希望。"
    王永年接過印璽，新偽眼自動與星砂共鳴。霎時間，浩瀚的信息湧入腦海——那是白澤留下的記憶碎片！他看到了三萬年前的天外之戰，看到應龍與九子舍身封印外神的壯舉，也看到了三扇青銅門的真正用途它們不是通道，而是牢籠的鎖！
    "我們錯了"王永年渾身顫抖，"青銅門不是外神入侵的通道，而是封印它的枷鎖。羋福一族世世代代不是在守門，而是在試圖破壞封印！"
    孫先的劍眉緊鎖"那為什麽封印會鬆動？"
    "因為鑰匙快要耗盡了。"王永年指向銀霄劍，"囚牛是最後的守鑰者，而它的力量即將耗盡。"
    九兒突然站起，晶體手臂碰觸青銅門"有東西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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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膜劇烈震動，一個尖銳的突起從內部刺出，險些戳穿九兒的掌心。孫先立刻拔劍斬向突起，銀霄劍與那未知物體相撞，迸發出刺目的火花。突起縮了回去，但門上的光膜又淡了幾分。
    "我們守不了多久。"孫先擦去劍身上的黑泥，"需要徹底解決的辦法。"
    王永年的偽眼急速旋轉，星砂中的信息繼續解譯"白澤留下了線索三把鑰匙需要重新充能。囚牛在劍南，嘲風在蓬萊，狴犴在昆侖。"
    "狴犴？"九兒驚訝道，"龍之七子？"
    "不，是四子。"王永年糾正道，"主掌刑獄，能辨是非。白澤說它沉睡在昆侖鏡湖底。"
    孫先收劍入鞘"我去劍南尋找囚牛之力。"
    "我和九兒去昆侖。"王永年試圖站起，卻因虛弱而踉蹌了一下，"阿史那燕呢？"
    "去蓬萊了。"孫先望向東方，"三天前就出發了。"
    就在這時，青銅門突然劇烈震動，光膜上出現了第一道裂紋。九兒立刻將通神印按在裂紋處，晶體手臂中的金光流向破損處，暫時止住了崩潰。但她臉上的血色也隨之褪去幾分。
    "走！"孫先一把拉起王永年，"在門破之前！"
    三人最後看了一眼不斷震動的青銅門，毅然轉身走向不同的方向。孫先直奔劍南，王永年和九兒向西前往昆侖，而遙遠的東海之濱，阿史那燕的落日弓正指向海中升起的青銅巨門。
    在他們身後，琴山祖庭的洞穴中，銀霄劍發出最後的龍吟。劍身上的囚牛紋亮起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告別，又仿佛在承諾——
    星火不滅，封印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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