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一時沒反應過來："丞相的意思是...裁減軍隊？可若是此時裁軍恐怕會影響我軍的戰力啊..."
    曹操冷笑一聲，冷冷道："非也。本相決定，三日後與張固決戰。"
    帳內一片死寂。司馬懿最先明白過來，瞳孔微縮；程昱倒吸一口冷氣；荀彧則臉色煞白，手中的竹簡"啪"地掉在地上。
    "丞、丞相..."荀彧聲音發顫，"您是說...想要通過決戰...來消耗士兵？"
    曹操起身，踱步到沙盤前，手指劃過兩軍對峙的位置："正是。與其坐等糧盡兵潰，不如主動出擊。戰死十萬人，剩下的二十萬人便有足夠的糧草支撐到新糧運抵。"
    這番冷酷的計算讓謀士們不寒而栗。荀彧猛地站起，衣袖帶翻了案幾上的茶杯，茶水濺濕了他的衣袍也渾然不覺。
    "丞相！此計太過...太過..."他一向沉穩的聲音此刻顫抖不已，竟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這殘酷的戰略。
    "太過什麽？"曹操轉身，目光如刀，"文若，亂世之中，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與其全軍餓死，不如犧牲部分，保全大局。這不是你常說的"舍車保帥"嗎？"
    “況且，等著他們餓死，影響士氣，還不如讓他們戰死沙場！俗話說的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十萬大軍，最差還不能拚掉張固軍五萬人？可惜嗎？不可惜！”
    荀彧踉蹌後退一步，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位他輔佐多年的主公。他環顧四周，希望有人能與他一同反對這瘋狂的計劃，卻見司馬懿已恢複平靜，程昱低頭不語，其他謀士也都避開他的目光。
    "文若先生，"司馬懿打破沉默，"丞相此計雖看似殘酷，實則是當前唯一可行之法。張固斷我糧道，意在逼我軍不戰自潰。若我軍坐以待斃，正中其下懷。不如主動出擊，雖會折損兵力，但若能擊潰張固主力，反而能扭轉戰局。"
    程昱也緩緩點頭，曆史上，這位能用死人充當軍糧的狠人，此刻也非常讚同曹操的決定。
    隻聽程昱緩緩說道："況且，戰場之上，勝負難料。我軍若指揮得當，未必會折損如丞相所言之多。若能大勝，更可奪取敵軍糧草，一舉解決危機。"
    荀彧看著這些平日睿智的謀士一個個為曹操的殘酷計劃尋找合理化的理由，心中一片冰涼。他轉向曹操，還想做最後的努力："丞相，可否再等幾日？或許劉備的糧草..."
    "劉備？"曹操冷笑，"那織席販履之徒，巴不得看我與張固兩敗俱傷！他送來的那點糧食，還不夠喂馬的！"
    “隻要我損失不少兵馬，他劉備到時候還能在一旁平靜看戲？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的想法，坐山看虎鬥？我偏要拉他下水！”
    荀彧啞口無言，麵色陰沉。隻能頹然的坐回席上。他知道，曹操此時心意已決，已經無人能改。
    曹操見眾人再無異議，滿意地點頭："好，那就這麽定了。三日後卯時，全軍出擊，與張固決戰！仲達，你負責製定詳細作戰計劃；文若，你負責安撫各部將領；程昱，你繼續催促劉備送糧，能多一分是一分。”
    “這幾日，要保證士卒正常的糧草供應，另外，接受劉備糧草時，給我多用車子拉回來，哪怕是拉土，也要讓士卒知道，糧草已經夠了！這三日給我讓士卒吃飽飯！我要用三日時間，好好把士卒們的士氣養回來！"
    眾謀士齊聲應諾，陸續退出大帳。荀彧走在最後，腳步沉重如灌鉛。走出大帳，夜風拂麵，他仰頭望向漆黑的夜空，不見半點星光。
    "文若先生。"司馬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還在為丞相的決策憂慮？"
    荀彧沒有回頭，聲音沙啞："仲達，你可曾想過，今日我們讚同此計，他日史書會如何記載？"
    司馬懿輕笑一聲，走到荀彧身旁："史書由勝利者書寫。若此戰得勝，後人隻會稱讚丞相果斷英明；若敗..."他頓了頓，"敗了，誰還在乎史書如何記載？"
    荀彧轉頭，借著營火看清了司馬懿臉上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突然感到一陣寒意，比夜風更冷徹骨髓。
    "仲達，你...真的認為這是正確的決定嗎？"荀彧忍不住問道。
    司馬懿望向遠方張固大營的方向，那裏燈火如星："亂世之中，何為正確？何為錯誤？生存下去，才是唯一真理。"說完，他向荀彧微微一禮，轉身離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
    看著司馬懿遠去的背影，荀彧眼神微微眯了起來。眼前這個年輕人，在心性上，也有梟雄的姿態。
    荀彧在原地獨自站立良久，最終長歎一聲，拖著疲憊的身軀向自己的營帳走去。途中，他路過白日處決王垕的糧倉處，血跡已被清理，但那股血腥氣似乎還縈繞在空氣中，揮之不去。
    "王垕啊王垕，"荀彧低聲自語，"你不過是第一個犧牲品罷了...這樣的犧牲品，很快就有十萬人了！"
    回到營帳，荀彧輾轉難眠。他想起初投曹操時的豪情壯誌，想起這些年來為曹氏基業嘔心瀝血的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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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的曹操，雖也有權謀手段，但至少還講"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大義。而今日的曹操，竟能冷靜地計算用多少士兵的性命來換取糧草的平衡...
    帳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已是三更。荀彧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明日還有繁重的軍務等著他處理。
    無論如何，大戰在即，作為謀士，他必須盡己所能確保勝利——哪怕這場戰爭的出發點如此冷酷無情。
    與此同時，曹操的大帳依然亮著燈。曹操獨自站在沙盤前，手指輕輕撥弄著代表己方兵力的小旗。他的表情在搖曳的燭光下忽明忽暗，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低聲重複著白天對荀彧說的話，仿佛在說服自己。但內心深處，某個角落卻在質問：這條路，究竟會通向何方？
    曹操搖搖頭，驅散這些軟弱的念頭。亂世之中，仁慈是致命的弱點。他必須強硬，必須冷酷，必須...活下去，並且勝利。
    這點，從他和陳宮分別之後，他就在不斷的提醒自己。感謝陳宮，這麽多年，讓他不斷錘煉自身，才達到如今的成就。
    曹操吹滅蠟燭，大帳陷入一片黑暗。三日後，血與火將決定這片土地的歸屬。而在那之前，他需要休息，需要積蓄力量，迎接即將到來的風暴。
    第二日，果然隨著曹操的命令傳達，大營內士卒們吃飽喝足，士氣大振。他們不知這短暫的安穩背後，是一場殘酷的陰謀。
    與此同時，劉備的糧草車隊終於緩緩而來。程昱在半路便截下車隊，帶領曹操的親兵虎衛軍在糧車中又混入百餘輛裝滿沙土的車輛。
    隨著龐大的糧草車隊緩緩進入大營，士卒們立刻爆發出一片歡呼雀躍之聲，為此程昱還特意讓糧車在大營內轉了幾圈，刻意營造出一種己方已經擺脫糧草不濟的困局。
    緊接著，曹操開始下令讓士卒吃飽飯。糧草不濟的謠言便不再被人提及，士卒們也得知了即將有大戰的消息。一時之間，曹營內磨刀霍霍，一片肅殺之氣。
    這邊，曹營糧草緩解的消息被安插在曹營內部的錦衣衛傳回張固營中。張固聽著密探回報，眉頭緊皺。他深知曹操老謀深算，這糧草充足或許有詐。
    諸葛亮疑惑道“曹操此舉，莫非是想讓我軍放鬆警惕，而後突然出擊，進攻不成？”
    郭嘉也點頭稱是：“孔明所言極是，我們不可掉以輕心。但曹營士氣正盛，若強行決戰，我軍恐損失慘重。”
    張固來回踱步，思索對策。突然，張固停下腳步搖頭說道：“我還是不信曹操如此輕易就解決了糧草的危機，不過不管曹操使了什麽計策，如今他的大軍士氣恢複已經是不爭的事實，確是麻煩啊！”
    此時，突然有斥候疾奔入帳，跪地道“丞相！今早斥候發現，曹操在鴻溝上方架設浮橋，如今已成功架起五座，似乎有大舉進兵之意！”
    張固一驚，快步走到地圖前查看。諸葛亮手指地圖道：“鴻溝乃天險，曹操架橋，定是想速戰速決。但他糧草之事存疑，此舉或許是虛張聲勢，引我軍出擊。”
    張固沉思片刻，道：“不管虛實，我軍不可貿然行動。傳我命令，加強營寨防守，密切監視曹營動向。同時，派精銳騎兵繞到曹營後方，伺機切斷其退路。”
    郭嘉道：“丞相！此次曹操架橋五座之多，很明顯如此數量的浮橋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能投送大批軍隊，很明顯曹操這是想決戰的意思！”
    張固思索片刻，突然說道“難道曹操糧草不濟是真的？他想一決勝負，免得夜長夢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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