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星茜裏一直明白自己患有精神障礙，偶爾會間歇性忘記自己做過什麽，對於當時的記憶一片空白。
    但她知道，自己大概率不是在做什麽好事。
    忘了就忘了吧。
    隻是沒想到，會是這麽糟糕的事情。
    那個陌生的男人找上她的時候，穿的還有些落魄，渾身髒兮兮的。
    手裏拎著一個破掉的皮質包，大喇喇的坐在自己公寓沙發上，然後理直氣壯的對她吆五喝六。
    “我渴了。”
    “……”諸星茜裏自然沒搭理他，也不可能搭理他，轉頭就去打了安保的電話。
    先不說放這麽個人進來就已經是失職了，還嚴重影響到她了。
    “你最好不要哦，諸星小姐。”男人走過來，身上散發的惡臭味讓她作嘔，下意識推開了一些，“滾遠點。”
    男人大概是被她的舉措弄得有些火了，不由分說的拽著她的手，往桌上甩過去，“嫌棄？諸星茜裏，你有資格嫌棄我嗎？”
    因為動作幅度過大，撞到了那個皮質包，因為拉鏈壞了，裏散落出大量的錄像帶，上麵標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數字和編碼，還有自己的名字。
    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你要什麽？”要錢的話，她倒是可以拿出來一些。
    “一個億，買走裏麵的一盤。”男人直接獅子大開口，不要臉的程度簡直了。
    “哼，一個億？你？”茜裏白了一眼他，“怎麽，這磁帶裏是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
    “你的證據啊。”男人說完還直接拿出一碟，輕車熟路的打開電視，像是推銷員展示商品一樣。
    “全都是質量好貨哦，雖然我很想賣給你那些個小男朋友來著，不過這幾天看了一下，太瘋了，估摸著小命都要被搭進去，想來想去，賣給你最劃算了。”他按了按開關。
    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還有激烈的碰撞聲讓她愣在原地。
    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屏幕裏人，錄像帶應該是有些年頭了，畫質算不上清楚，但她可以明確看出，站在最中央的人是自己。
    也不是自己。
    她在幹什麽？像是一個殺人惡魔，一身深紅色的長裙，或者說是被鮮血染紅的紅裙，裙擺邊上還滴滴答答的滴著血水。
    赤裸著腳，踩在身下的屍體下，手中拿著一把左輪手槍，被黑色絲布蒙住雙眼，一步一步逼近那個已經瑟瑟發抖的人。
    再之後，就是“peng”的一聲，屏幕黑了。
    隔了大概有一會，屏幕再一次亮起來，是自己坐在餐桌上，餐布上麵分不清是血還是紅酒。
    自己像是一個瘋子，惡魔，晃動著雙腿，聽著身下人跪在碎片上不斷乞求放過自己。
    那個男人？好像在哪裏見過……
    “哈哈哈……當時我真的好沒種。”突然間沙發上的男人開始大笑，嚇了她一跳。
    笑容猙獰的像是惡鬼索命，恨透了她的模樣，像是下一秒就要來報複他，為他所有的屈辱報複回來。
    他猛地湊上來，雙手死死掐著她的脖頸，邊笑著邊吼道，“諸星茜裏，我當時真的，真的很想殺了你……你明白嗎？”
    “你看看，我的眼睛，我的腿，都是拜你所賜！”
    “咳咳咳……”他掐得很用力，無法呼吸的地步，但絲毫不在意自己會不會死在他手上，唯一讓茜裏覺得害怕的隻是屏幕裏的自己，她什麽時候做過這些事情？
    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知道嗎？你真的是一個瘋女人！”
    “但……如果不瘋的話，應該也沒有人看得上你。”他突然間鬆了手，泥濘的手撫摸著她的臉，摩擦出大片紅痕，“你真的該慶幸，你生得一副好麵容。”
    好麵容？茜裏有些反感這樣的誇讚，華而不實的言論，不痛不癢卻又像是細針一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滿是洞口。
    “別這麽看我，我可不是你那些護花使者，我心硬的很！”他像是想到什麽，一臉嫌惡的甩開，“別對誰都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跟個蕩.女似的。”
    又一瘸一拐的走過去，播放了另外的錄像帶。
    依舊是關於自己的，隻是不同的是，這一次喊出聲的是自己。
    “你還挺會求饒的，嘖，人長得好看，聲音聽著也好聽……難怪那些人被你迷的神魂顛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vian的那些女人都沒有你會，真的。”vian是當時出了名的亂街鬧區，滿是走投無路的人，為了活下去可以販賣自己的一切，包括人格和尊嚴。
    男人繼續說著羞辱她的話，難聽到了極點。
    茜裏站在一旁，沉默著看著屏幕裏的自己，肮髒惡心，令人作嘔。
    每一卷錄像帶的時長都很短，大概不到五六分鍾，但足夠毀了她。
    一共二十七卷，全部播放完的時候，男人還走過來，一副高高在上的麵容，點了一根她的煙，毫無教養的吐露出濁氣，“怎麽樣？一個億一卷？劃算吧。”
    煙蒂掉落在地毯上，星星斑點的火苗很快燃了起來，但被男人一腳踩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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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而複始，昂貴的地毯上滿是灼燒的黑色印記。
    “成交。”她自己知道，交易有一次就會有很多次，這次花費27億，下一次指不定就是30億，自己的積蓄根本不夠。
    但他手上一定還有更多。
    “行，明天，找個地方，來找我……就你一個人，拿著錢來，至於時間……還是晚上這個時間，別給我動歪腦筋，這些視頻流出去，對你可沒好處。”男人伸出手指惡狠狠的指著她，離開時，還不忘調戲一把她。
    “……自然不會。”
    送走了男人之後，看著滿地的錄像帶，煩躁的要命，丟不掉，也刪不掉，更毀不掉。
    眼不見為淨，點開打火機，直接丟了過去，屋內瞬間煙霧一片，但意外觸發煙霧報警器，屋頂的水噴灑下來，弄得房間一片狼藉，磁帶被燒了一大半，融化在一起，發出一股惡臭味。
    茜裏拿著工具箱，將那些磁帶砸爛，碎片彈射滿地，浸泡在水裏，四處飄動著，屋內不少電器進水，有些失靈，連同燈也是一閃一閃的，最後peng的一聲，徹底罷工。
    徹底陷入了黑暗。
    壓抑的讓她快要不能呼吸，走廊裏似乎還能聽到那個人的笑聲。
    【嗯？你是蠢貨嗎，被這種人威脅，敲詐勒索？】
    【諸星茜裏，你不會那麽沒用吧？】
    【殺了他啊，快去啊……像之前那樣，殺了他，然後不留痕跡。】
    【哈哈哈哈……諸星茜裏，讓我看看，最原本的你啊，讓我看看你為了你，可以做到哪一步？】
    為了我自己嗎？
    我不行的，我不可以，那不是我……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真沒用，那我幫你好了，就這一次哦，幫你最後一次……】
    【我會幫你處理的很好的，放心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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