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殺父案·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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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遐再次倒地,徹底放棄掙紮,痛哭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啊,明明我才是嫡子,二兄承襲家主之位,卻整日沉迷金石,不顧梁家家業,他根本不配做家主!
明明我才更有胸襟抱負,憑什麽我就什麽都得不到!我已經碌碌無為二十幾年,他若不死,我豈不是要碌碌無為一輩子!”
崔琢好心回他兩句,
“二十多年都忍過來了,現在被別人一攛掇,這輩子都到頭吧了。
再說了,你選個穩妥點的方法呢,下毒啊,製造意外啊,雇個山匪啊,方式多的是。
你偏要在都城,栽贓給曲泠君,事關太子,怎麽可能輕易放過,這不,就把我招來了”
梁遐繼續痛哭,悔啊!
“不過嘛,你還是能做點事的”
崔琢笑眯眯的開始忽悠他,
“你隻要出去之後,實話實說,說出指使你殺人,栽贓,陷害太子的人,我也不是不能保你一命”
最多保你全屍。
梁遐眼中燃起希望,“真的嗎?”
“當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與此同時,書廬之外早已經眾人齊聚。
環形院廊上已經擠滿了人,書廬在池水中央,由一道四人寬的直橋聯通。
兩側也有道路與後麵的屋室的相通,不過此時早被衛兵圍住。
阿起阿飛從書廬裏麵出來,
“少主公,都搜遍了,確實沒人。”
淩不疑神色深沉,再次抬眸看了書廬片刻,
“動手,把這間屋子給我拆了!”
“是!”黑甲衛整齊回應。
白羽軍沒回應他,但是動作還要更快幾分。
畢竟丟的是自家將軍。
“淩不疑你瘋了嗎!”
梁州牧震驚的喊道。
剛能開口的梁母更是尖利的喊起來,“不可拆!不可拆!這是梁家的老宅,不能拆啊!”
袁慎和袁夫人幾乎是同時到了這裏,不過也沒有開口阻攔。
“動手!”
淩不疑再次強調了一遍,顯然不打算改變主意。
“是!”
阿飛阿起也應命下去,指揮著動作更快些。
外麵的動靜也傳到了密室之內。
崔琢揚眉,淩不疑膽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大。
“怎麽樣,梁三公子,再不出去,你家老宅,就要少一間屋子了”
梁遐顯然也被淩不疑的操作驚的不輕。
百年世家的老宅啊,你說拆是真動手啊!
今天人馬帶的足,尋上趁手的工具,立刻熱火朝天的拆起屋子來。
嗯,暴力拆除,怎麽不算拆呢?
黑甲衛和白羽軍合作,效率高的驚人,梁尚眼睜睜看著密室牆壁被一錘子砸進來一個洞。
光線從外射入,照出一道子微塵來。
崔琢不在乎梁家老宅如何,但是被一群人拆屋子挖出來,還是挺尷尬的。
她提溜起梁尚,“走吧,再猶豫真拆完了”
於是眾人就看見崔琢好端端的從書廬出現。
一手拎著梁遐,一手捏著匕首。
嗯?
很怪,再看看。
崔琢沒注意到問題,“住手吧,別拆了”
她先關心了一下人家屋子。
然後轉頭對上一院子奇怪的目光。
梁母第一個喊起來,“你放開遐兒!”
崔琢被她尖利的聲音刺的難受,也就一把給梁遐撇到邊上。
“你們好像誤會了,梁遐埋伏我不成”
她話沒說完,因為袁慎已經衝了上來。
“你可有事?哪裏受傷?”
崔琢把手舉遠了些,“沒事沒事,你小心,有刀……”
袁夫人默默收回攔人的手。
再重念一遍,兒大不由娘。
淩不疑神情冰冷幾分,開口打岔,
“梁遐便是凶手?”
說起正事崔琢還是認真的,“是,書廬內有一密室,他就是躲在其中,偽造無人進出的假象,裏麵還有一件血衣,可作證據。”
梁母也掙脫阻攔,撲到梁遐邊上,“我的兒啊,我的兒”
梁遐先被崔琢由背踩著,後又被踹了一腳,被梁母扶到懷裏,怎麽看都是毫無威脅的樣子。
他眼中含淚,“阿母,你就別再假惺惺的了。
大兄是養子,被阿父舉薦州牧,你說要讓我當家主,可阿父,卻給了次兄。
你,你卻絲毫沒有為我分辯!次兄,他資質平平,他就是個廢物!可你和大兄,還有全族之人,你們個個當他是個寶!”
梁遐嘶聲力竭的大喊,“憑什麽,憑什麽啊!”
沉寂之時,袁夫人上前一步,“真是可笑至極!
明明是你自己不思進取你阿母寵溺於你,才釀成今日大禍!”
她神情依然肅穆,“慈母多敗兒。”
梁遐依然不平,對著梁母大喊,“都壞你!要不是你一次次把事情鬧大,害得我根本就受不了場!”
梁母還在哭喊著,口中反複念叨,“我的兒,我的兒啊”
出乎意料的,淩不疑開口,“梁遐,我勸你速招出,是何人逼你殺凶誣陷太子,不然此事,必禍連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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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裝起來了。
崔琢無語,我起碼還許人家一個保命呢,你就直接問?你看梁遐是在乎全族的人嗎?裝樣子也裝像樣一點啊。
梁遐開口,“你”
“咻——”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暗箭隻衝他而來。
淩不疑瞪大眼睛,卻有人比他更快。
崔琢左手一揚,匕首飛速甩出,截住飛箭,掉進池水。
一切不過是短短幾息。
眾人抬頭看去,正是不知道何時上了二樓,手持箭弩的梁州牧。
梁母連忙把梁遐抱的更緊了些,深怕哪裏再飛出一道暗箭。
淩不疑和崔琢兩道銳利的目光注視著梁州牧。
他放下箭弩,知道僅此一次的機會,已經沒了,
“我與你們進宮,當麵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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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大的膽子!”
文帝神情嚴肅,“竟然敢暗箭射殺凶手!
你說,你是不是梁遐陷害太子案,背後的主謀?你是不是怕活捉了梁遐之後,問出事實真相來?”
崔琢和淩不疑在一側,神色微妙。
他們是最熟悉文帝這一套的。
看起來言辭銳利,實則是在裝模作樣,並未真的生氣。
“陛下,臣不是。”
梁州牧一派冷靜,
“我河東梁氏,原本枝繁葉茂,但厲帝暴戾,殘害梁氏,待微臣執掌家主之位時,我族中,已無可用的子弟了。”
文帝配合點頭,“河東梁氏,煌煌近百年,煊赫一時啊,如今卻落到如此的田地,令朕,也很心痛。”
梁州牧繼續道,“還記得那年,微臣投靠到陛下身邊,略有薄績。陛下與微臣打趣,問微臣為何不求封賞家中子侄,臣,實在是有苦難言。
因為家中,實在沒有可用的青壯子弟。臣的兩個兄弟,雖是父親親生,可個個不成器,臣作為養子,被父親舉薦為州牧,已是愧對隆恩,先如今,更不知該如何報答陛下……”
梁州牧說著說著,愴然淚下。
文帝也出言安慰,“哎呀,哭什麽,有話好好說。
梁州牧又抬頭繼續道,
“陛下,難道臣不知梁尚梁遐皆是庸碌無能之輩嗎,若從前,就算讓他們照管莊園田產都不配!
可臣有什麽法子,臣已年近不惑,也隻能熬著,盼著下一代,能出幾個有才幹的子弟”
這倒是現在普遍的情況了。
亂世雖然已經結了,但是損失也無法挽回。
現在各家皆是忙著繁衍生息,擴大人丁的時候,也是青黃不接,無人可用的時候。
文帝感歎,“朕,也知你們梁氏之苦,可這與眼下這個案子,有何幹係?
太子無緣無故受了牽連,惹的一身汙名,難道不該活捉梁遐,審問清楚?”
幹係就是話說到這裏,梁遐無論說什麽都不牽扯梁家,陛下也不會大肆牽連處罰。
崔琢閉眼,此事是要壓下去了。
“陛下”
果然,梁州牧道,“繼續追查下去,臣認為,於大局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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