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看著章潛的背影，心裏有些疑惑。
    往常他都不願意讓自己靠近太多，害怕把持不住。
    這次怎麽還專門讓自己去一趟，還是晚上。
    不過片刻的功夫，沈鈺心裏就已經想通了，俏臉兒瞬間一紅。
    晚飯的時候，沈鈺就與尋常時候有些不一樣。
    目光都不敢在章潛的身上停留，像是故意躲著一般。
    章潛心裏想著造紙的事情，壓根兒沒注意到沈鈺的不對勁。
    倒是章新竹每天打理藥園，輕鬆的很，迅速的發現了端倪。
    “大哥，藥園那邊已經差不多了，每個月差不多能出五兩銀子，就是冬天的時候會斷了藥材供應。”
    章新竹故意提起這事兒來，他這些日子賺的銀子全都交給了沈鈺。
    此刻見著沈鈺這般模樣，還以為是自己藥園賺到的錢沈鈺根本沒有交給章潛，還被章潛給發現了虧心事，這才不敢抬頭的。
    “沒事的，藥園的錢是你自己賺的，賺了錢給家裏分三成就行，就當是你租了我的地，你自己也存些銀子，往後還要討媳婦呢！”
    章潛對於這件事情根本沒有半點驚訝。
    當初章新竹把銀子交給沈鈺的時候，沈鈺就把銀子交給章潛，這件事情章潛從頭到尾都是知道的。
    這話章潛也和沈鈺說過，往後就沒再管這件事情。
    “大哥，我沒什麽用錢的地方，還是全都交給家裏，等我需要用銀子的時候，再從家裏取便是。”
    章新竹看著章潛沒有半點異樣，似是有什麽心事的模樣，也沒再說什麽。
    “都行，回頭你跟你嫂子說這事。”
    章潛某算著，若是造紙的事情真的能成，自家後院兒就可以直接改成造紙廠，把柴房擴一擴，紙張批量生產，就能賺錢了。
    一頓飯吃下來，隻有沈玥這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吃的暢快，其他人都是各自存著心事。
    晚上，章新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悄咪咪的去了章潛的臥房門口。
    此時沈鈺已經站在了臥房裏頭。
    “夫君，我來了。”
    沈鈺紅著臉，上前拉住了章潛的衣袖，一張臉都紅透了。
    章潛嗯了一聲，拉著沈鈺在床上坐下來。
    “我有件事情想請教你。”
    章潛話音落下，沈鈺臉上的緋紅消退了不少。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嚴肅認真沈鈺可沒見過幾次。
    “夫君請說。”
    沈鈺抬頭看著章潛，眼睛裏麵似是有星星一樣。
    “像我這樣的普通百姓可以造紙嗎？造出來的紙可以賣嗎？”
    章潛的問題說出口，沈鈺怔愣了一瞬。
    門外偷聽的章新竹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體，悄無聲息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沈鈺思量了好半天，最終給出了一個答案。
    “造紙一事非同小可，倘若隻是自家的小作坊，造紙自己用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若是想要售賣，隻怕官府那邊不會答應。”
    “紙張金貴，若是誰都能造紙賣紙，可就亂了，若是當真想要做這一門買賣，還是要去找官府商量。”
    “隻要官府那邊答應，此事就不難。”
    沈鈺的話讓章潛心頭微微一頓。
    果然還是繞不開官府，這樣賺錢的買賣，官府是絕不可能會放過的。
    若是自己真的搞出一個造紙廠來，恐怕是會被人給盯上的。
    “知道了，你回去好好歇著吧！”
    章潛心裏盤算著，此事若是與縣丞商量，再加上自己老爹留下來的交情，必定不會難辦。
    隻是不知道這造紙掙回來的錢有多少能用在這些孩子們的身上。
    這樣的買賣，萬一引起了別人的覬覦之心，自己一個秀才，恐怕還是抵擋不住的。
    沈鈺眼看著章潛陷入了沉思之中，瞬間不滿意的撅起嘴，等了好半天，也不見章潛回神。
    沈鈺心裏的那點無名火都已經消了，章潛還在發呆。
    沈鈺越想越氣，可她自己也清楚，是自己回錯了意，都進了房間還讓自己出去，實在丟臉。
    沈鈺越想越氣，猛地放大了聲音，回了一句：“知道了！”
    章潛嚇了一跳，卻隻見著沈鈺氣呼呼的走出去，連房門都沒給關。
    章潛怔愣片刻，忽然想通了，忍不住笑起來，認命的起身自己去關房門。
    轉天一大早，章潛吃完飯剛剛出門，本該照顧藥園的章新竹跟上了章潛的步伐。
    “大哥，造紙一事還是不要招惹。”
    章新竹話音剛落，章潛瞬間停下腳步，轉身一巴掌拍在了章新竹的肩膀上。
    “好小子，偷聽我和你嫂子的牆根，你想聽見什麽啊！”
    章潛說著，手掌開始用力的捏章新竹的肩膀，一臉質問的模樣。
    “不是，我是看嫂子不對勁，以為家裏出了什麽事情，才跑去聽聽的。”
    章新竹不躲不閃，就這麽硬生生的扛著。
    章潛手勁兒不小，可不管他用了多大的力氣，章新竹都沒有半點反應，隻是真誠的看著章潛的眼睛。
    章潛收回了手，看著章新竹暗暗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心底有些唏噓。
    這都什麽世道啊！
    好好的孩子都給逼成什麽樣子了。
    疼都不敢說一聲，自己又不是多厲害的人物。
    封建社會害死人啊！
    “那你說說，這造紙的事情為什麽不能碰？”
    章潛本也沒有計較此事，要不是章新竹的反應有些異常，他也不會順勢試探下去。
    “造紙是暴利，並且需求量極大，已經有好幾個地方為了造紙賺錢，砍光了可以用作造紙的植物，若是此地也這般，就連打獵為生都難。”
    “而且造紙的盈利大部分都在地方官員手裏，左右手一倒，這紙的價格就要翻上一倍，一旦出事，就是造紙的人去頂罪。”
    章新竹說完，章潛一口氣歎出去。
    這段時間已經不知道歎了多少次氣，有一種渾身的本事無處可用的感覺。
    “知道了，回頭再說吧！”
    章潛懷揣著鬱悶的心情去了書院，看著這麽多學生都在院子裏等著，章潛隻當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繼續教新的字。
    中午時候，沈玥提著食盒跑來給章潛送飯，到後院兒的時候看見了造紙用的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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