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問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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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燭火搖曳,卻空空蕩蕩。
一人跪在中央,筆直端正。
一人坐在一旁,姿態悠閑。
“哎呦,淩將軍,您就給聖上低個頭吧!”
曹內侍從側走快步入,苦口婆心道,“您這跪著,聖上心疼啊”
淩不疑沉默以對,眼睛都沒轉一下。
“唉呀,崔將軍,您倒是也勸勸啊”
曹成來回幾次,實在沒了法子,不得已指望起另一個人來。
“不,我覺得他幹的好!跪的對!我今天就是來………”
崔琢話沒說完,裏麵的文帝估計是忍無可忍實在聽不下去了。
“豎子!你可知錯?”
文帝一下子推開側殿門,氣都沒喘順,指著淩不疑大罵,
“就是平時太縱容你了!如今未審之要犯,你都敢殺!”
他氣的手臂顫抖,“這是欺君之罪啊,你讓朕如何處置!”
“陛下息怒啊……”
曹內侍正要勸,卻被搶先開口。
“陛下聖明!”
崔琢一本正經道,
“雖然雍王惡貫滿盈罪行滔天狼子野心且毫無悔改之意死不足惜,
但是!淩將軍也不該因此就殺了他啊”
文帝還以為她能說什麽好話,結果又聽她道,
“我本想親手砍了雍王以慰何將軍和白羽軍亡魂,現在被他搶先一步!
那我怎麽辦?那雍王怎麽隻有一條命……”
“你也給我閉嘴!”
文帝一口老血沒氣的噴出來。
崔琢乖巧閉嘴,無比順滑的跪在淩不疑邊上。
“起來!誰讓你跪了!”
文帝又氣,“都給我進來!”
淩不疑紋絲不動。
崔琢乖巧微笑,也沒動。
“好,好!你們都硬是吧,好,豎子,我讓你們硬!”
文帝費勁的跳過側殿殿門,提著衣擺,大步過來。
一腳踹給淩不疑!
好,晃了下又跪直了。
又一腳踹給淩不疑!
好,再次恢複姿勢,毫無影響。
轉個方向,一腳踹給崔……算了,還是淩不疑!
好,這次更硬,紋絲不動!
“你!你什麽意思!你什麽意思?你等著朕再踹第四腳嘛!”
淩不疑終於開口,
“陛下所賜,皆為君恩,臣,不敢躲。”
“你!”
文帝腳都抬起一半,又生生收回去。
“私審雍王,先斬後奏,你把朕和廷尉府還放在眼裏嗎!你心裏還有不敢二字嗎!”
淩不疑神情絲毫不變,
“雍王父子手沾無辜將士鮮血,又逼得何將軍戰死,何家半滅。臣殺他,何罪之有。”
“那也不用你親自動手!要殺要剮,一道詔書!何必髒了自己的手!”
文帝到底還是心疼更多。
眼前兩個孩子不過二十,這種事情做多了,這種人殺多了……
可惜文帝的苦心顯然沒被理解。
“陛下說的是!”
崔琢拱手,“請陛下下旨,恩許何家後人,手刃雍王世子,以告死者!”
淩不疑也接著道,“臣已查得雍王父子還背負其他重案,他們死不足惜,臣隻是為枉死者討個公道!”
“死者死矣!”
文帝大嗬,“為什麽要揪著不放!”
他努力緩了口氣,“朕縱容你們也有底線,天下百姓的安寧就是朕的底線!
厲帝餘孽作亂幾十年!黎民百姓,翹首以盼的平靜安寧日子才過了多久!你就想攪亂朝堂,再搞一個天下大亂不成!”
文帝又轉向崔琢,“還有你!
你在大事上一向讓朕放心,這次拖住肖家,不讓戰火蔓延到馮翊以外,你做的毫無差錯,你現在和他一起鬧什麽!”
二人皆無言俯身拜倒。
“……淩子晟!罰半年食邑,官降半職,回去反省。
崔琢……旨意朕允了,讓何家人殺,你不許再動手!”
文帝看著她還是忍不住,“這件事畢,你也不欠何家什麽,天天想著別人,你可看看你自己?
你休息了嗎養傷了嗎,還敢給朕上書要回邊地,回去幹嘛,繼續殺匈奴去?你給我老實躺半個月,聽到沒有!”
……
二人行了拜禮,一齊退下。
文帝看著兩道影子走遠,才開始動作。
“誒呦,這臭小子脾氣硬,筋骨更硬……踹的朕腳生疼……”
曹成忙扶著他坐在台沿邊上。
“還有你!”文帝又罵起他來,“阿麟要跪你也不攔,我踹子晟你也不攔!”
曹成忙道,“陛下息怒,二位將軍年紀尚輕,他們會明白陛下的苦心的。”
他這話可是說到文帝的痛點。
“唉,子晟平時沉穩又守規矩,可心裏,始終記著當年的事,他放不下……
阿麟雖鬧騰活潑些,但也有數,一片至純至善的赤子之心,朕哪裏舍得……”
…………
淩不疑是在後半夜被叫進宮的,崔琢沒過多久,也跑來摻和。
經了冷處理、爭吵、怒罵、平靜……
一套下來,天已經微微亮,晨光清冷。
宮道空寂無人,隻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打破這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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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不該來。”
淩不疑冷不丁的開口。
“嘿,我還沒找你事呢,你倒先說起我了。”
崔琢扭頭瞅他,有些無語,
“我本打算趁夜殺了雍王,再入宮請罪,結果到了廷尉府就看一片亂。
一打聽,好嘛,讓你搶先一步。”
雖然得了殺肖世子的旨意,但她心裏還是氣不順,越想越不得勁。
“我和雍王之間什麽仇,你和他什麽仇啊,你和我搶什麽,又不是什麽好事……”
她嘀嘀咕咕的念叨了一堆,好容易平靜下來。
淩不疑一直沒有回答,崔琢也不在意。
“算了,反正他也被你捅了不少刀,不算便宜了他。”
“你打算回邊地。”
淩不疑等她念叨完又說。
“是啊,匈奴鮮卑烏桓,哪裏沒有仗打……”
她頓了一下,
“他們本該死在對外的戰場上。”
她說那兩千白羽軍。
“陛下不會希望再起戰事。
不管內,還是外。”
淩不疑被踹了三腳,像個沒事人一樣,反過來拍了拍崔琢,“安心養傷。”
正好到了宮門,也該分手。
崔琢白他一眼,上了烏夜,很快不見。
淩不疑站在宮門口。
身後是狹長宮道,麵前是冷清長街。
如果愛恨都直白而熱烈。
上了馬,就一身輕鬆自由馳騁。
可是有的恨藏了很多年,隻等有一天完全完結。
有的愛,也隻能被壓在下麵。
淩不疑殺了雍王後,獨自一人去了杏花別院。
霍君華依然神誌不清,但卻對當年的事情十分緊張。
淩不疑行了禮,點了香。
用雍王的命,祭拜霍翀。
用偷換軍械者的命,祭拜霍家上下四百餘口。
用這一切,祭拜孤城全城的亡魂。
幾百座牌位像山一樣壘在那裏。
這些人像山一樣壓在淩不疑身上。
他獨自背著這份仇恨走了很多年。
隻是,淩不疑盯著晃動的燭火,有些出神。
雍王的事情他在暗中推波助瀾 ,一切如他所料。
而唯一的變數,就是崔琢。
淩不疑永遠清楚記得他帶人趕到時的情景。
也永遠記得崔琢給那兩千副銀甲行祭時的神情。
仇恨就像野火。
一刻不停的燃燒著複仇者。
它在這過程中蔓延擴散。
燒到了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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